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安静的诊疗室,韩策半靠在椅子上缓缓的动了动。
“醒了?”女人温柔的问。
“嗯。”他坐直,问:“我睡了多久。”
身穿白色大褂的女人看了一眼手表,说:四十分钟。”
韩策表示抱歉并说:“不好意思,你该叫醒我的。”
女人莞尔一笑,“韩大秘书,你别忘了我是按时收费的。站在我的立场来说,我巴不得你在我这里睡上个三天三夜。”
韩策笑了下,打趣她道:“都戴上百达翡丽了还这么拼命干嘛?”
女人坦坦荡荡的抬起,指着上面那只价值不菲的名表道:“收男人送的礼物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自己得买得起。所以韩大秘书,你说钱重不重要?”
“自然重要。”韩策点头,又问“要结婚了?”
“订婚而已。”
说是这么说,但她脸上洋溢着笑意,显然是对这段恋情抱有极其大的期待的。
订婚,结婚,生儿育女…
韩策起身,向她伸出手到:“祝贺你,智童学姐。”
突如其来的称呼转换让女人愣了几秒,忽而又失道:“多少年没听到你这么喊我了,平时你总是韩医生韩医生,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忘了咱俩一个高中出来的。”
韩策笑笑,“没忘。只不过你的确是医生,我也的确是你的病人。”
“你算我哪门子病人…”韩智童嗤笑了声,又道:“我上次就告诉你了,你这病来我这没用,目前最合适的情况是寻找一个合适的omega,,用他的信息素来帮你治疗。“
韩策的父母不仅都是刑警,还都是beta。
按照遗传学理论来讲,韩策是Alpha和omega的概率都不太大,小时候他也以为自己分化后也会是一个beta,就像他的爸爸妈妈一样。
十八岁之前他一直都是作为beta生活的,直到他突然分化,这在遗传学上属于突变,加上他分化过晚,使得他和普通Alpha有很大的不同。
具体表现为,其他Alpha或许一月或者是三个月就会有或暴怒、或对同类有很大敌意、或对omega有旺盛的需求,严重时可能还会失去的理智等等表现,这在医学上被称为易感期,也就是Alpha的生理周期,和omega的发情期一样。
但韩策却没有。
唯一一次,便是在他大学时被吕航撞破的那一次。
韩策先是认识了韩智童的导师,那时他正在研究以“Alpha易感期紊乱症“而开展的课题。起初,他对韩策这样万中无一的特殊案例十分感兴趣,可渐渐研究后他发现,他对于这种情况完全束手无策。
“我们查了你所有身体因素,包括你的信息素。恭喜你,你很健康。所以我们怀疑你的这种症状并不是病理因素引起的。”
韩策舍友中也有医学院的,整天耳濡目染下他对这些也有一定的见解,便问:“是不是因为心理因素?“
严谨的学者在面对自己不能确定的疑难杂症时是不会随意定下决定的,他只说:“我有个学生专攻心理障碍引起的信息素紊乱症,不如你去找她看看吧。”
这个学生就是韩智童。韩策的高中学姐。
“也不说介绍给我认识认识?”韩策又再次提起她那个订婚对象。
韩智童笑着摇摇头,说:“你这可就冤枉我了两个月前我就打算介绍给你的。”
“哦?”韩策走到她办公桌旁边,慵懒的靠在桌子上,要笑不笑道:“真的?”
“真的。就你上回来的时候,不是走的挺晚的嘛,然后他就来接我了,你俩就前后脚上下车。”说到这韩智童又笑了,“说起来还挺好笑的,他看你长得又高又帅,还有点吃醋,就追问我你是谁,你来干嘛的。”
韩策笑了笑,没说话,心道:估计不是看他又高又帅吃醋,而是意外。
意外他一个beta为什么来做Alpha的心理疏导?
“那挺可惜的。”他轻轻地说了一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智童看出他有心事,试探着问:“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吗?”
“没什么。”
了解个大概,韩策告辞。
韩智童送他下楼,临了又再次开口:“讲真的,你真应该好好考虑考虑我跟你说的那个办法。找个omega谈场恋爱,说不定对方的信息素真的可以调解你易感期的周期。”
“行。”韩策应了一声,驱车离开。
他没有直接会会场,而是找了个靠近海域的地方停了车,一个人坐在驾驶位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来电铃声将他唤醒。
电话那头阮知林的声音又恢复到了他们交往前的冷静刻薄,问他:“你在哪?”
韩策不想骗他,只说:“在外面。”
恋爱中的异常清醒,阮知林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没继续追问,只道:“晚上还有酒会,不要迟到。”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阮知林非常生气!
