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市大大小小的教堂有十几个, 每个教堂都过去探查一遍显然是来不及了。
周元强撑着眼皮, 问李芳：“许良喜欢的图形是什么？”
沈睿侧头看着他，明白他如此问必然有他的道理。
李芳有些暴躁, 都什么时候了，还一直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站起来跺跺脚, 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尖锐而刺耳, “你们在耍我吗？都什么……”
“李小姐, 我劝你最好冷静下来回答这个问题, 你弟弟的命, 估计要让你的歇斯底里给嚎没了，冷静点, 还有机会。”沈睿揉了揉被噪音三番五次给刺激到有些发疼的耳廓, 冷冰冰地说道。
“你们……”李芳抓了抓头发，在黑暗中她的眼眸露出愤怒的情绪, 她咬牙切齿地回：
“三角形。”
周元继续问：“许良喜欢冷色调？”
“……对。”李芳说。
“你喜欢什么树, 他又喜欢什么树？”周元继续问着一些看似和案子完全没关系的问题。
李芳内心如烈火焚身，强迫着自己继续的回答他们的这些问题：“我喜欢木棉树, 他喜欢枫树。”
“行了，我的问题问完了。”周元闭上眼睛，声音带着一丝丝困顿的尾音, 如撩人的羽毛, 拂过了沈睿的心窝, 让他有些心疼。
又听到他说，“李小姐，你现在的地址请报一下，我们待会会有同事过去接你。”
接收到了李芳现如今的地址，周元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他干脆闭着眼睛，用意志力强撑着最后的清明，小声说道：“建筑的形状有棱有角，趋向三角外形的教堂，这教堂附近极有可能种植了枫树或者木棉树，对了，许良的家装修是冷色调，证明他这人喜欢素白冷色调，你找教堂的时候，把这三个条件排进去。”
“嗯。”沈睿从床上下来，帮他把被子给盖紧。
“兵分三路，把局里的同事分成三队，一队去李芳的家，一对守着电话，另外……另外一队寻找教堂。”说到最后，话有些断断续续地延着。
沈睿看着他这幅困得眼皮子都掀不起来还在指挥工作的样子，有些好气又好笑，他凑到周元面前，因为靠得太近，鼻子里喷出来的热气洒在他脸上。
周元能感觉到一股热气喷涌而来，痒痒的，暖暖的，可眼睛就是睁不开。
忽然，一股柔软落到他嘴唇上，周元的心脏一抖，眼睫毛轻轻地颤动起来。他没力气睁开眼看眼前人，只能感受到覆盖在自己嘴唇上的柔软往上移到他鼻尖。
一声溢满了的沙哑声如软棉如暖月，酥酥麻麻地传到他耳里，撞进了他心里。
沈睿说：“你安心的睡觉，我把事情处理完后，再来亲你。”
再然后，他实在太累太困了，就着唇上那股柔软，沉入了一场从前想也不敢想的绮梦里，在那儿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又心惊胆战……
摸了下沾了周元气息的唇，沈睿站起来套上外套，虽然有些抱歉，可他还是掏出手机，发挥出他作为一个领导剥削下属的那种狠劲儿来。
“魏茸，加班，回头我向张局申请要奖金给你买更年期的太太口服液……”沈睿说道。
魏茸还真局里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她觉得最近的奔波劳碌让自己的的脸看起来都老了好几岁，听着沈睿的电话正要发发牢骚，又听到沈睿说给她买太太口服液，气得差点要蹦起来。
搁下电话她还是不愿意接受沈睿的话，逮着许笑歌问道：“书生，我老了？”
“……呃？”莫名其妙的问题，叫许笑歌一脸迷茫。
“老大说我老了，需要太太口服液来镇年纪，真老了？”魏茸哀嚎声在办公室传开，惹来了其他同事捂嘴偷笑，她用美少女的激光眼扫了他们一眼，把希望重新投放在许笑歌身上：
“书生，你和我说实话，我还是那个人见人爱，贼见贼自投罗网的茸茸姐吗？”魏茸撅着嘴巴，闪着星星眼一脸期待地看着许笑歌。
有同事被魏茸给逗乐了，实在憋不住，在办公室里笑得越来越欢，他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书生当然说好看，对不对啊？”
