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视帝十五岁>第36章 

  在校园里, 最称得上战友情的,大概是一块儿勾肩搭背地偷偷逃课,一块儿躲在教室后排睡觉, 偶尔一个人玩玩手机, 另一个人放风。

  但在高原上, 一切变得迥然不同。

  自然对人的震慑和威胁被骤然放大,恐怖感无刻不在。

  藏城的美犹如巨龙的眼瞳, 既能让人被空灵超脱的雪域摄去灵魂,又能在冰冷积雪里因为落单而感到恐惧。

  哪怕成年人也不敢在藏区的野外贸然落单,去哪里必然要三五成对, 时刻照应。

  这里空气稀薄,极其考验人的身体状态,一旦意外感冒, 很有可能便发展成肺水肿, 进一步威胁到人的生命安全。

  苏沉本以为自己去年在剧组天天锻炼,来这里应该没有太多压力。

  但他清晰看到,从编剧到麓哥, 每个人面对拍摄任务时笑容较平日少了很多。

  观光客尚且有些吃力,但麓哥要穿上战甲, 引领人群逆着雪原奔驰而上。

  整个剧组要在狂风、烈日、冰雪的三重考验下, 以最快速度拍完这部分的内容, 每天休息吸氧时间至少三小时, 保护所有人的基本安全。

  苏沉留在酒店里,尽可能地减少外出,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他戏份有限, 被排在靠后的日期。

  所有人每天起得很早, 早晨八点可以听见走廊上重物拖拽的声响, 以及众人的低声交谈。

  到了晚上八点,人们再陆续折返回来。

  他手里捧着书,靠着猩红色的老旧绒墙,独自听走廊外的动静。

  字里行间的壮阔波澜,在不远处被拍摄出一幕又一幕真实瞬间,是以所有人的性命作赌注的珍贵作品。

 

 

第二部故事起始于元锦登基,定年号为崇玉元年。 

  这一年,他父亲遗留的无数人祸至此爆发。

  北方干旱,南方洪涝,天下暴乱,贪官横行。

  元锦如同陷在废墟里的雏鸟,竭力扶持萧家起势,与洪文两党对峙制衡。

  他一步步辨清幕后操纵文党势力的神秘人物,被当众刺杀时骤然起身,惊骇群臣的同时冷眼反杀,将洪党一举诛杀,至此不用再伪装自己有什么可笑的腿疾。

  至于姬龄大婚,应听月通神八方,许多情节亦是让人能够回味许久。

  剧本看完,百分之九十的剧情都可以在影视城内部拍完。

  但为了百分之四的草原戏,百分之四的山岭外景,还有百分之二的雪山戏份,对观众来说可能只是看了就忘的调剂,也要以百分之两百态度去拼命。

  剧组上下,没有一个人对此有异议。

  苏沉一个人留在酒店里读背剧本,读元锦自登基以后有关雪域的幻梦,读草原之上的星河长夜,细细咀嚼每一刻的组成部分。

  他一开始其实不明白。

  为什么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去准备一盘菜里的葱花。

  后来他隔墙听着人们返回时的疲惫笑声,又有些明白了。

  因为这道菜需要葱花,所以一定要得到葱花。

  尽善尽美时没有为什么。

  小孩抱着剧本出神时,门口被按响铃铛。

  “沉沉,不好意思,”潮哥开门时笑容抱歉:“那个……我是蒋麓的助理,你知道的吧。”

  “嗯,有什么事?”

  “蒋麓他高原反应一直很严重,”潮哥小声道:“我其实什么办法都试过了,还找队医看了两次,效果很一般。”

  “我想着,你和他不是好朋友,也许过去陪陪他会好点?”

  “很严重?”苏沉皱眉道:“他居然一直都不跟我说。”

  “会头痛很久,晚上基本睡不着。”潮哥叹口气:“队医跟我说,你跟他都是未成年,还没有完全发育好,是容易这……哎哎?”

