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慕笑得狡黠：“我知道，朝朝哪儿我都知道。”
蔺朝轻笑出声，将挠手心的手抓住。“小流氓。”
荀慕：“大流氓。”
“明天忙完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知道吗？”蔺朝道。
荀慕点点头。
楼下的灯亮着，半开的窗门中吹进来丝丝带着凉意的风。荀慕的软发微动，有些长了，遮住半个眼睛。
没等他甩头，眼皮上贴来一抹微热，轻轻将那发丝撩起。
荀慕侧头倒下蔺朝，笑若春风。
“朝朝。”他巴望着。
“坐好，别摔了。”
“好哦。”荀慕眨眨眼，手心撑着蔺朝坐正。
“很晚了，快上去洗漱。”
荀慕推着他的背脊：“你先去，我马上来。”
蔺朝拗不过他，只能嘴上说着“好了好了”，顺着荀慕的力道上楼。
晚上十一点多，荀慕把自己收拾收拾。蹑手蹑脚走到蔺朝躺着的那一边。
蔺朝星眸半睁，张开怀抱。
荀慕直接虎扑上去，将自己扔在蔺朝怀里。手脚牢牢将人抱住，荀慕舒服地发出咕噜声。
“朝朝。”
“嗯。”蔺朝把书收好。
他眉心拢着月，映着人跟清辉似的。很淡也很柔和。“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晚安。”荀慕趴窝在蔺朝胸膛，缓缓闭上眼睛。
*
次日一早，荀慕被送到学校，接着跟着几个师兄一起往老校区那边去。
荀慕：“朝朝再见。”
蔺朝笑笑：“早点回来。”
荀慕的身影消失，蔺朝脸上的笑容像融化的霜雪，渗入地下。
“先生？”
“走吧。”
这一天，荀慕忙着跟着高年级的师兄师姐们干活。忙忙碌碌到了下午两点，众人才收工。
钱多来拉着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可算是能吃饭了。”
食堂两点就没饭了，所以几个人要去外面吃。正好人多，点四五个菜刚刚好。
“你们还是头一次来这边吧。”前面带头的师兄道，“后面应该要经常来这边。”
从那边的小区过来，两个小时的车程。一路摇摇晃晃，中间路段还挤得很。
缀在后边的夏明怀：“之前不是说在那边重新建一个实验室吗？”
师兄：“谁知道呢。”
“我们刚入学的时候就在传，你看看传了多久了。”
夏明怀撇撇嘴，假模假样笑看荀慕：“哎！要不叫你家那位资助资助？”
“反正对你家来说是小意思。”
钱多来撸起袖子，瞪着眼冒火：“说了是钱的问题吗！”
这个明怀，阴阳怪气一上午了。你不理他，他还更起劲儿了。
夏明怀冲着钱多来翻了个白眼儿：“不然呢？”
“你那什么眼神儿！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是知道吗！”
那师兄干笑。“好了，不是饿了嘛，吃饭吃饭。”
荀慕看了看夏明怀那自以为占了上风的大公鸡样子，若有所指道：“你要是不服气，就自己去问老师。”
“还有，我家那位想怎么样，你少管。”
“吃饱了撑的。”
夏明怀一直觉得钱多来是靠关系堵上研究生的，但自己是怎么回事儿，也不用觉得别人也是同一回事儿。一上午了，说个没完，纯属闲着没事儿干。
荀慕鲜少当着同学的面说这些话，但别扯他家朝朝，怎么说他他也无所谓。一个假期过去，这前舍友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厌天厌地。时不时给你刺上两句，没谁心情会好。
“不就是看个玩笑嘛！”夏明怀没料到荀慕会回嘴，面色不好。
“师兄，看来他不饿，咱先吃吧。”钱多来饿得不行，招呼几个师兄师姐就开干。至于夏明怀，饿死算了。
师兄几个笑笑。双双对视一眼，默默起了其他的话题。
一餐饭结束，下午三点半，几个人又开始忙活。到下午六点，众人才草草收工。
几个人累得腰酸脖子疼，就只有夏怀明，动凑一下，西摸一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在摸鱼。不过几个师兄各做各的，或者找人三两配合。将他晾在一边。
与其让他来捣乱，还不如早早做完收拾了东西回去。
“总算，忙完了！”
“妈啊，我好累！”
“哈哈哈，咱老板说聚餐，在外边订了位置。”师兄道。
“能不去吗！我想回去躺着！”这是夏怀明的声音，娇声造作，婊里婊气。
荀慕瞧出来师兄眼中一闪而过的烦躁。
确实，摸了一天的鱼，还好意思这样说。是个人都觉得烦。
荀慕道：“我就不去了，我得回家。”
“行行行，知道你已婚人士。”师兄对他摆手。
他们现在一个院儿的都知道，荀慕几乎每天都是回家吃饭，而且还会经常看见他先生来接人。
那可是金主爸爸，荀慕大五的时候渊渟就给学校捐了一套最新的试验设备，怎么着都行。
