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寻山>第38章 这算聘礼还是嫁妆?

  季维知替他摁完,自己也乏了,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里说:“我刚瞧你伤口已经拆线了?”

  “嗯,刚去了趟医院。陆医生说恢复得挺好,可以拆了。” 盛绥说。

  “我就说嘛,多大点事儿,不值当为它垂头丧气的。” 季维知这才懒懒地躺着抻筋,不免发出几声哼哼。

  盛绥被这点可爱的小做派烫得心窝子都暖了,眼角眉梢都是笑,以至于想说点正事都没法严肃:“知知,你现在累不累?”

  季维知摇头道:“不累啊,有事?”

  盛绥这才收了笑,点点头,正色道:“我今天还去了趟工商行政管理局。”

  季维知似懂非懂地问:“哦,你要办什么证吗?”

  小时候,季维知父母从不把工作带回家来说,盛绥也不怎么跟小孩聊商场上的事。所以季维知对这些一窍不通,提到工商局他只能想到这个。

  盛绥摇头,说:“不是,我想把厂子转让出去。”

  “?”

  季维知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不可置信地问:“什么厂?”

  “勤盛桐油厂。”

  季维知还是觉得自己听错了,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盛绥瞧他这么激动,反省自己是不是把小孩吓到了,赶紧解释道:“之前我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既让 X 国联会不再盯着我,又能保证住这个厂子。

  “后来我突然明白过来,他们敢动我,是因为我这个靶子太容易打。如果换一个他们不敢动的人来代理桐油厂,他们应该会消停不少。”

  相当于演个戏给外人看,但这演员既要可靠又得是硬骨头,可不好找。

  “亏人家都说你精明,我看你就是个傻的。” 季维知急得语无伦次了都,“你这叫羊入虎口!这么块肥肉,你送给人家了还想拿回来?谁会乖乖还你!这么多钱啊,大家抢破头都想要!”

  季维知大着嗓门跳来跳去,生怕盛绥真干傻事。

  盛绥揉了揉鼻梁,把眼镜取下来,拿纸细细地擦着。链条随着幅度一动一动。

  “别喊,喊也没用,工商变更书都下来了。”

  “啥?” 季维知声更大了,“哎你怎么干大事都悄没声呢?你给谁了,不会是白安贤吧!”

  盛绥擦完眼镜,无奈地说:“就他跟 X 国在谈判桌上那剑拔弩张的关系,我敢给,他也不敢收啊。”

  “那还能有谁?” 季维知把盛绥交好的公子哥在脑子里筛了一遍,没找出什么值得信赖的名字。

  盛绥轻笑,走到壁炉旁边,从整齐摞着的书堆里取出一张红头纸张,“自己看。”

  季维知赶紧接过来,狐疑地往下看,跳过一行行他看不懂的术语,眼神最终定格在最后的姓名上:[季维知]。

  ???

  季维知满头雾水,指着文件说不出话,一个劲揉眼睛:“我?”

  “嗯,你。” 盛绥见他跟小猫似的,心软得不得了,笑道:“别揉了,没看错。”

  “不是,这怎么能是我呢?” 季维知简直要把椅子掀了,绕着沙发来回踱步。

  盛绥被他晃得头晕,拉住他的袖子,叫他别瞎转悠:“你是军政局的人,能给他们威慑。但凡 X 国还想谈判,就绝不敢对你耍什么花招。”

  “那也不行!闹呢,我一军校生哪懂这个啊,这、这玩意咋退,还能改不?”

  “章都盖了,没法改。”

  “那我能再转回去不?”

  “转来转去,嫌工商局不够堵么。”

  季维知站住脚,一个劲儿摇头,浑身都在抗拒:“可你这…… 哪有你这么一声不吭的!”

  “也没有一声不吭。” 盛绥不受这冤枉,“之前我就问你要过签名和证件。你当时说,随便我拿去干什么都行。”

  季维知被这么一提醒,想起看电影那回事儿,踱步的频率更高,急得声都变了:“合着你从那会就开始准备了?”

