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妈叫希得拉？？！
杜连商惊坐起。
哦, 那只玩偶叫希得拉。
杜连商渐渐冷静下来，然后在一片黑暗中，惊疑不定, 咬牙切齿。
不可能。
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
杜连商彻底睡不着。
小鬼蜷缩在他身边，倒是睡得香甜。
杜连商冷静下来, 重新躺回去。他在脑中将两人相遇到现在复盘, 甚至企图回忆出一些细节来为自己佐证。
然后发现——
“希得拉”是只吸血鬼玩偶，小鬼的睡衣印着吸血鬼，画本手绘是吸血鬼，喜欢的项链也是吸血鬼的獠牙……就连小鬼收藏的自己的照片也是cos的吸血鬼
该死。
杜连商一眼睁到天亮。
*
薛昱睡了个好觉。
一早醒来, 看见了倚靠在门边盯着自己，眼下有些乌黑的人。
薛昱：“……你, 昨晚没睡好吗？”
杜连商缓缓扯了边嘴角，倚靠着门, 慢慢晃动着高脚杯中的酒。“好, 我好得不行。”
薛昱不疑，起床换衣服。
“我今天要早点去公司，早餐我就不吃了。我在公司吃……”
杜连商注视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冷冷否定, “不行，早餐必须吃完才能走。”
薛昱抬眼看人，见杜连商坚持。
于是还是乖乖将早餐吃了。
临走前，甚至走到门边，踮起脚用手背探了探杜连商的额头。“生病了吗？”
薛昱又探了探自己的额头。“没有呀。”
杜连商：“……”
杜连商顿了片刻，然后坚决撇开了头。
冷冰冰：“你快迟到了。”
“哦……”薛昱收回手, 而后笑着摆手道别出门。
*
杜连商在玄关处站了会, 然后回了书房。
杜连商坐在那张熟悉的办公椅上, 手背托着下巴，盯着洁白的投影屏幕沉思。
下午还有会议和片场的工作。
手机从昨晚便是各种庆生的留言来电……
薛昱是怎么想的？
他把自己当成了那只玩偶的…？
怎么可能。
那只玩偶会比自己重要？
但他今天还在给自己准备生日惊喜——这不可能有错，他昨日都闻到了奶油蛋糕还有衣服上沾染了淡淡彩带喷的气味。——这一定是在做演习粘上的。
床底还藏着薛昱的收藏品盒。
杜连商没心情打开，他在书房待了会，便也直接出门，开车去了片场。
*
薛昱到了公司。
公司打算给九月成团的训练生们编成团舞。
方案pass了好几个。
关和想来想去，就喊薛昱早点过去帮忙参考。早点去，也不会耽误那些“嗷嗷待哺”的学员们训练的时间。
会议室里，管理一掌敲定方案。然后决定让薛昱帮忙参与编舞。
管理：“要不就这样吧，事不宜迟，小昱你今晚能留下来录个视频吗？”
薛昱没问题：“可以。”
“不行。”一旁的小里同时说出，然后有些讶异地看了眼薛昱。
今天不是杜导的生日吗？难道他们晚上不一起庆祝吗？
小里迷惑：早上关和还特地嘱咐他，今天不能给薛昱太多任务。
薛昱也有点奇怪，眼里迷糊，疑惑重复。
“不行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
皆没有找到答案。
管理有眼色。知道小里是高层那边的人，看了人一眼，打哈哈。“哈哈哈，我有失偏颇。要不，明日，明日再录这视频……”
会议结束。
薛昱被学员们围住请教。
小里留了个心，本想问问薛昱。但没机会，于是抽空打了电话问问关和。
*
微博上，关于杜导生日的热搜已经从昨天挂到现在。
午夜十二点一过。
工作室发出庆生的文案。
下头转发评论的明星艺人在几分钟里就高达上百个。
粉丝网友们更是狂欢一般，在超话贴吧热烈轰炸。
因知杜连商不喜铺张浪费，粉丝们有前几次的教训，也只能在网上祝贺祝贺。
只有少个别新粉，依旧把礼物往杜连商名下的工作室寄去。
看着每年堆积如山，来自四面八方的礼物。
公司员工很是头疼。“怎么办？上面说了杜导明确不收任何礼物的。”
员工甲：“老板太受欢迎也是种苦恼啊。”然后把自己的礼物也偷偷塞进去。
“……”
*
即便是生日。杜连商的工作还是照常。
片场忙忙碌碌。