荀慕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好嘞，再见。”
钱多来眼巴巴看着他，荀慕道：“多吃点！”随即潇洒转身。
说了今晚回去吃饭就今晚回去吃饭，可荀慕到家里的时候，家里黑灯瞎火的。
张阿姨肯定不在，那蔺朝应该在家里的啊。
荀慕开门进屋。
今晚月色很浅，墨色正浓。
荀慕开了灯，找了一遍却没见到蔺朝的影子，倒是在厨房里发现了还温着的饭菜。
他打了个电话，手机铃声在楼上书房响起。紧接着是干哑的声音。“慕慕。”
“朝朝，你在家啊，快下来吃饭。”
荀慕将饭菜端出来，看人还没下来，于是自己上楼去。
推开房门，隔着宽大的书桌，在书架的犄角处发现了坐在地上的人。
“怎么了这是？”
一股子酒味顺着鼻腔涌进来，地上角落里的瓶瓶罐罐散落一地。白的红的都有。“喝这么多酒！”
荀慕一身简单的短袖长裤，哒哒哒踩着拖鞋飞快走进角落里的人。
慢慢将瓶子扒拉开，荀慕蹲下。小心翼翼将手搭在蔺朝的膝盖：“怎么了，朝朝。”
蔺朝喝得多了，迟了一拍看向膝盖上的手。他轻轻握住，藏在手心里磨。
“是慕慕啊。”他轻叹。
“怎么喝了这么多。”荀慕试探着拉着他起来，脚踢开瓶子，一把将人打横抱去出去。
关上门，发出砰的一声。可才走几步，蔺朝挣扎着。
荀慕怕把人给摔着，只好将他放下来。“我去给你煮醒酒汤，好不好。”
蔺朝摇摇晃晃，背抵着墙。接着手劲儿极大地抓着荀慕手腕一拉，将他整个人抱进怀里。
荀慕乖顺圈住蔺朝的腰，将下巴搭在他的肩头。“朝朝？”
“慕慕。”蔺朝亲吻着他。
“嗯。”
“不是说等我回来一起吃饭吗？你看你都喝醉了，还怎么吃。”
“老婆。”
荀慕不带犹豫：“嗯。”
荀慕眼含担忧，仰着头对上蔺朝润泽的眸子。原本清冽的眼睛虚掩着，像怕被人窥探了其中的神色。
“在呢，等我这么久，饿了吗？”
蔺朝将他轻轻压回自己的肩头。“慕慕。”
“嗯。”
荀慕蹭蹭他，还是好闻的。沾了酒气，也是松竹一样的人。只不过人像在风中摇曳着，有些醉了。
“我扶你去床上躺着。”荀慕手微动，腰间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荀慕喜欢蔺朝这样抱他。不过现在有点情况特殊，他还是站直身体，带着贴墙的蔺朝往前挪动。“朝朝，咱们先去换一身衣服。”
“这样不舒服。”荀慕在蔺朝耳边一边念叨，一边慢慢将人挪近浴室。
草草冲洗了下，重新换上衣服。荀慕又被蔺朝给抱住。“你这样子，可怎么吃饭？”
“慕慕。”
“嗯。”荀慕不知道应了他有多少句。“明天起来头疼，朝朝先放开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好不好？”
喝醉的人哪里听得进去，荀慕起来，后边的人又摇晃着跟上来。
“朝朝你喝醉了都不睡觉的吗？”荀慕被迫且享受着蔺朝主动抱进怀里。他道：“朝朝听不懂我说的话啊。”
荀慕看着像大狗狗一样的男人，带着他倒在床上，扯过薄被搭在肚子，慢慢将人哄睡。
不多时，呼吸听着均匀了。可荀慕身体后撤，腰上的手牢牢不放。“老公，放手好不好。”
蔺朝：“不放。”
“你没睡哦。”
又没声儿了。
“可是我饿了。”荀慕趴在他身上，凑近耳边悄悄道。“我饿了。”
好不容易从蔺朝的手心挣脱，荀慕抹掉额头的汗，三步做两步下楼。醒酒汤的材料家里备着，直接扔进锅里就好。
这天热，饭菜还是温温的。
荀慕想了想，还是盛了些端上楼。才走几步，荀慕就看见楼梯口上靠着个大男人。
不是蔺朝还是谁。
“朝朝什么时候出来的？”荀慕想想，还是将碗放回桌上。
“慕慕。”蔺朝坐着不动，一双眼睛追随者荀慕的身影。
“嗯，我在呢。”
“既然出来了，那就先吃个饭吧。”荀慕几步上楼，手还没伸出去又被蔺朝搂进怀里。
两人一坐一跪在地。
荀慕腰间勒着手，跪趴在蔺朝怀里。他抬手搂住蔺朝的腋下。“朝朝，地上凉，咱们先起来好不好。”
可蔺朝抱上了人，又是安安静静地不动。
荀慕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但一个人躲着喝这么多酒，指定遇到什么伤心事儿了。他还没见过自家先生有这种情况。
好说歹说将人弄到沙发坐着。荀慕伸着手将碗拿过，一勺一勺喂饭。
“张嘴，朝朝。”
蔺朝目不转睛看着荀慕，一双墨色眼眸满是温情。只要自己被他抱着，叫他干什么，蔺朝就干什么。
乖得不行。
荀慕半趴在蔺朝怀里，享受着投喂的乐趣。
“慕慕。”
“嗯。”
喂了一小碗，荀慕饿极，将剩下的全解决了。就着被抱着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