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漂亮宝贝和不会爱先生>第47章 忙着相亲 钮祜禄恋爱脑(?)

说来很残忍, 但也很现实。

人是否被尊重,一半决定权在自己,另一半才在他人。

阮乔看着秦濯冷清的眼睛。

过去五年,他不再是那个一旦被否认, 就仿若脊骨被踩碎的小孩儿了。

我可以平视你了。

秦濯呼吸一滞。

在阮乔历数去过的地方时, 每说一句他脑海中空白的拼图就补全一块。

一个风尘仆仆的小画家成长的轨迹。

虽然他现在看不见,但却能感受到阮乔身上有些东西变了。

他从一棵没有玻璃罩都会沮丧的小玫瑰, 长成盛大绚烂的玫瑰树了。

秦濯以前想为他遮风挡雨, 现在想带他去看更壮阔的风雨。

如果他能看见。

阮乔的声音很清润, 不过再平稳自信的语气也没隐住那点求表扬的小心情。

放在以前,他应该说阮阮真棒。

但秦濯无所谓地笑了:“跟一个瞎子平视什么。”

阮乔睫毛颤了一下。

他给自己打气,和病人在一起,就要做到情绪不被病人带偏。

也许别人会安慰,瞎子怎么了, 一个生活能自理,工作没放下,坐拥无数财富的瞎子大帅哥,那也是走到哪儿都很抢手的呀。

但阮乔不需要这么说,他知道谁自卑秦濯也不会自卑。

他也知道秦濯这么说是为了什么。

“算啦,我们艺术家说的话, 情商低的听不懂。”阮乔也无所谓地吐槽。

他打开病房的窗户,伸手接住温暖的风:“今天太阳很好诶,秦老板, 你要出去吗?我现在也有驾照了,可以带你兜风。”

“不喜欢啊……那, 听说街心公园来了一批大爷大妈, 露天唱京剧, 敲锣打鼓可喜庆了,”阮乔坏心眼问,“去吗,可能你们年龄大的喜欢这个哈?”

“也不喜欢啊,那——”

“阮乔。”秦濯打断喋喋不休的人,淡声说,“你没必要做这些。”

阮乔无辜说:“我是志愿者啊,为人民服务。”

秦濯抿了抿嘴,昨晚他一夜未睡,阮乔的出现就像一场梦,触不可及,但一举一动又都在他心里掀起巨浪。

他们之间明明还有那么多问题,阮乔却可以这么自然地和他相处,久居高位的秦濯竟然有了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也无所适从。

他不明白阮乔现在做这些是因为什么,但不管因为什么,他留在这里都是个错误。

也许是前天在楼下遇见,看见他还留着刮画卡,对他心存怜悯。

“阮乔,也许我的一些行为让你产生了误解。我不否认这些年偶尔会想起你,因为你有时候确实很可爱。”

“但你有时候也真的很,”秦濯攥紧了掌心的耳机,“不惹人喜欢。”

秦濯嘴角抿得很直。

有人说喜欢是藏不住的,捂紧了嘴巴,还会从眼睛冒出来。

好在他没有这个困扰。

“啊……原来是这样啊。”阮乔语气听起来很失落。

但秦濯看不见的漂亮大眼睛却转了下。

阮乔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冷酷无情的秦老板这么可爱啊。

连讨厌这类的贬义词都不舍得说,说一句,不惹人喜欢。

“既然如此,那我走啦?”阮乔起身朝门口后退一步。

秦濯站在原处:“嗯。”

阮乔又退一步:“秦老板,再见。”

门打开又关上。

秦濯有一瞬怔然。

阮乔真的走了。

像一只鸟在枝头短暂地停留又飞走。

只剩下树影颤颤。

秦濯和往常一样坐在电脑前开始工作。

几分钟后,这台电脑迎来脑生头一次的体验——

从业十几年从无纰漏的秦老板程序报错啦。

-

阮乔离开后去了咖啡厅,和刚好到的徐澜亲切打招呼。

这上午他本来就约好了徐澜,去医院只是看一眼。

阮乔既然决定回到国内继续发展,就一定得好好混出个样子。

要不然大家又要扼腕,看看,当初就说留在巴黎吧。

他把徐澜约出来,也是想聊聊今后的职业规划。

徐澜这些年也关注着阮乔,看当年迷茫的小朋友一点一点往上走很是欣慰。

“小乔,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画风,而且很独特,目光可以放得更大更长远一点。”

