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以为自己等不来这一天。
他甚至做梦都没梦见过这一段，他梦过和连清翻云覆雨，梦过和连清把酒言欢，梦过自己驮着连清蹬着自行车艰难的攀爬一个又一个上坡。
在梦里他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他要一直上坡，一次又一次，似乎没有尽头。
而连清搂着他的腰，就跟第一次他们骑车子时候一样，嫌弃的说他骑的太慢。
时年拼命的骑，他想骑到了顶点，就可以一冲而下了吧。
那时候连清就不会嫌弃他太慢了。
他好累啊，因为总也看不见终点。
现在连清抱着花说着喜欢。
可是时年却没有太多的欣喜。
只是觉得好像终于能看见山巅了，至于终点，应该还在山的另一边吧。
时年轻轻叹口气，然后把咖啡杯先找地方放下，才回身接过连清手里的花，抱在怀里。
他低头闻了闻，然后疑惑的问：“为什么不香？”
“我，我不知道啊。”连清也低下头闻，的确是没什么味道。
“真的是玫瑰吗？”时年看着巨大的花束，红花配着粉纸，怎么看怎么别扭，“我之前看网上说国内花店的大部分玫瑰都是月季。”
“我临时买的……”连清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不知道是玫瑰还是月季，那个我下次提前去预定，找好的那种，啊，你知道我的，就是你想要好的，我都可以给你的，我有这个能力。”
“哦，你有钱。”
“不是，好吧，是的，我是有钱，所以下次我肯定给你买好的。”连清看着时年怀里的九十九朵红玫瑰似乎衬的时年的脸上都染了红晕，“那，你觉得怎么样？”
“花挺俗的，尤其是这个粉色纸……”时年有些嫌弃的说，“这么土的粉色也是少见，花店的积压品都给你用上了吧。”
“俗吗……不是，我不是问你花怎么样。”连清忽然觉得时年怀里的花有些碍事，他想抱一下时年都做不到，“我是说关于那个，我喜欢你，这个事，你觉得怎么样？”
时年抱着花，抱久了胳膊就很酸，他把花放在桌子上，花都立不住，只能倒下来，和他的两杯咖啡放在一起。
他拿了一杯咖啡递给连清，自己也拿了一杯一口一口喝起来。
看着时年一副慢悠悠的样子，连清等得心焦，他有心再问一问，却又怕时年嫌他烦。
连清等了好一会儿，时年才垂着眼皮说：“你不是说不用我负责么，也不用我有心理负担么……接不接受都随我……那你还问什么呢？我说你不能追？你就不追了是吗？”
“不，不是，我要追的！”
连清把咖啡放一边伸手就要抓时年的胳膊，时年赶紧闪到一边，他可太知道连清的力气了，每次被连清抓住胳膊都疼的他要命。
“你要想追我首先就不要总是抓来抓去的！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不是想伤害你，我就是想，想……想近一点和你说话。”连清小心的往前挪了一步，“我可以抱抱你吗……”
时年不说话。
时年经常这样不说话。
就像在深夜的花园，他们隔着两棵小树看月亮，彼此都不说话。
连清看着月亮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时年为什么不说话，他不说话，自己也不敢说话。
但是此刻，连清却忽然开窍了，他一步一步靠近时年，然后伸手抱住了他。
他们做过无数次爱，在床上，他们像最亲密的爱人。
但，也只是像而已。
穿上衣服，他们都恪守彼此的。
连清把时年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忽然想到曾经也有几次，他想抱住时年。
在昏暗的出租屋，在信息素弥漫的品酒会，在自行车的后座。
最早，最早是什么时候呢？
是一个霓虹灯摇曳的夜晚，在江州最著名的那条步行街上，小beta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满面泪痕。
那时候连清透过玻璃望着他。
他想下去抱抱他。
告诉他，还有我。
可连清下去了，却不敢抱他，也不敢说。
因为我算什么呢……我只是把人当替身的混蛋。
时年在连清的怀里闭上了眼，他想说追求不包括拥抱。
因为我还没答应。
可是他又有些舍不得，因为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拥抱。
来自一个追求者。
一个真的喜欢自己的追求者。
而自己也喜欢他。
虽然这份喜欢并不踏实，总像是飘在空中，没有实感。
但，就让他享受这一刻吧。
哪怕一会再推开他。
永远做一个理性的人，真的太累了，时年觉得自己要骑不动了。
“那什么……”
连清刚抱住时年有些感觉就听见头顶有人说话，他吓得赶紧抬头看，结果看见一个熊一样的男人正抓着二楼的栏杆一脸尴尬的看着他们。
“老大？你还没走？”时年也看见了他们宿舍老大，他以为他出去办事了，所以出门的时候他才要锁门。
“我中午睡着了……那个你们进来我才醒，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本来没想说话的，我知道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但是我实在憋不住了……”
老大边说话边往楼下跑：“你们继续哈，别管我，我厕所隔音做的很好的什么都听不见！”
时年在老大出现的那刻就离开了连清的怀抱，他清了清嗓子，然后跟连清说自己去茶水间给连清换杯咖啡，连清赶紧说不用，说自己就爱喝冷的。
“那你业务还谈吗？”时年耷拉着眼皮问。
“谈业务算追求你的部分吗？”
“那得看谈多少钱的……”时年把花往旁边挪了挪说，“金额多了算，金额少了不算。”
“不都是给男朋友省钱么……”连清看了一眼时年递过来的资料皱着眉说，“你们这可够贵的。”
“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时年又给连清一沓资料，“你现在是追求者，不是男朋友。”
“那我还是你哥呢。”
“哦。”时年点点头，把自己手里的资料先放一边，然后看着连清问，“你是想做我哥，还是想做追求者？”
“追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