越不起眼的信息, 越应该注意。
这是沈睿多年来破案的认知。
那条在众多评论里脱颖而出, 显得与众不同又诡异的留言，他觉得如果不是胡言乱语, 便是有问题。再结合最近酆都大帝案里死的林阳，他觉得这句话出现的也并无道理。
他认为，留言这句话的人, 极有可能是对酆都大帝庙有一定程度的认知。
这种认知, 要么是曾经在酆都大帝庙, 要么一直关注着酆都大帝庙。
沈睿对李兵兵说：“老李, 要麻烦你让网警根据i地址查一查发这个留言的人的地址。”
话音出口, 在李兵兵点头附和候, 他又嘱咐他：“老李，还有件事情得麻烦你。我觉得这留言可以追踪下, 要再麻烦你帮我再深入调查下这十六年里, 从酆都大帝庙里还俗的道长现在在哪儿，是活还是死, 如果可以, 这次麻烦你弄出一份他们现在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上次李兵兵弄好的信息里，可以看到酆都大帝庙很多道长都是从天海福利院里领养回去的孩子, 但没往下调查他们如今的现状，沈睿无论案子有没有联系，既然现在涉及到了这个“道长活不长”的问题, 是应该要去调查一番。
“行, 我这边会让兄弟们多上心这事情。”李兵兵拍拍胸口打包票。
沈睿和周元对视一眼, 接着说：“我们就分头行动，你负责调查他们的信息。我明天和阿元一起再去一趟酆都大帝庙，那庙从现在的情况看，确实不简单。”
李兵兵点头，他招招手要走。
可走到门口他还是停下了，回头憋了一会儿说，“阿睿，有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总觉得这种话从我们口中说出来不合适，但是……听其他兄弟八卦的时候，说过那庙有些邪门。”
听到李兵兵的话，周元眼眸微沉。
他是庙祝，从小几乎就是在寺庙里长大，但他觉得迷信这种事情，从来都是辩证来看来。
很多你认为的“邪门”其实可能只是人为，又或者说是，巧合为之。
因为比起面容狰狞的鬼神，人更难测。人有善心人坏心人。善心人里外表皮一致，坏心人表面光鲜亮丽，容颜好看。谁也说不清，里子会不会是露着鬼脸拿着镰刀，比鬼神还更凶猛要你的命。
“是挺邪门的，出了那么多事都和这地方有关。”沈睿挑眉，把李兵兵往门外推出去，“不过老李，你这胆子那么多年了，怎么越老越萎缩啊。”
李兵兵愣了下，反应过来笑着要再进房门和沈睿嘴炮一番，可惜沈睿这家伙，最近非常反常，三番五次急迫地把他往外赶，只留了一个门板给他发呆。
“这……他们两个总是关起门来是在说秘密吗？”心里这样想着，李兵兵将耳朵贴到门板上想要听听里边有什么动静。但无奈这酒店的房门隔音效果做的挺好，愣是没听到什么声音。
李兵兵叹了口气，只好一脸疑惑地往外走了。
看着酒店门外李兵兵的车喷了两下黑烟离开后，沈睿给周元倒了一杯温水，叫了客房的就餐服务后，往沙发上一坐，问周元：“阿元，看了滨海开发区之前发生的案卷，你怎么想？”
“青州市的案子，基本都是滨海的复刻升级版。”周元毫不犹豫地说，“之前我一直在考虑，青州发生的那些案子，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些人，为什么偏偏让他们跟着特定的签文来发展这个案子，后来我觉得这不是偶然的概率，也不是胡乱选择。”
“谢玲玉，许良这些人都和滨海开发区有关系。背后选择他们的人，在以前可能认识他们。”沈睿说道，“当年滨海开发项目那么大，工人和工人家属都很多，加起来都有上千人了，一般来说，工人这个群体里，他们只知道听从包工头的指挥干特定的项目，毕竟工地都有分工，所以工人间的交流应该都是一个特定的小圈子。有可能在同一个工地里见过很多次面，但却互相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和信息，你说对吗？”
周元点头。
“假设下，青州上的人都属于不同区干活的工人或者包工头，那么能同时知道他们，或者说有他们信息的，这人要么是工地里的招聘人员，要么就是在工地里属于高层的人员。”沈睿继续他的想法，“我们不排除真的有那种被调派到不同工地区干活的人，但很明显，青州案子的背后那个人，一定是这个项目里的人员。”