下午的会议举行过半,韩秘书就提前离开了会场。
你敢想象自己作为老板还在上面兢兢业业的和一群老头子开着无聊且繁琐的会议,一回神,就发现秘书已经跑了的错愕吗?
再者!
韩策明明就是有意在躲着他!
要不是!要不是刚刚自己多问了句:“韩秘书,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我介绍给你的亲戚?”他能跑这么快吗?
这该死的韩秘书!恃宠而骄的家伙!真该死!
怎么?自己真的那么拿不出手吗?
阮知林非常生气!后果非常严重。
他打定了主意今晚一整晚都不要跟韩秘书说话了。
阮知林说到做到,整场酒会下来他直接把韩策当成了空气,有什么需求他直接越过韩策让小A去办。
这让本以为今晚能趁着酒会摸鱼,毕竟没人会在意她这个小助理的小A忙到飞起,并发出感叹,这目中无人小王子的贴身秘书果然不是好当的。
散场时,阮知林叫来了司机,对整晚都跟在他后面听从差遣的小A道:“让韩秘书送你回去。”
小A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
话还没说完,就被汽车尾气扑了她一脸。
小A看着那张连车屁股都像主人一样傲娇的保时捷卡宴,陷入沉思……
这是……吵架了?
片刻后,韩策的车停在她面前,同样面无表情,“走吧,我送你。”
“哦,好的。”小A打开车门上车,被车内的冷气冻了一个哆嗦。
次日。
启华二十八楼乌云密闭,仿佛天定之缘一般,每每这种时候,市场部那位林副经理一定会踩着地雷出现。
“叮!”得一声,电梯打开,每根头发都打理的干干净净的林安宇从里面走了出来。
秘书部的员工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暗道:“玄学啊玄学!”
她们甚至在私下议论过,阮总的父亲当年生下这个弟弟,是不是就是用来给阮总当炮灰的?不然他怎么会每次都踩着阮总低气压的时候来找汇报工作?
简直就像在阮总身上装了雷达一样。
比天气预报还准!
果不其然,林安宇只进去了几分钟就被轰了出来,进去时板板正正的西装还好端端穿在身上,却始终给人一种灰头土脸的错觉。
秘书部除了韩策都是容貌端正的小姑娘,林安宇作为一个Alpha,在异性面前自己是要脸的,只不过每次他哥都不给他留罢了。
“咳咳!”林安宇用咳嗽来掩饰内心的尴尬,对她们说道:“那个…我哥在忙,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秘书室众人:“……”
目送他离开。
林安宇电梯口,正好遇上韩策从楼下上来。
“要走了?”韩策问他。
“嗯…”
林安宇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见着电梯门又要关了,韩策问他:“不走吗?”
林安宇没回答走还是不走,只问:“韩哥,你和我哥日子订了吗?”
订上是订了,但不知道还能不能结……
韩策这么担忧着。
不过这些没必要跟别人说,他点头,告诉林安宇:“没有意外的话是下个月十八号。”
“哦…”那很快了,毕竟现在都月底了。
林安宇低着头这么想到。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韩策有些奇怪。
虽然都在一个公司,但韩策和他并不熟。
韩策只知道这个市场部的林副经历其实是阮知林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人平时在公司还算安分老实,只是有点爱摸鱼。
作为阮知林的第一秘书,韩策每天都需要下楼去和没一个部门的部门经理接洽工作,包括市场部。
几乎每次去,每次都能看见他在用公司电脑打网游。
由于他身份在公司里比较特别,他们部门经理也从不管他,给了他个副经理的养老位之后就放任他自生自灭,这也就造成他心态越来越废。
偏偏他老子也就是阮知林的老子,对这小儿子有着一颗望子成龙的心,时不时就要打电话给阮知林,让阮知林对其多加照顾。
阮知林的“多加照顾”也很简单粗暴,既然这样,那你们部门就由你来汇报工作吧。
林安宇:“……”
他十次上来二十八楼就有九次被骂着下去,剩下那一次也不是他表现的好,而是正好他哥不在,躲过一劫。
韩策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笑了笑,说:“怎么了?”
他的回答却是让韩策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林安宇会跟他诉苦说又挨骂了云云,没想到却是:“哥都没有跟我们说他要结婚的事,爸也不知道……”
韩策:“……”
林安宇:“他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们当做一家人啊?”
林安宇:“我真的很想和他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可他总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从来不肯给我有半分好脸色。”
就很沮丧。
韩策:“……”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都焦头烂额,后院起火了,还需要来开导员工的心理问题。
“走吧 ,找个地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