  他话还没说完,苏沉已经披着外套快步出去。

  “房卡还在我这!”

  小孩又快步返回,拿了门卡就走。

  门被推开的时候,蒋麓以为是助理过来了,拿被子裹着头闷在里头。

  “葡萄糖给我。”

  后者很不高兴地用力关门,然后去找架子上混在便携氧气瓶里的葡萄糖水。

  “不就放在那,”蒋麓在昏暗灯光里把被子掀开一个角,后脑勺闷痛到语气都烦躁起来:“你不是知道——怎么是你?”

  苏沉晃了晃手里的葡萄糖水:“还喝不喝?”

  “谁让你进来的。”蒋麓皱眉看他:“东西给我,你回去。”

  “潮哥说你已经连续两三天睡不着了,”苏沉利落上床,把他按回被子里:“喝两口,赶紧睡觉。”

  “你在开玩笑吧。”少年还在瞪他:“我明天直接换助理。”

  “那也是明天的事。”苏沉把糖水怼到他面前:“别拧巴了,快喝。”

  蒋麓瞪着他喝了两口,也管不上头疼了:“我才是哥哥。”

  “噢。”苏沉把瓶子放到一边:“闭眼睛,睡觉。”

  他压根不听某人的抗议,把床头灯调的更昏暗了一些,靠坐在蒋麓身侧,轻轻拍他的身侧。

  蒋麓虽说十五了,很多时候像个张牙舞爪的狼崽子。

  凶起来两口能把人撂倒,脆弱的时候也格外不配合,还不肯暴露给旁人看。

  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声音很闷。

  “你干嘛。”

  “哄你睡觉。”苏沉如实道:“我妈以前就是这么哄我的。”

  轻轻拍一拍,像是有什么魔法一样,能让人觉得安宁和平静。

  他不明白其中原理,但十分清楚,裹在被子里的这个哥哥得好好睡一觉了。

  蒋麓几句话已经在嘴边了,但他此刻能感受到清晰的依偎。

  他的后背被紧紧靠住。

  在藏城无尽的烈风里,在窗缝隐约透来的寒意里,他终于被紧紧相靠。

  他的弟弟在轻轻拍着他。

  节奏平缓,单调重复,简单到让人能逐渐忘记旁的事物。

  纯粹而温和的轻拍,是婴孩焦躁不安时最直接的慰藉。

  它是一种语言,告诉后者‘有我在’。

  我会陪着你,一直让你感受到我的存在。

  一下又一下,不轻不重,催眠般让人呼吸平缓。

  蒋麓睡着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这还当个屁的哥哥。

  然后他睡了这辈子最长的一个觉。

  没有梦,没有感觉,像是拉闸关电,全身心进入休眠状态。

  这样的睡眠很奇妙,好像有一部分意识分离了出来,能感受到自己停留在世间高处,夜里雪风呼啸,一下子离城市和家都很远很远。

  还有一个意识始终黏在后背上,电路般确认着自己是否还有依靠,安全感是否断联。

  就好像只要苏沉一离开,他就会即刻从沉眠里醒过来。

  苏沉靠着他没多久,自己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期间潮哥隋姐都过来看过两次,给他们两盖了两床被子,把枕头仔细放好,怕两孩子落枕。

  一觉直到早上十点,蒋麓终于醒过来。

  他坐起来的时候,头不疼了,心悸消失了,整个人电量充满。

  苏沉抱着枕头睡得正香,听见他起身的声音,条件反射道:“带我一个。”

  “带你去哪?”