停了下，沈睿看向周元，“你怎么看？”
“背后那人和滨海开发区有关系是一定的，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研究当年的这些案子。”周元看着他，舔了下嘴唇，“那人把我们引过来，估计就是想要让我们调查滨海里的案子。”
沈睿点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魏茸他们那边还在盯着李芳，有消息会和我们说。”
“嗯……”周元点头，还想说些什么，恰好客房门铃响起。
沈睿想起自己订的餐，起身去开门。可本以为能看到酒店服务员，打开门却没看到任何人。
见门外没动静，周元又见沈睿走出去看，知道情况不对。他也站起身出去看，发现沈睿正蹲下身从门下拿起一张纸，他问：“怎么回事？”
沈睿左右张望，他们房间位于走廊消防通道旁边，有人如果恶作剧敲门从消防通道跑走，想要排查起来也有些困难。见四周围没人，沈睿拉着周元回房间，将门关上，压低声音说：“有人恶作剧？”
他手上一张类似圣诞卡片的纸，他说道：“有人给我们留了这东西。”
他将卡片打开，卡片里面夹着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泛着黄，是一张老照片，沈睿觉得照片上的人，有些眼熟，也就是那瞬间只觉得脑袋咔嚓响了一声，他猛地看向周元，“阿元……”
周元将照片接了过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它，淡淡地说：“是周禹。”
照片里的周禹站在一建筑后面的后山，他此刻正站着一个小土坡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从他的角度看，应该是不知道有人正拿着照相机给自己拍照。
“除了老李，谁知道我们住在这里？”沈睿皱眉，“走，我们去酒店要监控。”
酒店经理也没料到自己的酒店会发生这种事情。
与周元还有沈睿一同站在监控室里，紧张兮兮地盯着酒店走廊的视频看。
视频没坏，根据沈睿他们提供的时间线，调到了监控时间段，发现有一个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戴着羽绒服的大帽子，戴着口罩和黑色墨镜的男人从消防通道走进了走廊监控区。
男子似乎知道摄像头在哪儿，还特地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
就在他抬头看的那瞬间，沈睿和周元愣了下，他们很明显的看到了男子羽绒帽边露出来的银发。
和林阳家看到的那个银发男子同一人？
继续往下看，男子左右张望了下，沈睿认为他的动作是在寻找目标。最后他停下动作，眼神定格在周元他们所在的房间，停了会儿，忽然又抬头看向摄像头，那动作颇有些挑衅，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朝摄像头比另一个射击的手势。
“……”酒店经理觉得胸口有些窒息，这年头做偷偷摸摸事情的人，都那么嚣张吗？
男子做完那动作后，迈着大步子走到周元他们的房间外，将那卡片扔在门前，伸手敲了敲门，就转身重新往消防通道离开了。
沈睿沉着脸：“看看酒店大堂的监控。”
把监控往前调了一段时间，又往后调了一段时间，可大厅就愣是没发现那男子的身影。
“把每一层酒店的走廊监控都查一遍。”沈睿说。
男子没从大堂出去，那么就极有可能是在这酒店的某一楼层里落脚。但他们看了一圈后，发现男子就想忽然消失了一样，就再没发现他踪影了。
“你们这里还有什么出口吗？”周元觉得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酒店经理很紧张，担心被怀疑在酒店里窝藏坏人，他额头都冒出冷汗了。想了想，忽然一拍脑袋说道：“有有有，还有后门。”