“徐老师,您的意思是,建议我开自己的工作室吗?”阮乔问。

徐澜点点头:“以后商务这方面的事情不会少,你不会想自己应付的。而且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己当招牌,总比一直给别人打零工要强。”

阮乔被老师夸奖挺开心,单手支着下巴说:“徐老师,我之前一直是在西方油画圈里混,国内的话线上板绘这块还好,手绘圈我还真不太熟悉。”

“办场画展提高知名度吧。”徐澜提议。

阮乔登时坐直,他的画参加过挺多画展,不过多是联合画展,单独办一场自己的个人画展还是挺刺激的。

更刺激的是,徐澜说:“在错觉办就挺好。”

“您别逗了,”阮乔脸皮儿不薄也不敢这么想,“那儿都是办成名画家的展,我这才哪到哪啊,人家才看不上。”

“看不看得上,联系下试试再说嘛,”徐澜很不负责任地挑眉,“反正最后展出了也是作品说话,好就飞升,不好就群嘲喽。”

阮乔:“……”这一定是亲老师吧。

之前几次回国,阮乔都和徐澜都因为各种赶不上错开,这回算是五年前机场一别后第一次正式的见面。

阮乔感慨:“徐老师,这几年真的很感谢您对我的照顾。”

不仅是绘画技巧上,生活上的很多困惑,徐澜也在电话里给了他不少帮助。

徐澜夸张地拍拍胳膊:“真肉麻呦。”

阮乔笑,继而认真说:“徐老师,之前有件事我一直没有问,每年我生日您寄过来的贺卡,是不是……”

徐澜也不藏着,撇嘴说:“要不是有人求我,我才懒得画,我的笔墨也是很值钱的。”

阮乔的猜测得到证实,迫不及待问:“有一年,您给我寄了一套西装,也是……”

“哎呦乖乖,我们正经直男谁送礼物会送衣服啊。”徐澜不自然地挺直腰背。

阮乔脸上有点泛红。

那套西装那么合身,他其实猜过是不是秦濯让人做的,也不知道是自欺欺人还是想省钱,反正这么多年这套西服阮乔一直留着,重要场合总会穿它。

“这次回国,就好好的吧。”徐澜轻叹一声。

“你们啊……那家伙就是个神经病,颠三倒四的。”

阮乔好奇:“徐老师您说什么事啊。”

“就你出国的事啊,”徐澜搅了搅咖啡,一言难尽道,“一开始让我去巴黎找人打听,问你过了没,没过也得过,一副强盗做派。”

“结果我刚问到熟人说你过了,他不知怎么又说你不会出去了,后来你们又闹成那样,哎。”

“您是说,他一开始是想让我出去的?”阮乔眼睛微微睁大。

徐澜:“啊,那不然呢。”

阮乔想起他和秦濯第一次提想去巴黎读书的时候,秦濯看上去很不在意,后来他回忆的时候觉得,秦濯是从那时候就不愿意他离开的。

可原来,秦濯是想送他走的。

只不过后来他和秦濯说喜欢喻肆,要和喻肆一起出国,估计这才让人不择手段。

都什么事儿啊。

阮乔揉揉太阳穴。

不过现在秦濯可把他关不了小黑屋了,反过来还差不多。

不知道想到什么场景,他没忍住笑出来。

“咦——稀罕。”徐澜嫌弃,他是看不懂这些年轻人了。

“待会儿去哪?”聊完正事后徐澜问。

期间一点也没问秦濯失明的情况,好像他一直都知道。

阮乔想了想:“去栖霞山吧。”

