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得从阮知林为什么去英国留学开始说起。

  启华集团主营行业是电信设备制造工业。众所周知,在阮启华那个年代国内这个行业大多都被国际巨头公司所占领。

  所以启华这个刚起步的小公司在当时并不看好。

  所幸后来集团还是突破了重重困难渐渐有了起色,但发展到一定的规模后就止步不前了。

  那时候,很多人都来跟老爷子说本土产业能做到这个规模已经很不错了,而他们阮家的财富也足以让后面三代都吃喝不愁,大家都让他别太强求,别太激流勇闯。

  阮老爷子一概不听。

  或许在他心里,他的对手从来不是国内这些坐井观天的同行,而是那些从不把他们这些本土企业放在眼里的国际巨头。

  所以,秉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战术,他先后把女儿和外孙都送出出国,是想让他们代替自己去了解国外的这些公司是如何运营的。

  只可惜,他精心栽培了二十多年,既优秀又聪明的女儿到头来却败在了“信息素”上面,还使得他们阮家落了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这种犹如灭顶的打击,起初无疑是让他失望的。

  女儿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忍不住和其他人一样对omega产生了一种错误的观念,他也像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一样认为omega就应该留在家里传宗接代,而不要抛头露面去认识一些不该认识的人。

  尤其是Alpha。

  所以当分化后的阮知林提出想要去接管从前他母亲打开的英国市场时,阮老爷子是竭力反对的。

  但反对无效。

  在阮知林对他透露了这个打算的半年多以后,阮老爷才在和启华英国分公司负责人查理张的口中得知,这半年来他所收到的邮件,但凡是署名为Micheal的都出自阮知林的手笔。

  阮老爷子震惊极了,质问查理张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哪知查理张早就准备好了理由,就等他问呢。

  “阮董,小阮总说你已经同意了。他还给我转了你批示过“同意”的邮件。”

  听完,阮启华顿时明白了,怒道:“你不知道他有我邮箱密码吗?”

  查理张无辜且诚恳:“我还真是不知道。”

  那时阮知林长刚上才大一。

  后来,在查理张有意还是无意不确定的包庇下,阮知林终于如愿以偿的进了启华英国分公司,他一面上学一面在查理张身边学习公司的事。忙是忙了点,但那段经历无异于使他后来回国接手启华更加游刃有余。

  而查理张对他来说,也如同良师益友般的存在。

  所以,在阮知林回国后,并没有和他断了联系,二人除了日常的工作汇报后,偶尔会还会彼此问候几句,联系比起别人也更多一些。

  但是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阮老爷子是绝对不信的,且他还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实在搞不明白阮知林一个Omega究竟为什么要这样胡说八道!

  难道他就不怕韩策真的相信了之后会认为他是一个处处留情的浪荡子吗?

  真是干啥啥不行,气人第一名!

  “纯粹就是胡说八道!”

  御景豪廷。

  阮知林从浴室出来时忽然打了个寒颤,“阿嚏!”

  还打了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暗道,谁在咒我了?

  觉得有些冷,他便想去把室内温度调高两度,期间,又打了两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临睡前,他对着空旷的屋子大骂一句:“到底谁在咒我!”

  次日,他就感冒了。

  阮知林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昨天打的那三个喷嚏是他感冒的征兆,而不是有人咒他。

  明天是周一,阮知林下午就要出发去另外一个城市出差。

  为了不让自己的感冒变得更加严重而耽误行程,他决定立刻叫家庭医生过来。

  这通电话效率很高,打出去不到二十分钟,阮知林就听到门铃响了。

  他下床去开门。

  由于他这套公寓面积很大,加上他感冒发烧,脑袋昏昏沉沉的步子也重,所以从卧室到玄关的这段距离,他着实用了好一会儿。

  等他终于按下电子屏时,门一开,就听见一声抱怨:“你好慢啊!我在外面站的腿都酸了。”

  一个娃娃脸的男生走了进来。

  阮知林软趴趴的靠在墙上,看着他:“你有点医德行不行?我好歹是个病号...”

  “医德?”娃娃脸听得一乐,非常认真地道:“别说医德了,我和资本主义连道德都不讲的!”

  “滚!”阮知林慢吞吞的往回走。

  这个娃娃脸就是阮知林的家庭医生,他叫吕克克,和阮知林一样是一个Omega。

  吕克克出生在一个医生世家,他的父亲和哥哥们都是医生,吕父还是阮老爷的私人医生。有这一层关系的加持,吕克克和阮知林也是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彼此,后经吕克克多年来持之以恒的“死缠烂打”,二人终于成为朋友。

  吕克克既然能和阮知林成为朋友,显然,他也不会是个多正常的人。

  在给阮知林量体温的间隙,他语气戏谑的问起阮知林前晚发的那条朋友圈,“你和你那韩秘书来真的?”