酒店都有后门，菜和各种货品都是从后门进来。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件事，他拉长着嘴巴说道：“额……后门没监控。”
这是一个有些严肃的问题，不出事还好，出事情酒店也要负一定责任，毕竟现在酒店都有规定，不仅消防要做好，监控也要及时跟进。
酒店经理忙说：“本来是有监控的，但电线让老鼠给咬断了……”
说到这里，酒店经理觉得自己的嘴巴又闯祸了。酒店里有老鼠，这在食品安全方面上已经是出现了大隐患，他战战兢兢地看着沈睿和周元，尝试挽救一番，“老鼠是之前出现的事，就是因为被咬了，所以我们酒店进行过大规模灭鼠和清洁。我们酒店每年的食品安全检查都是合格的，请您们放心啊……”
沈睿和周元根本就没心思听酒店经理说话。
这男子既然有胆子过来，断然不会轻易让他们给抓住把柄，也没说什么，就和经理道了声谢就回房。
“阿元，那人给我们放你爸的照片做什么？”坐在沙发上，沈睿打量着照片看。
这照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如果非说是比较奇怪的方面，那就是周禹似乎在寻找东西，所以在小土坡上四处张望，“你看过这张照片吗？”
照片上的周禹还挺年轻，他摇头，“没见过。不过照片极有可能是十六年前的，他身上穿的衣服，是十六年前我和他一起去百货里挑的。”
说着他眼神黯淡了下。
沈睿看着他，心里叹了口气，表面却不知如何往下接话，只能转开话题，“你认识这个地方吗？”
“不是流芳寺附近的。”周元说。
流芳寺附近一带他常去，四周围的建筑长什么样子他知道，不过他又说：“但照片这楼的后背，我觉得有点眼熟，你呢？”
沈睿重新打量照片的背景，看了许久还是没看出端倪。
不过他觉得这建筑不像是青州的建筑。他想了想说：“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判断。我觉得应该不是青州的建筑，青州以前的建筑都是偏古典风，这建筑有些现代。我叫李兵兵一起看看。”
说着他打开电脑，将照片用扫描机器扫了下，给李兵兵发过去。
“兄弟，这地方你知道是哪儿吗？”
另一头的李兵兵刚到家，就收到了沈睿发过来的照片，“有点眼熟啊。我让弟兄们帮着看看，有答案才来告诉你啊，你们先休息吧，现在也不早了，明天你们不是还得去酆都大帝庙吗？”
沈睿：“嗯。”
第二天，按照原计划，周元和沈睿去了酆都大帝庙。
到的时候是中午，他们到的时候看到之前见过的那个叫做荣关的小道长正在门外扫枯败的落叶。
见沈睿他们到来，愣了下，忙小跑过去到他们面前，询问：“警官，请问你们这次过来是有事吗？”
警察上门，不是大事就是小事。
“我有些事情想要再问问你们掌门。”沈睿一边说一边朝着酆都大帝庙进去。
荣关小道长眨眨眼，又小跑着跟上去，略有些抱歉地说道：“啊，恐怕要让您们白走一趟了。掌门他们才刚出去不久了。”
“出去了？”沈睿眉头跳了了下，“那你其他师兄呢？”
荣关小道长告诉沈睿他们，“现在庙里就我和一个荣花师弟在。掌门带着其他师兄他们去体检了。”
“体检？”沈睿有些惊讶。
荣关点头：“对，每年都要去一两次，保证健康嘛。”
“一到两次？”沈睿觉得这话说的有歧义，再好的企业一年一次体检也是够负责了，这庙还让里边的道士体检一到两次，“额，冒昧问下啊，为什么要体检一到两次？是一次还是两次？”
荣关挠了挠头发，如实说道：“有些一次有些两次。”
“两次的那些人，是不是身体不好？”沈睿觉得还是挺疑惑的。
按道理说一年一次体检，有问题大部分都能发现。早发现早知道，为什么在第一次体检后，还要进行第二次体检，说实话，他对于这行为真的满脸问号。
“额，警官，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荣关来庙要还不到一年，掌门也带他去体检过一次，他说道：“不过去体检两次的那些师兄，看起来不像有病。我悄悄问过他们，他们也不太清楚，说是医生说他们身体有某个指标有些危险，所以需要再体检一次，以防万一出问题。”