都说那里的高人灵验,他也想再爬一次,替盲眼人士祈个福。

五年前,阮乔为了给父亲求安息铃更有诚意,吭哧吭哧爬上去,有幸被老师父当做有缘人赠铃。

铜铃还在他书包内侧放着,如今又爬了一次。

大悲寺树下,须眉皆白的老者对着他笑。

阮乔有种离谱的错觉,大师还记得他。

这里的游客每天都要数以千百计吧,怎么可能。

他上前恭敬地打招呼:“师父,我想帮……朋友祈福。”

大师笑眯眯说:“佛祖不保佑他。”

阮乔诧异:“可我还没和您说他是谁呢。”

“他找我拿过安息铃,我自然记得。”白色的眉毛在风中飘飘荡荡。

阮乔愣住。

秦濯为什么会求安息铃?

不对不对,大师怎么知道他说的朋友就是秦濯呢?

“师父,您再仔细看看,当初找您求安息铃的人是我啊。”

“给了你,也给了他,那是头一次在一天之内送出两枚啊。”

阮乔怔然。

那天大雨路滑,他滚了几级石阶,再起来时铃铛已经被甩不见。

没有灯,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喻肆把他背下山,他以为再没希望找到了。

但是第二天在西澳上空的飞机醒来,秦濯却把安息铃还给了他,说是派人在山上找到的。

阮乔从书包掏出那只铃铛:“师父,您说的是这只吗?”

问完他就后悔了,铃铛都大同小异,老师父怎么记得住。

没想到住持接过来看了看说:“不错,正是这只啊。”

弄丢铃铛的那晚阮乔心情很不好。

因为就是那天他明白了,他和秦濯就只是交易关系,秦濯在他神经错乱想要一个吻的时候把他推开了。

所以趁着还没完全心动,他要远离秦濯。

可是秦濯非要在山下和喻肆抢人,把他带了回去。

少年人的忧伤总是来势汹汹,秦濯哄不住,唱了喜羊羊,好不容易把人哄睡后,杀上大悲寺。

阮乔自己都说不出铃铛掉在哪,找回来是没希望了,再要一只不就成了。

可那破庙的住持是个软硬不吃的,只笑眯眯说,要诚心够打动佛祖,他才能赐铃。

秦濯向来不信神佛,不跪天地,当下就要离开。

可阮乔吧嗒吧嗒掉眼泪的眼睛就像雨刷一样晃在眼前,睡着了都不安稳,还要揪着他的衣袖喊爸爸。

秦濯攥着拳转身,和金身佛像对视,一节一节将衬衣袖口挽上。

“你若喜欢被跪,我便跪你,小孩儿对你的诚心一分不少,身体上的罪我代他受。”

说罢一提西裤,同钢枪入地跪了下去,脊背挺直。

从入夜一直跪到天亮,住持才拿着铃铛过来。

“这种妄语也就他能说出来了。”大师无奈摇头。

阮乔回神,他还记得,那天秦濯的反应没有平时灵敏,看着有些疲惫,抱他吃饭时碎屑掉下都没有躲开。

原来他在寺里跪了一夜。

可那时他还没有爱上秦濯,秦濯也不爱他。

不知想到什么,阮乔失笑,秦濯这个智商超群的人竟然这么笨。

在感情里他的行为永远快于内心。

他让阮乔不要越界,却自己跑上寺庙求铃。

他说人分三六九等,资源永远要配置在最合理的地方,却把光明留给了阮乔。

也许他早就慢慢长出了一颗心,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被自大和习惯蒙住了双眼,说那些过分的话,做那些过分的事,却不讲理地把泼天爱意全部倾向他。

秦濯总是这么霸道。

阮乔行礼告别住持,跪在佛前。

秦濯可以为他求铃,他也可以为秦濯祈福。

不久,住持过来同他说:“小施主,佛祖听见你的心意啦。”

阮乔茫然,秦濯不是跪了一夜吗?

大师笑得意味深长:“佛法,妙不可言。”

下山的时候,阮乔开始后悔自己的贪心。

他不光替秦濯祈福,还希望妈妈身体健康,希望好朋友都前途似锦。

最贪心的是,他还希望自己能长高。

都说二十三窜一窜,今年就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阮乔汗颜,他都求了些什么啊……

怪不得大师那么快就过来赶他走,该不会是佛祖跟大师说被他吵得耳根子烦吧。

唉!