  盛绥安慰道:“别转悠了,你缓缓先。”

  季维知着急,但也不逛了,坐下乖乖听他说。

  “名义上理事权在你这里,你可以随意处置它,但我还在管理层,所以,它只是换了个名字挂靠而已。厂中大小事不用你操心,接着让我打理就好。” 盛绥半开玩笑,“我干活,你受益,这稳赚不赔的买卖可不好找。”

  “这是买卖的事儿吗?” 季维知喊了半天,自己也累了,觉得这一切都不可理喻,可木已成舟,他也没办法,阴阳怪气地说,“你‘法子’还真多啊。”

  怪不得盛绥这些天魂不守舍的,原来不是闹别扭,也不是撒娇,是憋着大招。

  季维知算是明白了,就不能让盛绥独处,谁知道他哪天就蹦出什么新主意。

  盛绥见他气鼓鼓的模样好玩,没忍住戳他的脸颊,理所当然被躲开了。

  季维知没好气地说:“你先别碰我,让我缓一缓。”

  盛绥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接着劝道:“你要是不接受,理事会无主,那厂子的所有权可就悬了。”

  季维知觉得这话有道理,沉默地陷入为难。

  “放心吧,只是在 X 国眼皮子下边儿换层皮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 季维知还是觉得不对劲。

  比如,明明盛绥是最近才受伤的,怎么早在看电影那会就未雨绸缪,难不成他早有想法把它送给自己么?可是凭什么呢?

  季维知不知道的是,在光找不到的角落里,盛绥以极轻的语气叹道:“厂子还你,本就是物归原主。”

  “什么主?” 季维知只看见他嘴巴动,没听清话。

  盛绥盯着壁炉,眼神渐渐失焦,晌久,才牵动嘴角,笑得牵强,极轻地说:“没什么。想到一点旧事。”

  季维知狐疑:“我总觉得你还有事瞒着我。”

  壁炉忽然窜了窜,火苗噼里啪啦地向着。季维知忙活着去添柴火,就把这茬忘了。

  等他转过身,盛绥掏出怀表瞧了瞧,“太晚了,再聊小心明儿起不来床。”

  季维知瞧瞧时间,确实该回房休息。

  可经过这么一遭,季维知哪里睡得着?

  他还是满心忧虑,胡思乱想起那些有的没的,甚至担心盛绥会因此破产。

  小孩对盛家的财富一无所知,天真地问:“可是,现在远胜暂时归局里用,勤盛又给了我,那你怎么办啊?”

  其实盛绥余下的家底又何止这些,但他就是想存心逗小孩,于是朝季维知抬抬下巴,“那到时候要是我没钱花了……”

  季维知还以为他要说什么 “就把厂子收回去” 之类的话,连连点头,没想到对面说的是:“就给季总做兔儿爷。”

  季维知一下子面红耳赤,头摇得像拨浪鼓,什么转让,什么理事权,通通抛到脑后。

  要不是手里还攥着红头白纸,季维知几乎要怀疑,这就是盛绥为了整蛊自己想的一出闹剧。

  “什么跟什么呀,你正经点。” 季维知把手贴在脸上,想给它降降温,却徒劳无功。

  盛绥 “哦” 了声,点点头:“行,咱说点正经的。”

  就在季维知以为他要跟自己讨论什么大事时,听到男人风流又低沉的声音:“你说,我这是算嫁妆,还是算聘礼?”

  老男人又不正经了。

  荒唐的是,季维知还真在思考这个问题。

  两个男人,有嫁娶这一说么?如果有的话……

  季维知竟偷偷对比起两人的身高差距,回想自己看过的坊间话本,思考干床 笫那事时该如何分工。

  ——盛绥的确比自己高出几公分,但他肩上有伤,似乎不太适合做太激烈的…… 咳,那还是得自己来?

  打住,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季维知此时脸色十分精彩,兼具求知欲与对未知的恐惧,看得盛绥都心痒痒。

  “这么开心,” 盛绥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在想什么?”

  季维知猛地回过神来,摇摇头,一脸清纯且正义地说:“没有,我在思考如何贯彻平等观并摒弃旧时代婚丧嫁娶陋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