听了荣关的话，沈睿点头。
这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某种指标达到了危险值，所以需要加以注意。所以体检时，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医生都会特地嘱咐你，让你几个月或者半年再来查一查看看。
庙里的掌门荣慧没在，沈睿本来打算离开了，但周元说想要参观下寺庙，便由荣关小道长领着在庙里转动。
酆都大帝庙挺大的，如果非要必要，大概有三四个流芳寺的大小。
“小道长，你们掌门对你们好吗？”沈睿问道。
荣关知道不能在背后嚼舌根，点头：“好，掌门给我们吃，给我们住，还让我们有机会学习自己想要 学习的东西，是个大好人。”
沈睿若有所思的点头，“你们掌门经常出去给人家做法事？”
“没，我们掌门很少出去给人家做法事。”荣关小道长说道。
沈睿：“那你们寺庙会有大客户过来吗？”
寺庙每年得到那么多资金投入，不可能是干坐着就有钱从天而降。有付出就极大可能有求，他说道：“你们掌门有没有特定来寺庙祭拜的香客？”
“……大概没有吧。”荣关自己也不太清楚，他来那么久，没见过掌门对谁搞过特殊招待。基本对于香客都是一视同仁。不管穷的，有钱的，只要求见都能和掌门面谈聊宏观慈悲聊放下。
沈睿点头，明白荣关大概率真的不知道。
转了一大圈，几乎将整个酆都大帝庙给转完了，沈睿正要开口说离开，庙里荣关口中和他一起留下来看寺庙的另一个小道长跑了过来，似乎有事情要找荣关，对他说道：“师兄，掌门刚刚来电话让我们也过去检查检查身体。”
“……啊，不是说让我们下半年才体检吗？”荣关愣了下。
小道长摇头，“我也不知道，说是反正这几天都是淡季，也不会有香客过来上香，就让我们过去一起检查了，说是身体健康更重要。”
荣关点头，有些高兴。
沈睿看着他露出的笑脸，明白他还是个孩子，之前荣慧他们带了寺庙其他师兄弟过去检查身体，唯独留下他和另一个小师弟心里有些不高兴，觉得自己不被重视和喜欢。
这会儿听到掌门又叫自己过去，心想掌门还是关心自己的。
沈睿看了周元，正要和荣关说先回去了。就听到荣关迫迫不及待地询问自己的小师弟，“掌门给了地址了吗？还是之前那地方吗？”
“给了，上次是掌门包车载我们过去的，这次掌门担心我们不认识路，所以把地址发了过来。”小道长比荣关年纪还小，说话的时候嘴角往上扬，还是青春年少的模样。他说道：“滨海三丰路五十三号的实验场……”
“行行行。”荣关迫不及待要出去。转头发现沈睿他们还在，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抱歉地说道：“警官，抱歉啊，掌门让我们也去体检，如果你们没什么事情的话，就麻烦你们下次再过来。”
沈睿他们没意见，转身就出了酆都大帝庙。
开车往回走，本打算去滨海市局和李兵兵会面。
但李兵兵一个电话过去，说已经在他们住的酒店等着他们回来。
这李兵兵把他们的住处当成了自己落脚的地方到处跑，沈睿叹了口气。
回到酒店，李兵兵一脸严肃，催促他们赶紧先回房间。
沈睿和周元一脸疑惑也不敢多逗留，赶紧回了酒店房间。
一进门，沈睿他们还没提问，李兵兵就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很恐怖！”
“……什么？”沈睿听着李兵兵没头没脑冒出来的这句话，有些迷茫：“你能说人话吗？”
李兵兵还是板着长脸，“阿睿，真邪门。”
“……说人话！”沈睿抬脚踹了他一下，“一进来就神秘兮兮装模作样的，你要是还不恢复正常说人话，你就自己圆润的滚出去。”
李兵兵觉得多年老同学听不懂自己的话里话外的话，有些小委屈。
但他不想滚出去，而且还是圆润的滚出去，立刻恢复了人话模式。
他板着长脸，将随身携带的公文袋拿出来，从公文袋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沈睿他们：“你们看看。”