  “出去拍戏。”苏沉半清醒半睡着:“我关坏了,就想出去看看。”

  蒋麓表情很嫌弃,其实在笑:“我可没时间陪你。”

  是我来陪你。苏沉抱着枕头打了个哈欠,演技自然地继续耍赖:“我不管,我要出去玩。”

  “行吧。快点起来。”

  等蒋麓去洗手间里洗漱了,苏沉才揉揉眼睛坐起来,在大床上活动了下睡僵的脖子。

  他从前被他照顾很久,潜意识里总觉得蒋麓能打能折腾,什么事都可以依靠一下。

  昨晚一过,才好像反应过来。

  ……麓哥也会不安脆弱,一直嘴硬罢了。

  在酒店关了十几天,一放出来感觉天蓝地阔,总算是能出来放放风。

  剧组找好当地群演组成两军,战旗军马一概都是从时都带来的行头,在雪原里看着威风凛凛。

  葛导演拎着大喇叭高声布置现场调度,外圈落雪被人踩得一片泥泞,不时有野狗溜过来瞧瞧热闹。

  苏沉坐在棚子里烤火,远远看着小将军披甲上阵,殷红披风在长风里飘扬如翼。

  昨晚还拧巴别扭,一上镜头又开始拽着脸耍帅。

  他捧着青稞茶吹着热气,看得想笑。

  隋姐帮他多加了条毯子盖在身上,生怕他感冒着凉。

  “你麓哥帅吧,”她坐在一边八卦道:“暑假那会儿剧一播出来,好些姑娘疯了一样给剧组寄情书,据说潮哥在办公室快被礼物山给淹了。”

  “她们怎么打听到的?”

  “找关系出钱呗,现在网上什么人都有,肯定有歪路子。”

  苏沉眨眨眼,调整了下烤火的姿势:“麓哥好像有女朋友了。”

  隋姐吓一跳:“真的假的?你看见了?”

  “没,他住我们家的时候,偶尔会偷偷给谁发短信。”苏沉笑道:“有也挺好,省得他那么孤单。”

  “这话叫你们铃姐听到了,得一个头两个大,有也最好藏着点。”隋姐叹气道:“早恋是一回事,万一被哪个狂热粉丝知道了,肯定得把那姑娘的家底照片扒个干净。”

  苏沉再抬头看,镜头里的姬龄扬刀立马,正把逆贼斩落马下。

  飞雪吹拂他的乱发,映得少年人杀气凛然。

  他瞧着一会儿,转问道:“我演戏的时候帅吗?”

  隋姐愣了下,生怕小祖宗吃醋或者生气了:“帅的!!你演得那么好,大伙儿都夸你!!”

  “那有人给我寄情书吗?”苏沉好奇道。

  “是这样,”隋姐哭笑不得:“你才十一岁,虽然提前读了初中,但谁给你寄情书,跟犯罪没什么区别。”

  不过确实,给蒋麓写信的都有好多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的妈妈粉女友粉,给沉沉的也不例外……

  “你跟蒋麓都签了明煌娱乐,经纪约里明确写了要保护你们身心健康的成长,所有的粉丝来信,我们这边都会谨慎确认过再给你们看。”

  “礼物涉及吃食之类的,基本不会转送给你,就怕里面掺了什么东西。”

  苏沉目前没有想和哪个女孩恋爱的想法,但一听到粉丝来信,心情显然好了起来:“原来我也有信?”

  “当然有了,”隋姐认真道:“大家都特别爱你演的元锦,好多书粉剧粉都给你写信画画,我们存在公司里,怕打扰你暑假放松之类的,才一直没给你看。”

  “等我回时都了带我看看!”

  “好啊~”

  苏沉裹着毯子远远看着葛导演他们拍战场群景,听着炉火噼啪声又有些犯困。

  今天和隋姐聊起这个,让他想起临走时父母的叮嘱。

  元锦这个角色一炮而红,自然会引起许多娱乐公司的注意。

  不少人想着法子拿到他爸妈的联系方式,竭力推销自家的电影电视剧。

  有人明确提出,不如苏沉中断学业,在每一部《重光夜》的拍摄间隙去演他们的戏。

  也有人一开口就要替他们付掉天价违约金,直接想把苏沉挖走。

  他的父母早已全都委婉拒绝,态度很坚决。

  “沉沉,你一定要记得卜爷爷对你的知遇之恩,不要被任何这样的话动摇。”

  “咱们家不缺钱,做任何事也都要有始有终,对不对?”

