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琰听着柴思乐沉浸式的踩一捧一，抬头瞥了一眼教室角落高挂着的摄像头，猜想对方大概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地开口提醒：“谢谢你夸我，但是你说的这话会被录下来。”
柴思乐噤声，心里想的是：……可恶，失算了。
至于盛琰本人，他对于自己天天吃蔬菜沙拉这件事本身并不算抵触，也不觉得这也能纳入什么艺人敬业的考核标之内。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他和洛闻视频的时候会不会被对方发现他瘦了很多，然后不吱声地开始心疼。
好在两个人最近都忙，这几天凑在一起聊天的时间并不算太多。
洛闻在盛琰面前又是个极具反差萌的腼腆形象，不太会当着盛琰的面大咧咧地说出那种“我想你了，想看看你的脸，所以能视频不”之类的歪腻话。
所以截止当日，洛闻只听盛琰聊日常琐事的都不知道盛琰吃了将近一周蔬菜沙拉的事，误以为对方的伙食水平还停留在葱香牛肉面和孜然小烤肉的阶段。
直到这晚，《最佳演员》第一期正式播出，带着盛琰名字的好几个词条都高挂在热搜上，网络上的反馈也是一众震惊叫好，洛闻才终于有了给盛琰拨个视频电话的借口。
盛琰是在排练完毕之后，回酒店的路上接到的。
他迟疑了大约那么零点五秒，最终还是败给了思念地接通了，自我安慰的理由是：距离他们俩上次见面才过去七天，应该不至于瘦得那么明显。
至于和他坐同一辆出租车回酒店的柴思乐，则又被迫当了个吃瓜第一人。
——虽然盛琰记得戴耳机，但是谁说只听盛琰这头的回应就不会觉得被虐狗了？
柴思乐心里苦，但是她不说。
不过在盛琰刚接通视频电话的时候，洛闻确实没有注意到盛琰瘦了的事。
因为夜已经深了的B市的天太黑，最终投射进出租车里，倒映在盛琰眼底的只有从外面蔓延进来的黑色天光。
而洛闻又被自己提前打好的腹稿绊住了脚步，连说了好几遍恭喜的开场白才顺利转场地问起了对方今天干了点什么，排练还顺不顺利云云，甚至没太注意到就坐在盛琰边上的柴思乐。
盛琰对此一一答了，反客为主地问：“那你呢？今天的排练进度到哪儿了？”
“百分之八十吧。”洛闻没把话说太满地回答。尽管事实是他已经记住了所有的动作，也把所有细节都抠得差不多了，只差再多练习几遍就可以直接上台了。
但盛琰是什么人呢？一个无比了解洛闻性格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洛闻的百分之八十里的含金量有多少。
因而他扬了下眉毛，接话：“那我就放心了。毕竟小朋友你的百分之八十可跟一般人的不一样，只等着你惊艳全场了。”
洛闻听着盛琰话里毫不掩饰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照旧舍不得挂电话地跟对方聊着那些芝麻大小的日常琐事。
盛琰倒也不嫌烦地耐心听着，有一句接一句地应着，几乎没让洛闻的话掉在地上。
直到他付了车钱地下了出租，清朗的月光和声控路灯一起落在他的脸上，屏幕那头的人才终于看清楚了地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说的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瘦了很多？”
盛琰闻言眼神有些飘忽，意欲一笔带过地接了句：“没有吧？”
他真假掺半地回：“我早上还踩秤了来着，好像和之前差不多重。”
——真的那分是他上午进教室的时候确实踩秤了，假的那分则是并没有差不多重。跟着一道在减重的窦琴还特意夸了他一句年轻就是好，掉秤都比她这种已经步入了中年的人快得多。
洛闻听着，怀疑地盯着盛琰看了很久，显然是不太相信盛琰的说辞。
只是他转念一想，觉得盛琰似乎真的没有什么非减肥不可的理由，因而再开口时说的是：“是新剧本压力太大了，所以没睡好吗？感觉你看起来有点蔫蔫的……”
洛闻满含关心的问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终于找到机会插嘴了的柴思乐打断了。
她还不知道盛琰是有意在瞒洛闻这事，只听着盛琰这“报喜不报忧”的善意谎言，觉得自己该代理诚实点儿。
于是她开口，高声揭着盛琰的底，“闻哥你可千万别被这人骗啦！我可是眼看着这人敬业地在这一个礼拜内掉了十斤秤的！你是不知道这人每天都吃什么，顿顿青菜白菜拌生菜的，吃的绿色食物比我奶奶养的兔子的都多……”
盛琰听着柴思乐喋喋不休地告状的样子，第一次觉得对方聒噪得有点过分了。
以及，如果盛琰阻止柴思乐继续说下去的眼神能化作有形的胶带的话，那么黏在她嘴上的胶带大概会比电视剧里被绑架了的那些女主角嘴上的还多得多。
可惜柴思乐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心大，所以纵使盛琰给她使了半天眼色，她也完全没注意到地叭叭了半天。
最后还是她眼看着屏幕里的洛闻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了，她才噤声。
她求助性地回头瞥了一眼盛琰，结果发现对方脸色更黑，于是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没事了。”柴思乐干笑两声，讪讪地收回了她原本手舞足蹈的劲，连带着手动地给自己闭了麦。
之后的她就跟个做错事了的小孩儿似的，低头耷眼的，直到她跟在盛琰身后进了酒店，电梯也快在她住的楼层停下了，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起来要为盛琰平反：“那什么，闻哥，就盛琰减重什么的不是他的本意啊，表演指导老师让的，也不止他一个，窦琴老师那么大的腕儿都跟着天天吃素呢，我也象征性地一起饿了好几顿……”
但她看着盛琰照旧不太明朗的表情，以及洛闻并没有因为她的补充说明而晴转多云的脸色，慢半拍地意识到她这话似乎有点越描越黑的嫌疑。
毕竟洛闻喜欢盛琰这事她是知道的，所以比起盛琰主动为了剧本的更好呈现而减重，表演指导老师的强行要求对于洛闻来说似乎也没好到哪儿去，甚至听起来更过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