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样的人, 也配和我这么说话么?”

  冷酷的嗓音从对面传来,夏淳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他颤颤巍巍地跟着念:“你、你看看外面的惨状,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为了你死不瞑目的人, 可你呢!哪怕有升起过一点点惭愧之心吗?!”

  曾泽泡了杯热茶, 抬手递给楚意。

  楚意接过茶,低头啜了一口, 心想这演技确实挺辣眼睛的。

  怕是去演个古偶, 都得被里面刚出道的新人吊着打。

  他心里想着, 下意识朝宋义的方向望去了一眼。

  果不其然,宋义也被夏淳这过于垃圾的演技给辣到了眼睛, 正皱着眉头,开起来像是想要发火喊停。

  只有周昀骁一脸毫无所觉,表情淡漠:“他们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你是不是太瞧得起自己了?”

  话罢, 下颌微抬, 冷酷道:“把他给我摁了, 拖下去打死。”

  夏淳顿时一个激灵。

  左右负责扮演侍卫的群演立刻冲上来,将他按在地上。

  只听扑通一声, 夏淳脸蛋着地,满脸泥浆。

  他努力挣扎了一下,回忆台词, 试图想演出那种声泪俱下控诉的感觉。然而一抬眼, 就看见站在自己对面周昀骁眼神轻蔑, 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眉目森冷。

  夏淳打了个哆嗦, 挣扎着想要张嘴。

  然而这股将他团团包围的冷酷气场竟如同暴君本人, 让他喉咙发紧, 脑中一片空白。

  ——卡词了。

  他想不起来台词了!

  夏淳颤着嘴唇,拼命回忆。

  然而脑中却是空空荡荡的一片,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后面的台词。

  宋义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他举起手,朝旁边示意了一眼:“停!”

  于是镜头中央的周昀骁迅速将气势收起,抖抖衣服上的水珠,往后退了一步。

  夏淳浑身泥水地被助理扶起来,一脸菜色:“谢谢周老师。”

  周昀骁淡淡瞥去一眼,收回视线:“认真演。”

  夏淳:“……”

  曾泽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今天这戏,怕不是要拍一天。”

  楚意正戴着耳机看昨晚学生们发过来的作业,听到他的话,把耳机摘下:“怎么了?”

  曾泽咂咂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觉今天昀哥好狠,一点余地都没给对面留。”他摸了摸下巴,眼睛一亮,“难不成是因为今天意哥你跟来了,昀哥想表现一下,所以才特意演这么卖力的?”

  楚意:“……”

  倒也不至于这么说。

  楚意感觉这话有点辱周昀骁了。

  在楚意印象里,周昀骁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对什么都是一脸淡淡的,像提不起兴趣。

  但唯有演戏这件事,他是从来不吝啬认真。

  前几年他演傅也那个角色的时候,因为对方身份是一名声誉斐然的天才钢琴家,他便托人来找到了楚意,希望他能用三个月的时间教导自己,帮助他完成对角色的理解。

  楚意很少见过有人能学的那么快。

  或者说,那么能吃苦。

  不过是一个角色而已,随便找个手替就能帮他演了。

  就算没人愿意纡尊来接,楚意也不是不能帮他。

  可他偏偏要从零开始,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花费了整整三个月,将自己做到和角色合一,演出了那个让人恨到牙痒,却也可怜到极致的精神病疯子。

  楚意过去因为这件事对他很有好感,他敬佩每一个愿意为自己热爱而努力的人。

  所以现在他也不觉得周昀骁是为了自己才这么认真地演,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对演戏很认真的人。

  曾泽看见他反应平平的样子,琢磨了一下,觉得他大概是没信自己刚才的话。

  他心说昀哥的这番心意可不能这么被埋没啊,想了想,便说:“意哥,你平时不关注这个,有些细节不知道。昀哥对演戏是挺认真,不过这种明显有后台的小明星,也不好演太狠了,老把人给搞哭不是?多少都会给留点余地,不至于丢了面子啊。”

  说完,又悄悄凑过来:“你看宋导刚刚那下,换别人来早都cut了,还能留他跪到念不出词儿啊?”

  楚意抬起眼皮,瞧了眼他一脸想努力帮周昀骁刷好感的样子,给面子地点点头:“嗯。”

  曾泽顿时来了精神,咂着嘴说:“不过今天昀哥确实有点太猛了,天气这么差还反复拿捏这段,也不怕返工返到死啊。”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又是“扑通”一声。

  夏淳又双叒叕被群演给按进了泥水里。

  比起最开始那副光鲜亮丽的打扮,夏淳如今的模样堪称狼狈。

  尽管有造型师屡次过来帮他打理身上的泥浆,但反复在泥水里泡过七八次的衣服并不能就此妙手回春。

  夏淳感觉自己仿佛是个从泥地里刚捞出来的猴子,脸上灰扑扑的,发丝儿里也全都是泥泞结块的渣渣。

  他灰溜溜地在大雨里站着,被淋得满身湿透。

  远处宋义的表情已经彻底糊成了焦炭,黑如锅底,再下一步就是要拿着扩音器开始骂人了。

  宋义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举起了扩音器。

  但却没骂夏淳,只说:“昀骁,别演那么霸道,收收你那身气势。”

  说完,又道:“先休息一下,过五分钟再拍。”

  周昀骁微微抬了下眼,闲闲点头:“……噢。”

  夏淳却觉得自己宛如被人照脸抽了一巴掌,面色顿时惨白如纸。

  他哆嗦着又跟周昀骁说了句“谢谢”。

  但这次却没收到周昀骁的回复。

  周昀骁从他身边走过,表情冷淡地朝着休息处走去了。

  只有夏淳带来的助理跑了过来,看着他湿透的裤管战战兢兢:“夏哥,咱、咱要不要趁着这几分钟,先回去换套新的衣服啊。雨这么大,别一会儿给冻感冒了……”

  夏淳颤巍巍地打了个喷嚏,扭头怒道:“你他妈能不能别咒我了!?”