“你们翻开背面看看。”
李兵兵的纸递过去的时是反着的，沈睿他们接过来后翻开来看。
翻开纸的那瞬间，沈睿眉头狂跳，神手要去揍李兵兵。
“会说人话的时候，你就做不是人干的事。李兵兵，你今天吃错药了？”沈睿压低声音说道。
a4上打印出了一个画面，一张隐匿在黑暗中，只露出双眼的放大照片。双眼在黑夜里显得尤其突出，那黑白眼球，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
周元盯着那被放大的图片，“怎么回事？”
“不是，不是你们让我看看那张照片是哪儿吗？”李兵兵说道：“我把图片给下属发了，然后小毛毛的火眼金睛发现那栋建筑有一双眼睛在盯着照片上的人看，就用电脑那眼睛给放大了给你们看。”
沈睿：“……”
周元：“……然后呢？”
李兵兵接着说：“这地方你们知道是哪儿吗？”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沈睿翻了个白眼。
李兵兵笑着说：“放心，我也不知道。”
沈睿：“……”
周元：“……”他想不明白沈睿的兄弟，为什么感觉有些蠢。
李兵兵又拍着大腿说道：“不过我不知道不要紧，我有一队聪明厉害专业能力过硬的兄弟，他们知道。有人认出来这是天海福利院建筑后面。”
说着李兵兵又从公文夹里拿出几张a4纸出来，每一张纸上都打印出了天海福利院在不同角度里拍下来的照片，他指着照片说道：“这些照片是我的下属今天一大早特地去拍下来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都给拍了，然后我们比对了下，你们给的那张照片就是建筑的后面。”
沈睿和周元对于这答案有些吃惊。
周禹以前去过天海福利院？那他去天海福利院后面找什么？
不过很快，李兵兵又给他们提供了另一个爆炸的消息，他说：“不过，我同事说，因为不知道你们当时拍下来时是什么时候，所以不好判断是天海福利院还是养老院。”
天海福利院的前身就是养老院。
一开始这栋建筑就是为了养老院而设计，后来养老院没落，就改造成了福利院来利用。
“我手下去查了天海福利院的信息，这家基本没什么变动，直接就换了一个名字，里边的设备该扔就扔了，然后就这样变成了福利院。”李兵兵说道：“福利院如果非要定一个准确时间，就是从十六年前开始开门救助孤儿。这地方比起酆都大帝更邪门，在二十来年前，听我妈他们说起养老院，都说这地方有进没出的，唉，听我妈说，她以前一个远房亲戚，叫二舅表老爷吧，因为老了行动不方便，就被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送过去了，每个月交一些钱，偶尔去看一眼，然后说送进来没半年人就没了。哎……”
“照片应该是十七年或者十六年前这个时间段拍的。”因为周禹那衣服就是那个时间段买下来的。
李兵兵看了周元一眼，“兄弟，你怎么知道？”
“因为照片里那个人是我爸。”周元淡淡地说道。
李兵兵愣了下，“啊，那你直接问你爸不久行了，还得来问我，你这是考验我的专业……”
“我爸十六年前去世了。”周元眨了眨眼，面容看不出丝毫情绪。
“让你查就查，李兵兵你怎么年纪越大话越多呢？”沈睿打了他一下。
李兵兵根本没想到这回事，愣了下，尴尬无比。有一种要一头撞铁板去的冲动，讪讪的笑道，“兄弟，我不知道。哎，不说这话题，继续回到正题去啊，如果是十六到十七年前这个时间段，应该就是福利院了，因为我听说当时会改成福利院原因是，送进去的老人基本都没了。”
周元点头，“不管是福利院还是养老院，照片里，周禹在后山坡找东西。”
“后山坡有东西。”沈睿提问，“从照片上，后山坡就是小土包，当年即使他在找东西，那东西过了那么多年，现在也不一定会在了。”
周元摇头：“那人给我们这照片，应该就是想要让我们去那地方看看。”
“我觉得有道理！”李兵兵猛点头迎合，“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那……”
