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混蛋!”司沛南怒目而视,要是检察院里仰慕司沛南已久的几个小姑娘看到现在的司沛南,一定瞠目结舌都不敢相信。
司沛南扬起来想要落在霍斯尉脸上的那一巴掌顿在了半空中,整具身体发着抖,但那一巴掌就是落不下去。霍斯尉就站在他身前几寸的距离,静静地看着他的扬手,到底还是没能等到这一巴掌下来,霍斯尉把他的胳膊拦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下不去手。”
司沛南反唇相讥:“我下不下得去手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你想打的人是我。”
“你……”司沛南一时语塞,狠狠地瞪了霍斯尉一眼,竟生生将气咽了下去。
司沛南冷静了一会儿,手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低着头隐藏了脸让人辨别不出情绪,那微微耸动的双肩却把他的情绪出卖得一干二净。
司沛南无力地靠在假山上,沉默地想,如果没有那个吻,自己应该还是可以很冷静很理智地离开他身边的。偏偏有了一个吻,他被他禁锢起来,阔别已久的温暖让他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嘴里尚未平息的铁锈味以及身下尚未偃旗息鼓的那一处,让他既觉得惶惶又觉得茫然失措。
霍斯尉含着笑,衣冠齐整,人人都西装领带人模狗样,偏偏就他不拘一格,穿着套头的圆领薄衫,休闲青春得好像刚打完高尔夫。
“五年前的事,是我的错,没有及时跟你解释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一切。”霍斯尉开了口,声音在这片寂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重,“但……我没想到会伤你那么重,我也没想过你会走……”霍斯尉叹了一口气,语气中的悲恸不似作假。
他伸手想要碰司沛南的脸,在伸过去的那一瞬间被司沛南偏过头躲开了。霍斯尉停在半空的手一如刚刚司沛南扬起的手,到底都没能下得去。
“都过去了。”司沛南淡淡地说,然后他缓缓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霍斯尉的眼睛:“都过去了,往事不必再提。”
霍斯尉心头猛跳,对上那双淡漠的眼睛,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他全身开始蔓延,五年前将他锁起来当金丝雀喂养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心中呐喊将他据为己有,霍斯尉也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囚禁。
但是他不能。
长久的沉默过后是一句嘶哑的“好。”
司沛南一双眸清亮又认真,打量着面前脸廓隐藏在夜色中的男人,他真的一如从前的好看,那张脸仍旧俊美地可以媲美电影明星,霍斯尉紧抿着唇,司沛南想起从前种种,想起被绑架后听到的冷漠的声音以及男人说过的话,握住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司沛南到底还是迈不出这一步,他不知道霍斯尉这五年是怎么过的,他难受,他司沛南就不难受吗?!谁比谁高贵,当时说腻了的又是谁?
一句句话萦绕在耳边,跨越五年时光重复着的低吟与面前的男人让司沛南又一次心里密密麻麻的泛着疼,他趁霍斯尉失神,推了他一把,整理好衣服迈着步子就往空旷的地方走了出去。
霍斯尉被他一推,自己没注意差点一个趔趄,扶着假山才将将缓了过来。他清醒了过来,跟着司沛南身后追了过去。
“斯南——”
霍斯尉皱着眉,追上了司沛南,将他的胳膊一拉。
司沛南不耐烦地转过身:“你……”
“干什么”三个字还没落下音就碰见了正应该在礼堂里观礼的几个人,身后还跟着几个陌生面孔,司沛南扫了一眼,应该都是表姐表姐夫的朋友,这群人既然走到了一起,肯定是认识的。
司沛南把声音压了下去,两个人现在站在一起,司沛南偏着头,霍斯尉的手还牵着他胳膊。眼前几人视线有好几道落在霍斯尉手上的,霍斯尉也不甚在意,只当是散步散到这儿来了。他感受到司沛南胳膊的僵硬,才慢悠悠地放了手,那动作,才叫一个优雅自然。
“斯尉”
“霍少”
后面几个司沛南不认识的人开了口跟霍斯尉打了打招呼,霍斯尉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客气地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后面一个方脸男人面目长得端正,眼神却在霍斯尉与司沛南身上扫来扫去,慢声笑了笑,道:“斯尉好兴致,斯麒要是知道你连他订婚仪式不参加出来陪着朋友闲逛,肯定心都伤透了。”说到“朋友”两个字目光在司沛南身上顿了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司沛南听懂了他的隐晦的意思,多半又是把自己当成了霍斯尉身边那个小白脸。司沛南怒极反笑,直勾勾地看着那人道:“您不也是好兴致,怎么,这花园还闲逛不得了?谌斯麒都结婚了,他伤哪门子心?”