  苏沉遥遥望着雪原里被涂抹开的血色,整个人陷进毯子里。

  他才不会去别的剧组。

  哪怕他没有去过,也有种直觉般的笃定。

  ——没有任何剧组会比这里更尽心,更以一腔热爱来完成整个作品。

  现场的积雪有时候能没过膝盖,骑在马上还好,一落地走路都困难,一不留神整个人跟拔萝卜似得,挪出来得靠大伙儿伸手帮忙往前拽。

  几场戏拍下来,连成年人都叫苦不迭,拍一会儿就蹲棚子里烤火吸氧。

  小将军仍是神采奕然,没事还在雪里遛马,情致很好。

  “真厉害啊……”棚子里有老演员感慨道:“我拍了两场,风湿都开始发作了。”

  “你看看这孩子,花枪耍得相当好看,拍到这会儿居然不累。”

  潮哥憋着笑,看蒋麓跟个孔雀一样在那边显摆耍帅,半真半假道:“他睡饱了是这样,倍儿精神。”

  几天的戏顺利拍完,很快轮到苏沉上场。

  苏沉这半个月等得都快长芽了,偏偏要演的戏还没什么台词,全靠背影和侧影表达感情。

  唯一的难点在于,他做的是幻梦,要穿宫廷里的绸缎龙袍,衣着非常单薄。

  原著写得是光脚踩上雪地,半点感觉都没有。

  但真要这么拍,估计半条命直接交代在这,镜头索性拉近到半身,导演还商量着要不加个披风,实在怕小孩冻感冒了出什么事。

  最后协商的结果,就是衣服比预计的要厚两层,同时内里贴满暖宝宝,一旦感觉不对立刻停拍,休整着取暖吸氧。

  肺气肿三个字听着像一种陌生的威胁,苏沉不敢怠慢,临上场前连脚底都随他们贴了暖宝宝,整个人全副武装地上了战场。

  风雪里,他穿过松林,寻鹿而去。

  穿过山岭,踏上褐石,去寻找雪原深处的一扇门。

  那扇门像是凭空出现在那里,旁侧没有任何点缀。

  没有任何线索,梦里荒无人烟,一切都靠奇异的直觉。

  就好像他睁开眼站在雪里,宿命般必然要去找这一扇镶着血珀的门。

  苏沉深呼吸着调整好状态,听到指示后步入镜头,凭着剧组早已画好的路线一步一步往前走。

  镜头里的他踽踽独行,镜头外众人陷入沉默。

  “是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吗,”蒋麓打破寂静:“他整个人在冒烟。”

  葛导演以手掩面:“我们找特效帮忙消了。”

  “他的两只脚都在冒烟,这也太夸张了。”蒋麓喃喃道:“现在他像个棉花娃娃在冒着烟往前走。”

  旁边的人努力忍着不笑出声,副导演仰头长叹:“我这不也是怕他着凉……”

  苏沉一趟演完,很期待地回来看效果:“还可以吗?”

  大家强笑捧场:“还不错!”

  “我觉得太热了,”苏沉张开双手,指向自己身上密不透风的暖宝宝贴:“这里,还有这里都烫得慌,有点影响我发挥。”

  “来,调整一下,再来一镜!”

  “我呼吸有点哈白气,需要含冰块吗?”

  “不用不用,都交给特效了!”

  苏沉点点头,又回去继续演。

  蒋麓坐在葛导演旁边,慢悠悠道:“你看得到这回他脑袋上在冒烟吧。”

  像个小火车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就过去了……怪好笑的。

  “你严肃点,”葛导演拿剧本敲他脑袋:“人家演得很好!”