  楚意远远看着周昀骁从雨幕中迈步而出,钻进避雨的走廊。

  他撩起额前湿透的碎发,抖了抖,甩掉向下滴落的水珠。楚意没忍住,拿起桌子上的毛巾递了过去,他顿时朝楚意露出了笑脸,笑逐颜开地去接他拿来的毛巾:“意意,我刚刚演的好不好?”

  楚意把毛巾罩在他头发上,用力压了压水,回忆了一下:“……挺好的。”

  他便隔着毛巾,闷闷地低笑了出来,用宽大的袖子做了遮掩,偷偷去拉楚意垂下来的手。

  楚意撩了下眼皮,斜他一眼,却没去拆穿他的小把戏。

  五分钟很快到了。

  周昀骁恋恋不舍松开了楚意,一步三回头地走进片场。

  离开前,有点忸怩地凑了过来,盯着他小声说:“意意不委屈啊,我帮你出气……你不要难过了。”

  楚意理东西的手一顿。

  再抬起头,却瞧见这人已经冲进雨幕里走了。

  曾泽在旁边满脸懵逼:“啊?意哥你被欺负了吗,什么时候啊?”

  楚意却有些怔忪:“……没,大概是你听错了。”

  他低下头,打开手机给学生写回复。

  却蓦地想起来之前夏淳朝自己恶狠狠瞪来的那一眼。

  沉默半晌,忽然有点想笑地勾了下嘴唇。

  原来是被他给看到了。

  怪不得会突然这么凶巴巴的,像是个被惹急了的小狗。

  楚意手握成拳,压在嘴上低头打字。

  心里却不知道该是说有点高兴还是什么的,莫名的仿佛连手机里那些弹得乱七八糟的视频作业,都连带着看顺眼了些。

  他把那些积压在一起的消息挨个处理了。

  这时,手机里却忽地“嗡嗡嗡”一连弹出来了好几条消息。

  楚意点开,险些被大片密密麻麻刷来的字符闪花了眼睛。

  【白晓宁:老师,我今天看到了这个,好生气哦!![新闻链接]】

  【白晓宁:可恶,这个世界上渣男真的是太多了!!!】

  【白晓宁:果然人就是不能对渣男存有半分怜悯之心,楚老师我明白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分过的手也不能再回头!!谁知道这个渣男会不会重蹈覆辙,把之前渣过的事情再干一遍!!】

  【白晓宁:老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害羞 #害羞】

  楚意低头一看。

  只见新闻链接的标题上写着:男子遭前男友冷暴力愤而分手,不忍复合后却再遭前男友劈腿,绝望伤心直播自尽!

  楚意:“……”

  他嘴角抽了一下,总觉得白晓宁发来的这个新闻标题仿佛在暗示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白晓宁的消息便再度紧跟而来。

  【白晓宁:呜呜呜呜楚老师我真的是太伤心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白晓宁:老师以后要是谈恋爱,一定要长个心啊!!碰到渣渣一定要赶紧跑,千万别给他眼神!渣渣就是渣渣,他们不会有良心的!!】

  楚意一个没忍住,手抖点开了她的头像。

  却发现这小姑娘的微信名字已经改了,改成了红彤彤的几个大字,狂野地印在了头像上——【渣男BISS】

  楚意:“……”

  楚意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她口中的“渣男”。

  周昀骁百无聊赖地站在片场中央,正在等待造型师帮满身狼狈的夏淳打理造型。

  察觉到楚意投过来的视线,他顿时眼前一亮。身后仿佛有无数根尾巴开心地翘了起来,飞快晃动,,高兴地弯起眼睛,活似只傻狗似的笑了起来。

  楚意:“……”

  楚意又看了看新闻里被白晓宁痛骂了一万遍的那个铁渣男。

  不知道为什么,楚意莫名有种感觉。

  把周昀骁安在渣男这个名号上,真的可能辱渣男了。

  这蠢狗压根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

  11:你说的这个渣男,他是不是有个名字,叫……

  白晓宁(斩钉截铁):叫周昀骁!

  帮基友寒夜飘零推推她的新文《假少爷的正确打开方式》!欢迎宝贝们过去瞅一眼!

  文案:

  顾渊穿成了真假少爷文里的豪门假少爷。

  小可怜真少爷茶里茶气,纨绔假少爷作天作地。

  假少爷一门心思追着竹马做舔狗,舔到最后,假少爷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真少爷跟竹马喜结连理大团圆。

  顾渊:纨绔不是这么当的。

  顾渊:汉子也不是这么撩的。

  顾渊:看我给你示范教科书级追攻套路,学着点,OK?

  顾渊:撩汉子,首先得先把眼睛擦亮,挑个极品下手。

  顾渊这一手下去,傅·极品·竹马他舅·老房子·笙着了火。

  顾渊:老房子火忒旺,就有点受不住。

  老干部攻X纨绔少爷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