工作人员还是找准了时机，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杜连商浅笑，一一回应下。
然后下一秒，脸上毫无表情，蹙眉斥问一演员：“九年义务教育过关的话，我想你应该没有失去对台词的理解能力。”
演员泪汪汪：“……”
工作人员们：“……”
就算是生日，杜导脾气还是一样冲啊。
关和接到小里的电话时，正到杜连商的片场。
关和：“……什么？不是说了今天杜导生日，安排他早点回去吗？啥？你确定他不知道？……别什么猜不猜，你问问他……”
关和站边上看着杜连商工作，正要挂掉小里的电话。
手机里头忽然传来小里的声音：“……他请假了他请假了！老板，薛昱刚刚接了个电话，请假出去了。”
关和满意：“嗯，我早就料到了。”
这才对嘛。
按杜连商的性子，肯定明里暗里暗示了。
*
薛昱接到了薛三哥的电话。
他赶过去的时候，就被三哥一把抱住。
“昱昱，傻弟弟……你竟然把最喜欢的玩偶送给哥哥。”薛宸自拆了礼物后，红肿的眼睛就没消过。“你个笨蛋，你随便买一个就行了，怎么这么实诚……”
薛宸自然知道这个玩偶对弟弟的意义。
这可是大哥送昱昱的礼物。——也是昱昱最喜欢的一个。薛宸以前没少吃味，甚至好几次逼迫昱昱在玩偶和哥哥中选一个。
还因此把认真的弟弟惹哭了好几次，遭到了雨葵的暴打。
薛昱接到电话时，薛宸在里头吸鼻子又泣声，薛昱以为发生了什么，才急忙请假过来。
“三哥。”薛昱知道虚惊一场，松了口气。
薛宸：“你没这只玩偶怎么睡得着？不行，你得拿回去。”
薛昱笑：“我昨晚就睡得很好。”
薛宸：“怎么可能。”
薛昱歪头想了下，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昨晚确实睡着了。
*
杜连商今日的拍摄任务结束，工作人员推出了秘密准备的蛋糕。
“杜导，生日快乐！！”
“吹个蜡烛吧，杜导！”
杜连商笑笑，吹了蜡烛，“谢谢，有心了。”
蛋糕切好被分下去。
外头黄昏以至。
关和过来和人勾肩搭背。“杜哥，一起去吃个饭吧。”
关和预知杜连商要拒绝。“得得得，我知道你宴会很多。但今天的可不简单，‘恩师’亲自为你举办的。”
杜连商：“他怎么回国了？”
关和：“不清楚啊，可能是因为最近的电影节？”
杜连商没说话，但还是默许了关和的邀请。
关和口中的“恩师”是个电影圈的老前辈，任何权威的奖项在他面前都得自动降格。老前辈几年前就退圈养老了，杜连商进圈的处女作《溺水三千》，也是老前辈的最后一部导演的作品。
可以说，杜连商就是他当初挖掘的。
而除了杜连商，关和和圈内不少的艺人都曾受过提拔。所以才被圈中人以“恩师”称呼。
关和开的车。
杜连商坐在副驾驶座上，懒懒撑着手，看外头。
关和看出他今日兴致不高。于是开口找话题。“你最近和薛昱相处的怎么样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但关和明显感觉车内的空气又冷了一度。
“……”
关和：“呃……你拒绝他的表白了？”
杜连商：“嘴巴不要，可以闭上。”
关和：“……”
关和委屈：“我这不是在关心你们嘛，听小里说，薛昱今天下午的时候还特地请了假。”
关和突出“特地”两个字，拿眼偷偷观察旁边的杜连商。“也不知道怎么了。”
杜连商神情缓和了下，又哼了声。“是吗。”
关和：“……”
这臭屁孩子，真难懂。
*
若兰苑。
小型的打造成古唐风样式的高档宴厅。
进门就是小桥流水，红木装潢，一扇扇丝布缝制绘画的木门。垂悬在顶的，装扮成夜明珠模样的吊灯，散发着温煦柔和的光亮。
因为是私人聚会。
定的是间不大不小的包厢。
杜连商和关和是最晚到的，坐在主位的是个面容和善的老人，头发花白，脸上一派笑呵呵。
边和宜先看见人。“来了来了，大寿星来了！”
座位上的人，起来的起来，祝贺的祝贺。
杜连商礼貌回应。
主位老人笑眯眯：“小连，来了啊。”
杜连商：“别叫我这个名字。”
在坐嘉宾有不少艺人瞬间一惧。
老人哈哈笑。
杜连商没什么好气地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