-

阮乔晚上回到酒店,这两天白天没能陪室友挺过意不去的。

之前林晚芝在这边,住朋友家里不方便,现下就他们几个大小伙,花钱住酒店干嘛啊。

春生是自己租的小房子,陆然家不在这边,最后几人一合计去了喻肆家里。

喻肆自己住,三室一厅,他指指客厅的沙发,朝陆然抬了下下巴。

陆然:???

那不然呢,看看春生看看阮乔,再看看房子的主人。

陆然:……

过了这么两天,提起秦濯,陆然也没那么反感了。

确切说,在知道秦濯为阮乔做的一切时,陆然就已经不记恨秦濯了,他只是不想阮乔被束缚。

但这么两天下来,他也被迫接受一个事实,阮乔就是没放下那老男人。

“是不是觉得我挺贱的?”阮乔打开一罐啤酒。

四人围坐在地毯上,陆然皱眉:“谁这么说你了?”

阮乔笑笑:“也就你们不愿意对我说难听话,反正挺难理解的是吧。”

“也没有,”付春生打开买的鸭锁骨,“秦总他是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但他对你好也是真的好,谈恋爱不一定总得找十全十美的人啊,能慢慢变好就好。”

阮乔和春生碰了个杯。

如果秦濯真的十恶不赦,回来那是他有病。

可是连劳改犯服刑结束都有重返社会做人的机会,他为什么不能给自己的心上人一个机会。

秦濯有那么多缺点,他还喜欢他,他就是贱?

可是爱不是加减乘除,爱就是爱啊,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关于爱的秤,如人饮水,别人哪会懂。

也许谁都希望有一个永不犯错的完美天神挚爱自己,永远都是对方追自己,但那大概出现在小说里吧。

他不是小说里的主角,他只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反正你就是个恋爱脑,少咧咧,干杯!”陆然一手举杯,嘎吱嘎吱咬着鸭锁骨。

阮乔豪爽地闷一口:“没错,我就是恋爱脑。”

在他决定追秦濯的那一天,也是陆然骂他,他当时又羞又无奈地说,可我就是恋爱脑啊。

如今他还是恋爱脑。

但以前的他就像个小挂件,把爱看得很重,可其实一颗真心就是他的全部,被伤了就没了。

现在他还是会轰轰烈烈无所保留地爱一个人,但他的世界已经不会崩塌。

他还有走过的几千里路,读过的几百本书,他有握在手里的每一幅画。

这和一个赌徒all in是不一样的。

有能力保护自己,就有爱人的自由。

-

四人敞开聊了很多。

陆然抱怨拳馆里总是来一些奇奇怪怪香喷喷的男生,不看他拳法腿法,专盯着……啊靠靠靠靠靠简直就是对他专业能力的质疑!

春生说以为名校毕业就是顺风顺水了,其实也就是个北漂社畜罢了,加班加到肝疼。

喻肆说每天看报表要提前变成中年人了,他得把乐队捡起来。

聊得多,喝的也多。

阮乔已经不是一杯倒的酒量,喝多了还是会贪睡。

第二天起得晚,到医院已经快十点。

推开门时,电脑桌前的男人明显僵了一下。

“哪位。”

阮乔笑了笑:“善良仁爱的志愿者。”

秦濯轻微下巴动了动,没说话。

阮乔溜达过去,往电脑上一扫——

别欺负他不聪明,这一堆乱码都是啥啊。

秦濯“啪”得合上。

僵着嘴角说:“这里不需要志愿者。”

“好吧好吧,”阮乔把带来的一枝玫瑰放进桌上花瓶,“我就是顺路看看患者吃饭了没有。”

“吃——”

秦濯话没说完,肚子矜持地咕噜一声。

阮乔抿嘴偷笑:“秦先生,你怎么不吃早饭啊,等谁呢?”

秦濯一本正经地说:“不关你事。”

“那行,没事儿最好了,”阮乔作势要走,“正好我也忙着呢,还得去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