司沛南这一番话算得上是有些重了,目光不善语气咄咄逼人,绕是司北与穆泽泽也没有见识过司沛南这副模样。怎么小绵羊突然间锋利起来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眼里的讶异。
方脸踢到了一块硬骨头,他看司沛南这副模样就是典型的“少爷”,再者,跟霍斯尉在身边拉拉扯扯他们也是亲眼看见了,霍斯尉是什么人,他又不是不了解。
“你!”方脸冷笑一声,准备再说,霍斯尉冷冷地一道眼刀就扫了过来,身边的人也将方脸拉了拉。
司北目光在司沛南和霍斯尉之间来回打量,终于淡淡地开了口:“好了,沛南,说得太多了。”
他拍了拍司沛南的肩,不动声色地将司沛南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倏然间又慢慢转过了头看向身后的方脸,“不好意思,沛南脾气有点冲,我这个弟弟被惯坏了,多担待。”话是道歉的话,语气生硬冷淡地一点儿都不像道歉的语气。
方脸自知这回算是真的踢到了铁板,也没想到还是位真少爷。太子党里也分三六九等,显然司家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当即笑着摆了摆手:“嗐,二少脾气好着呢,多大点儿事。”
霍斯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摸了一根烟点上了,在旁边静静看着这一出闹剧。
“邵二呢?还没来?”穆泽泽适时开口,目光看向了罪魁祸首霍斯尉。
“嗤”霍斯尉掸了掸烟灰:“甭提了,说是结婚再来,被霍司令逮着营里操练呢,他爸说他最近心思野得很,让他收收心。”
火光明灭,司北却看着他手上的烟皱了眉。
“你们这一路又是去干什么?”霍斯尉把烟叼在嘴里,用烟点了点身前这一群人,活像个管生死簿的傲气的阎罗“他那订婚仪式这么快就结束了?”
“那还没有,待不下去了,也就老头子们爱看,我们坐不住,出去玩儿会儿。”
“玩会儿?”
“打两圈麻将。”
“行啊你们,谌斯麒知道你们这副得行非得把你们一顿揍。”
一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也活络了起来,司沛南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想起当年霍斯尉在B市,也是这么一副跟谁都玩得来说的了话,跟谁都云淡风轻的样子。
“斯尉,要不要一起去打会牌?”
司沛南蓦然看向他哥,这话是司北说的,语气不算热络,但也算温和。
霍斯尉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司沛南,不着痕迹地看向了司北,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不成,最近运气差得很,你们玩儿,尽兴。”
“那沛南,你玩会儿还是?”
“我回家。”司沛南摇了摇头,脸色不是很好看:“累了,明天还得加班,我先回去,你跟咱妈说一声。”
“行,你把我车开回去吧?”
司沛南有些犹豫,开回去了还得让他过来取,忒麻烦了,司沛南想自己打车回去。
“不用了,我送他,正好我也回去。”霍斯尉站在一旁突然出了声,打断了司沛南和司北的谈话声,司沛南看过去,那明灭的小红点正好被他掐断,然后对上了他那一双明眸。
司沛南正想开口拒绝,在一旁当了许久的周致宁突然间开了口,“斯尉是回景山居吧?沛南住哪儿?”
“嘿,这不是巧了,沛南住在贤德路检察院附近,这还正好顺路。我看斯尉回去正好路过贤德路,带沛南回去正好合适。”穆泽泽跟周致宁一唱一和,就连司北也犹豫了几分。
司沛南侧过脸瞪了穆泽泽一眼,后者假装没看见一样,笑的没心没肺。
司北点了点头,拍了拍司沛南的肩膀:“要不你跟斯尉一起回去?正好顺路?”
司沛南无奈地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样他还拒绝就显得他太不懂事了。温驯的小绵羊咬了一回人,不自觉地就收敛了自己的脾气露出了温驯的一面。
“麻烦了。”这话是对着霍斯尉说的,霍斯尉听后强忍住才将要上扬的嘴角给压了下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花园,后面的人才接着往包间过去,司北特意落后了几步,拉住了穆泽泽,问道:“刚刚霍斯尉手里拿的烟是不是我给南南的硬富山春居?”
“我又不是扫描仪,天那么黑,我怎么看得清?”穆泽泽摇了摇头,一脸狐疑地看向司北:“你今晚上怎么神神叨叨的?再说,朋友之间抽根烟有问题吗,我找你要烟你给不给?”
“给。”
“那不就结了。”
司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总觉得今晚上他这个弟弟格外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
司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晚上再浅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