“你这脾气真是一点没变。”老人抬抬手，“既然到齐了，就让他们上菜吧。”
在座的并不是都和杜连商关系多好的，只是被热情好客的“恩师”给请过来。
有艺人已经拿起了手机，战战兢兢发出一条朋友圈。
【苍天啊，我在杜导的生日宴上，四舍五入，我和杜导一起庆生了！】
底下数条朋友评论：
【图呢？让我看看图！】
【我们的图图呢！无图无真相！】
【我不会羡慕你的！不会呜呜】
【我也在！路上遇见“恩师”，他邀请我的嘻嘻】
【这是什么天赐好运，我还在赶通告！可恶。】
*
杜连商没什么食欲，但还是喝了不少酒。
宴会上一片热闹。
边和宜和关和正勾肩搭背欢乐地跳踢踏舞。
杜连商：“你为什么突然回国来？”
老人正看表演看得乐呵呵。回头脸上醉醺醺。“哎，什么突然。萧萧接到了个国内的工作，我陪她来看看。想着你最近生日，你呀闷葫芦，给你庆祝庆祝。”
杜连商酒杯转了下，又放下：“回国就告诉我，我还是会抽空去接你。”
“哈哈哈……”老人笑，“你小子。今天生日，跟你爷爷打视频了吗？”
“别说了，一早就打来了。”杜连商喝了口酒，“说是专门倒着时差算的。”
杜连商笑了下。
老人眯了下眼，“他呀，是个好爷爷，哪哪都好。”顿了一下，“除了棋品。”
老人说罢，自觉幽默地“哈哈哈”一连串笑。
杜连商：“……”
*
时钟指向了整十点。
关和忽然凑过来，小声和杜连商耳语。“你还不回去吗？”
关和指了指手机屏幕的时间。
杜连商晃了下杯中酒，眼皮撩下，扫了眼时间。“还早。”
杜连商知道关和指的是小鬼可能会给他准备惊喜的事。
哼。
杜连商还记恨昨晚那声“晚安”。
打算再晾晾小鬼。
时间又艰难地走过了半小时。
老前辈看着显然心不在焉的人。
“你呀，有事要忙，就去忙吧。”
他看见了刚才关和和杜连商盯着手机耳语。
杜连商手一顿，杯中酒入喉。面无表情：“没有，我没有其他事。”
然后在老人了如执掌的眼神下，杜连商拿起外套便往外走。
身后依旧是老人哈哈的标志大笑。
边和宜捧着酒杯醉醺醺：“哎呀，他怎么走了？”
座位上的嘉宾目光也随着那扇合上的木门而去。
呜呜还想加微信来着。这么好的机会。
老人筷子敲了敲桌，笑眯眯：“你们啊，想不想听听那小子以前的趣事啊？”
嘉宾激动：“可，可以吗？”
*
打了车回到住处。已是十一点多。
杜连商扫了眼黑漆漆的公寓，眉尖蹙了下。
打开门。
屋里悄无声息。
杜连商耐着性子，将卧室，书房，观影室……甚至衣帽间和浴室的门都开了一遍。
很好，没藏一个人。
准确来说，一个人都不在——薛昱，还没回来。
杜连商眼皮冷冷耷下，拖了把椅子正对玄关处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未关上的门，传来了廊道上的跑步声。
而后，抱着只玩偶的薛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薛昱似乎跑挺累，他大口呼吸，抬头咧嘴笑：“你怎么坐在这？”
薛昱换了鞋。“你在等我吗？”
杜连商看着他：“你去哪？”
而后目光看到那只玩偶，心情更坏。“它为什么还在？”
“Happy birthday！”薛昱将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伸出来，上面是个小蛋糕。“生日快乐。”薛昱冲人笑，琥珀色的眼弯弯成月牙。
杜连商眸底讶异。
心情起起落落，古怪的滋味。
“你知道今天我生日？”
薛昱小小地点了下头。
事实上，是和哥哥在买新玩偶看见粉丝投屏在大楼的祝福，薛昱才知道的。
杜连商眯起眼：“……刚知道？”
薛昱立马转移话：“我去给蛋糕插蜡烛。”
杜连商：“……”
薛昱顺手将玩偶放在杜连商身上，捧着蛋糕往厨房去。
威风凛凛的小吸血鬼玩偶就坐在杜连商的腿上。
两双一样漆黑的眼无声地对视着。
薛昱捧着小蛋糕出来，看见的便是脸朝下掉在地板上的希得拉。
“啊，它怎么掉了？”
杜连商懒洋洋：“不知道，可能坏了。你知道的，上了年纪的玩偶，通常会坐不稳。”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