  眼神露着满满的求知欲。

  阮知林脸红红的半卧在床上,嘴上含着体温计不方便说话,只懒洋洋的点了几下头,表示是真的。

  吕克克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摸着下巴道:“果然,我的雷达没错...”

  “唔唔唔唔?”什么雷达?

  吕克克:“鉴定情侣狗的专用雷达啊!”

  阮知林挑了挑眉,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像是再说:你居然敢骂我是狗?

  吕克克直接无视,且自顾自道:“早在第一次见你那韩秘书时,我就觉得你们两个之间的气氛怪怪的,怎么说呢...反正就感觉你和他肯定有什么猫腻。”

  阮知林白了他一眼。

  “唉,跟我说说。”吕克克八卦地问:“你是怎么跟人表白的”

  阮知林像是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眼神顿时睁大,连连摇头:“唔唔唔唔唔!”

  我没有表白!

  “是你先喜欢人家的吧...”

  阮知林一听就要炸了,一把把体温计取了,怒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啊。”吕克克老实极了。

  “放屁!”阮知林大骂一声,然后把体温计给他丢过去,凶巴巴地说:“明明是他暗恋我!还有,是他先表白的!不是我!懂?”

  “哦...”吕克克随口应了一下,然后拿起温度计一看,淡定道:“三十七度六,低烧。”

  阮知林无语:“...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可恶!

  “我有在听啊。”吕克克从药箱里找了药给他,递过去,笑道:“只是我不信。”

  “啊啊啊啊!我才没有喜欢他!”阮知林气的不断捶床。

  “是吗?”

  “是!”

  “哦。”

  阮知林张了下嘴,正打算替自己辩解两句,就又被吕克克打断。

  “先把药吃了。”

  吕克克把药喂进他嘴里,又给他递了杯水,等他彻底把药吃下去后,才慢悠悠道:“你自己没发觉吗?你对待别人和对待韩秘书就很双标唉。”

  药有点苦,苦的阮知林小脸皱巴巴,于是他语气就变得更加不好:“我有吗?”

  吕克克郑重其事的点头。

  “你有。”吕克克认真道:“就拿你这里的门锁来说吧,你自己想想我都跟你要了多少次密码了,你为什么只给他,不给我?”

  阮知林据理力争:“那是因为他是我的特助…”

  “切!”吕克克大大用一声鄙夷的打断他,质问:“那我还是你的私人医生呢?再说,他认识你多久?我又认识你多久?”

  阮知林:“唔…”

  “还有啊!要只是门锁也就算了。最让我生气的就是上次那枚袖扣了!我生日时候跟你要,你怎么说的?什么好不容易拍到的,谁都不给。那你为什么扭头就转送给他了呢?”

  阮知林低着头绞着手指,再次:“唔...”

  吕克克越说越愤怒,最后直接指着他大骂一声:“重色轻友!”

  而后,阮知林直接将头躲进了被子里,“好困啊。”

  企图赶走吕克克。

  “呵呵。”吕克克冷笑着掀开他的被子,理由充足:“发烧的人不能捂着头睡觉。”

  阮知林:“...哦。”

  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后。

  “别装了。”吕克克忽然说,“来聊聊吧。”

  阮知林睁眼,与他眼神短暂的交流了片刻,忐忑道:“聊什么?”

  吕克克冲他挑了挑眉,笑的一脸邪恶道:“当然是聊点成年人聊的事啊...”

  韩策给阮知林发了好几条微信都没收到回复。

  中午,他掐着饭点过来准备带阮知林去吃饭。

  来的路上他还顺道去了一趟超市买了点菜,打算如果阮知林不愿意出去的话,他就在家里给他做。

  打开玄关的门,下沉式的客厅空无一人,主卧的门虚着,里面传出几声极小的杂音。

  韩策知道阮知林的卧室里有投影仪,且没事的时候最喜欢窝在床上看电影,于是他便没有多想,决定先把菜拿去冰箱里放好。

  “嗯哼~”

  这声音...

  又暧昧,又勾人,韩策的脚步不自觉调转了个方向。



  而后,又是几声撩人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偶尔还夹杂几句对话。

  韩策提着环保袋的手不自觉收紧,慢慢走过去,轻轻的推开虚掩着的房门。

  里面果真是在放着电影。

  只是电影情节有些不可描述,描述了也是白描述 ,因为会被和谐。

  也许是因为影响投影仪的播放效果,所以大大的落地窗帘已经被严丝合缝的拉起,灯也闭着,卧室里的光线很暗。

  韩策这头一开门,走廊上的光线立即照亮了漆黑的房间。

  床上两个人齐齐朝门口看了过来。

  阮知林:“...”

  吕克克:“...”

  韩策:“...”

  三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