他话还没有说完，手机铃声响起来。
“小毛毛啥事？”李兵兵粗声粗语地问道，“……体检，哦，对，我差点忘记了这茬子事情。你们分成三趟儿过去，每个科室先去两个，谁先去你们自己安排。”
挂下电话，李兵兵见沈睿看着他，觉得有些发毛，诺诺地拿出镜子照照自己的模样，确定发型没问题，样子挺阳光帅气后，才问道：“阿睿，你说你这什么眼神？”
“最近是流行去体检吗？”沈睿询问。
李兵兵疑惑：“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其他地方机构去体检？”
“前些天我们过去天海福利院，他们院长带那些孩子去体检。今天我们去酆都大帝庙，庙里的道长都去体检，这会儿，你们也来电话说去体检，巧。”沈睿靠在沙发上，“天还福利院每年还带孩子去体检，这福利院还不错。”
“是不错。听你这样说，那寺庙也是挺不错呢。”李兵兵说，“按你们说，道士都去体检，不会是刚好撞到一家体检机构吧？这样他们先过去，我们局里的人不是要排队等着？”
想到这个问题，李兵兵抽出手机想打电话给下属。
“你们局是去滨海三丰路五十三号的实验场？”周元忽然开口。
李兵兵愣了下：“不是啊。体检不是去医院和医疗机构，去那实验室干什么？”
“实验室？”周元追问：“那地址真的是实验室？”
李兵兵一脸疑惑，这地址是周元自己报出来的，自己说的地方自己也不知道是有些奇怪。他说道：“兄弟，这地方名字就叫实验场啊。这一带就是实验室机构，听说这一带就有两个医药旗下的实验室机构呢，你说的那个地址，那个实验室机构应该是杨菊花医药有限公司旗下的实验室。”
周元问道：“菊花这个公司买什么的？”
“额，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李兵兵说道，“大概是感冒药，上□□，还有有些疫苗的研究吧……如果你们想知道，我可以叫小毛毛查一下。”
他原本也只是客气一下，谁知道周元认真点头：“那就拜托你调查下。
李兵兵觉得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让人有些累啊。他点头，又听到周元补充需求，“对了，如果可以，能过现在让你兄弟调查下天海福利院带孩子去的体检机构是什么机构吗？”
“……行啊。”李兵兵立刻给小毛毛打电话。
片刻后，他挂上电话问周元：“小毛毛说，福利院的院长带孩子去的体检机构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实验室，哎，你怎么知道的？”
李兵兵以为周元是提前知道了福利院体检去的地方，想要确认所以来询问自己。
但沈睿告诉他，酆都大帝庙去的道长们去的体检地方和天海福利院去的正是同一个。
“……”李兵兵皱着眉头，“这实验室难道有体检仪器？”
沈睿耸耸肩，“去看看就知道了。”
菊花医疗实验室。
身为滨海市大型的医药类研究实验室，实验室有分成三区。
病理区、药物研发区和病毒研究区。
接待他们的是实验室的研究员，当周元他们说出来意时，研究员笑着告诉他们：“我们研究所本来就是医药研发地，所以日常血常规、ct之类的设备仪器都会存在。实验室的老板，也就是杨菊花先生常年做善事，发现滨海很多地方和很多机构根本没能力给人提供体检项目，他就主动和这些机构谈了，给他们免费体检，如果体检出有问题，还会看情况给他们提供医疗救助资金。”
研究员继续说道：“不单单天还福利院，酆都大帝庙，很多天使小学，一些没能力负担的农民工子女，只要在学校进行申请，条件符合，我们老板也会提供帮助。”
“请问，你们觉得有什么问题吗？”研究员疑惑地询问沈睿他们。
一行三个人，听着研究员的话，觉得不无道理。
研究员接着说：“我们研究所里的研究员基本都是各大院校和医院的医生和老师。我们的体检项目也是和滨海大学附属医院进行合作。之前我们是在医院提供体检服务，但医院人流量大，效率办起来慢。我们这边有三个研究室，老板就将病理区给隔了一个体检区出来。我们会将体检的项目项目送到医院里进行化验，所有程序都是合法合规的。”