许笑歌本来还在组织语言，被同事给插了句话，顿时脸红耳赤，半天说不出话来。
“毛强你胡说八道什么，书生志不在我，我知道他喜欢谁！”魏茸瞪了那对嘴起哄的同事一眼，拍拍桌子：“好了，不开玩笑，老大让我们兵分三路，我和许笑歌现在去和老大汇合，你们赶紧出发，耽误了案情，老大估计要把你们当犯人来骂……”
话音落下，办公室一阵嘈杂，魏茸开着车载着许笑歌去和沈睿汇合，路上她也是无聊没话找话说，“书生，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别在老大他们这棵树上吊死，眼前还有很多选择的。”
“选择魏茸姐吗？”许笑歌头也不抬地回了句。
他也是反射条件地回复，话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有些呆滞地抬头看了眼魏茸，发现魏茸正和老大通电话，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重新低下头进行排查工作。
他正用信息网络排查青州市所有符合三角形形状、冷色调、附近有枫树或者木棉树的教堂。全市一共有十三座教堂，只有西南区有枫树或者木棉树。
但西南区符合这个条件的也有两间教堂，两间教堂间距大概需要二十分钟的车程，也就是说，选择错了一个，可能就耽误了一条生命。
一切都是一场赌博，当赌博也有赢得概率，他伸手点了点魏茸的肩膀：“魏茸姐，麻烦你开外放，我有事情和老大说。”
魏茸回头看了他一眼，把外放打开。
许笑歌把自己排除出来的两座教堂给沈睿说了出来，现在回头去医院找周元也来不及了，更何况现在沈睿并不想让别人打搅周元休息。
他沉默了下，又掏出手机给李芳电话，他说：“我们现在排除出来两个教堂，需要麻烦李小姐你来判断下，如果是许良，会选择那个。”
一个巴洛克风格的小教堂，一个是青砖红瓦的小教堂。
李芳不假思索地说道：“青砖红瓦的那个小教堂，许良不喜欢太过华丽的东西，他应该会选择第二个教堂。”
因为电话放了外放，所以三人都听到了李芳的回答。
魏茸绕到医院把沈睿给接上车，三人开车朝着西南区的那个青砖红瓦小教堂飞奔去……
李芳刚挂下沈睿的电话，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她以为是沈睿，语气有些不善：“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
“……芳芳，你告诉他们什么了？”冷不丁的，一声熟悉的声音似有生命从手机里传来过来，让李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有些激动地说：“良？是你吗？你在哪儿？你是不是把我弟弟给带走了？”
“是我。”许良发出一声诡异的笑声。
“你不要伤害我弟弟好不好？你不要杀人啊，你为什么要杀人啊！”李芳低声哀求道。
手机另一头沉默了许久，而后叹了一声，“可是，我已经杀过人了，来不及回头了。芳芳，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除了我奶奶外，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你和我说句实话，你喜欢我吗？”
说实话，李芳会和许良一起，完全就是同性相吸，互相取暖，爱不爱她自己也有些迷茫，她觉得两人的相处，大概是习惯。
她犹豫了下说道：“我以为我们会有未来，可是……”你杀人了，怎么可能还有未来。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来，李芳想起来沈睿他们说过会派警员来接她去局里，她没想到警局的人来得及那么快，听着急促的门铃，她立刻去开门。
可站在门边的那人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人穿着一件鹅牌羽绒，链子网上拉，遮住了半张脸，那双眼睛一闪一闪地，露出嗜血的明亮。
他轻声说道：“我来接你去我们的未来了，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