  “是是是。”

  剧组这次带苏沉来主要是为了拍远景,原先第一部时还没有包机,打算用人工雪来解决问题。 

  在影视基地里弄人工雪,基本就是打碎了纸屑用鼓风机往外洒。

  纸屑的黏度、含水量、体积都很难控制,而且事后还不好清理,容易粘的满树都是,影响后面拍摄。

  这次来藏城拍,道具门也跟着飞机一块儿运过来,血珀用了人工红宝石,折光度还有质感都相当漂亮。

  几幕戏一拍完,大伙儿都长长松了口气,总算跟远在时都休养的卜导交代了任务。

  听说卜导这回没来,是因为换灯泡摔了一跤骨折了,也不知道在医院养好了没有。

  临走之前,剧组一块儿去景区逛街拍照,大伙儿还在雪山前一块儿合影,笑得特别开心。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出差,虽然每天又晒又冷,但马上要走了,还怪可惜的。

  最后一幕戏快拍完的时候,蒋麓照例去新雪上遛马,带着他新认识的骏马在雪上踩大字母。

  他玩了好一会儿,一回头看见苏沉在烤火。

  “嘿,来玩吗——”

  苏沉听见呼喊,对着他指了指自己。

  “对,雪上遛马可好玩了!”

  潮哥适时站起来,阻止自家小祖宗带着别家祖宗撒野。

  “别吧,你自己玩我都怕摔着!”

  蒋麓还未下戏,身着战甲红缨,沐浴在日光下更显得俊朗不凡。

  他一扬马缰,已经带着黑骏马快步过来,半个马头还探进了帐篷里。

  “苏沉来玩!我跟你骑同一匹,不用怕。”

  黑马嗅了嗅炉火,一撇嘴长舌头卷走矮桌上的整个苹果。

  苏沉望着他们笑,起身道:“真行?”

  “行。”蒋麓别了下马头,拍拍它的长脖子:“来,你把手给我。”

  两助理都有点慌,异口同声道:“那你们慢点!!”

  “一定注意安全啊!!”

  苏沉一个借力,翻身上马,坐进蒋麓怀里。

  黑马吃爽了苹果,昂头嘶鸣一声,昂首挺胸迈步出去,踩进新下的松软雪堆里。

  马蹄长而有力,如木舟般平稳驶过厚厚的雪原。

  雪堆下陷的声音听起来很奇妙,风吹在脸上并不冷。

  苏沉握紧马鞍侧边,在高处看这一片广阔的世界,视野都比平日要开阔许多。

  “好厉害,”他有点怕掉下去,但又因此感到雀跃:“像是在湖里骑马一样……”

  “抓紧了,”蒋麓笑道:“我要开始小跑了。”

  “诶?”

  “驾!”

  黑马长鸣一声,迈起蹄子痛快地跑起来。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流动起来。

  所有风景都在快速后退,他们也好像是雪湖中的一尾鱼,轻灵自由到不可思议。

  苏沉都没注意到自己在高声欢呼,已经快乐到忘我的地步。

  他们变成了风,变成了飞扬的雪,迅疾又明快地穿梭在这世间。

  蒋麓大笑着又扬缰绳,马儿会意地越过障碍,再度疾冲。

  所有的障碍拘束都至此消失。

  湖泊山峦般的堆雪被猛地溅起,瀑布般拂面而去,散发出松林的沁人气息。

  穿过雪原前往向阳之处,是碧叶繁花的草野,是湛蓝如天的琥珀。

  “好漂亮!”

  “他们昨天专门过来取景了一整天,什么都拍不完。”蒋麓笑道:“我当时想着,早知道带你过来玩,怎么样。”

  “得亏来了,”苏沉看得目不暇接:“什么照片都不能形容这样的好风景。”

  也许这辈子也就见识这一次,也已经足够回味到老。

  有牧羊人远远看见他们,吹了声唿哨表示欢迎。

  蒋麓回以同样的长长一声,调转马头向远方奔去。

  “教我这个!”

  “好,哥教你。”少年笑得很得意:“想学什么哥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