“不知警官还有什么疑虑？”研究员再次发问。
沈睿觉得这研究员口才了得，可以去做演讲家了。他摆摆手说道：“不知可不可以带我们去参观下你们实验室？”
研究员有些犹豫，他表示自己没这种权利，毕竟是研发医药的地方，不能出差错。他给老板打了个电话，片刻后告诉沈睿他们：“老板同意你们进去。”
研究员带他们先去了他口中的体检区，发现荣关小道长他们就在这里面进行抽血。
荣关看到他们的时候，也愣了下，眼神里明显也是是惊讶。反应过来就笑着朝他们点头。
而坐在等候室等着道长们体检完毕的荣慧掌门也注意到了沈睿他们的身影，表情也是一愣，很明显对于能在这里看到周元他们，他很惊讶，又见周元也发现了自己，便朝他点点头示好。
离开了体检区，进入其他区的时候。研究员让他们进行消毒，然后穿上隔离防护服……
第一次进入这种类型的实验室，李兵兵表示好奇。
可转了一圈就，除了发现仪器都很高端，研究员都很严谨外，就没其他收获了。
出了研究所，李兵兵有些丧气：“哎，并没发现什么啊。”
“准备做的够足。”沈睿没理会李兵兵，看着周元说：“资格和资历都全了，这样看起来确实没问题，不过，我直觉还是觉得有问题。”
李兵兵觉得沈睿的话绕来绕去，绕得他稀里糊涂。
什么叫做没问题，然后又觉得有问题。他说：“觉得有问题就继续查下去，什么叫直觉？直觉没有行动来的更让人高兴。”
“李兵兵同志，你这次说的很对。”沈睿拍拍他肩膀，“所以查下去。那研究员说其他机构和一些贫困生也有资格，查一下这些的资料和情况。对了，包括这些年这个公司的研发成功和研发出来的药品。”
李兵兵点头，“行。”
这次三人直接去了滨海市公安局。
李兵兵让自己的手下调查那实验室信息，然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研究员说公司老板是叫杨菊花，公司名字也是叫做菊花医药有限公司。但奇怪的是，杨菊花并不是公司法人，他只能称得上是公司第二股东。而且更有趣的是，但第三股东和第四股东你们猜猜看，是谁？”
“还是那句话，说人话。”沈睿说道。
李兵兵觉得沈睿没趣，猜一猜这个有趣的环节多好玩啊，而且还能扩展更多思维。有时候正想就有可能从猜一猜里萌芽出来。不过他也没敢继续逗下去，说道：“你们之前不是查了酆都大帝庙是谁给投的资金吗？那三位有钱人就是这家医药公司的股东。但是，很奇怪的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也就是第一大股东，是叫做高飞。”
高飞？
“我们再用天眼去查了下，高飞就只在这家公司是法人身份，除此之外，暂时没有更多的信息。”李兵兵说道。他的手下小毛毛立刻探出头来说道：“老大，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信息啊。”
小毛毛给李兵兵提示。
李兵兵愣了下，一拍大脑说道:“这人是滨海人。”
沈睿：“……”
周元：“……”
“你们别露出这表情啊，小毛毛是调查高手，你们给他点时间还能调查出更多信息。”李兵兵笑着说“小毛毛，对吧？”
小毛毛是个大胖子，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小。
虽然他样子老成，但心灵年纪小，听到李兵兵的夸，脸蛋的肥肉笑出一朵花，“高飞这人有些神秘啊，我翻转了下互联网，都没这人的信息。所以老大，我觉得这人要么就是一个空壳工具人，要么就是有他信息被认为的管控和隐藏的很好。”
小毛毛接着补充，“我觉得第二种有些困难，毕竟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很多东西都要实名化，你只要在网上冲浪过，即使只有一次，我也能把这记录给翻找出来。但是！没用，我真的找不到！”
“你们能不能调查下，这人有没有死亡记录？”听了小毛毛的话，周元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