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我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无限流]>第085章 玫瑰 “你看,我的玫瑰在为你燃烧。”

  雕着山羊角的铁门是为了守住古堡秘密特意打造的, 又厚又沉,就算是不用钥匙上锁,合拢到严丝合缝的两扇门板也颇有分量。

  可对于匆匆赶到的人来说, 这精制的大铁门居然跟年久失修的破门没什么两样。

  铁门发出巨大的哀鸣, 连带着被急剧摩擦的轴承一起发出愤懑啸叫。

  也不知是门轴还是锁体在冲击中倒霉的“咔”一声崩了,断开的残体即刻弹飞出去一块,等门板轰然拍上侧墙,它又顺着不断颤抖的门生无可恋再滑下来两块。

  在地面上死得透透彻彻, 明明白白。

  岑归:“……”

  能进门都进得这么不同凡响,跟有只大怪兽杀过来把门爆破了一样, 也就只有路庭。

  岑归看路庭从轰然打开的门后大步流星冲进来, 他第一个想法居然不是自己又一回偷跑, 还又被抓包的心虚,也不是自己不久前才想过这人会不会半途醒,结果对方真醒了还赶了过来的“乌鸦脑”。

  他想的是:“门都成这样了,这人没事吧?”

  路庭的身体素质可见着实是个谜, 仿佛古堡精心制作的铁门还不如他肉.体凡胎结实, 让岑归差点怀疑自己一直是在跟一个神秘物种相处。

  饶是路庭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大概猜到岑归是准备做什么,可门一打开, 他看见对方就站在烛圈中间,火光不仅映亮了整个房间, 也将置身光源中心的岑归照得一览无遗, 让路庭一眼看见了白手套上那抹鲜明的红色——

  那显然是血, 路庭认得出来。

  他瞳孔像猫科生物一样收缩, 里面却还是映出了火光、映出了岑归及对方手上的血迹。

  路庭忍不住想, 他可能把自己的心理预期得太好了。

  真正看见这一幕时, 他脑子里还是无法自控地“嗡”的一下。

  等再反应过来,他就已经面若寒霜地快步往里走——这表情对他来说实在少有,像他从正在蜡烛圈里看着他的人脸上偷的。

  岑归站在烛圈里问:“你没事吧?”

  路庭像被火光晃了一下思维,他说:“什么?”

  岑归的手还在流血,血珠缓慢且诡异地接连漂浮到半空,又被看不见的力量吞噬,但他像没有感觉,只轻微抬了下下颌,示意路庭关注一下自己。

  他简短地说:“你直接撞门进来了。”

  “……”路庭已经几步走到了蜡烛外圈,他在一支淌着灼泪的白蜡烛前止步,先是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才不可思议地反问,“这种时候跟场合,你反过来问我有没有事?”

  岑归不露声色将暴露在路庭视线下的手往身侧移了移,他若无其事道:“怕你撞门把自己装傻了,你是不是以前也经常这么横冲直撞,所以才思维经常异于常人?”

  这话约等于嘲讽路庭撞门容易撞傻脑子,还怀疑他以前就是这么把脑子撞坏的。

  但路庭听得明白,这也是一种特殊且别扭的关心。

  ——并且某位先生疑似为了掩盖自己先冒险的事实,所以来了手先发制人,非得先从他身上找点麻烦,揪着别人行事不谨慎的小地方一通教育输出。

  路庭的应对是果断把岑归隐含的指责给应了。

  他说:“你说的对,我确实有点冲动。”

  岑归:“……”

  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

  就见路庭又上前了一步,跳动的烛光已经有意无意燎过他裤脚。

  岑归一皱眉:“你……”

  “你小心一点”——这句想提醒人后退,注意别把自己给烧了的话却没能顺利说完。

  因为路庭已经先一步打断道:“说好要试蜡烛效果的你这会在这里,还这副打扮,也是因为你一时冲动吗,前执行官?”

  岑归:“……”

  前执行官闭上了嘴。

  从路庭大怪兽似的撞进门到两人你来我往口头“交锋”几句,时间实际上也才过去没几分钟。

  岑归在刚看见路庭身影出现的时候,坦白来说,他也为自己的“乌鸦脑”紧绷过一刹,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新奇又罕见的心虚感。

  不过此时,可能因为路庭已经把质问摆到了明面上来,而且路庭一看就已经把他的计划揣摩得大差不离。

  岑归的心反而定了下来。

  “不是。”他如实回答了路庭。

  ……然后他又还是略微移开了些眼睛,盯着地上的烛火继续说:“我一开始就想这么做。”

  蜡烛还在燃烧,重置法阵也已经进入了“走流程”的阶段,就像一道没有暂停及终止按键的程序,只能等候进度条自行读完。

  路庭在这种时刻收获了岑归的诚实,他不得不做了个深呼吸——因为某些人听起来也太理直气壮了。

  岑归视线落在蜡烛,余光又还在悄悄收集路庭反应,他瞥见了路庭明显起伏了一下的胸口。

  “……不然你还是出去吧。”岑归说。

  路庭收起了其他神色,站在蜡烛圈外看着他。

  火光落在路庭过分漆黑的瞳仁里,像是他瞳孔深处也燃烧着一簇火。

  岑归想了想,他本着实事求是的心理低声补充:“重置已经开始,你没办法让它逆转,也无法中途结束。”

  “那如果我说,你说的这两点我本来也没想过呢?”

  路庭的不配合是在岑归意料之中,却也没像岑归以为的那样火冒三丈。

  他声音里听得出隐隐压着的不高兴。

  可奇怪的,嘴角却勾了起来。

  他像被岑归给气笑了。

  忽然,路庭隔着两轮烛圈一把抓住了岑归手腕,他长腿一跨就也进到了蜡烛光圈里。

  岑归在路庭伸手时有个条件反射的后仰,他想挣开路庭的手,还想把人也推出去。

  但路庭的手像是一双老虎钳,也像一对无坚不摧又灼烫的镣铐,牢牢锁住了岑归。

  岑归与路庭掌心相贴的那块皮肤几乎立即热了起来。

  他觉得周围点燃了一圈的蜡烛都没路庭一只手烫。

  “你……”

  “你在消失。”

  岑归的话又一次被路庭打断了。

  路庭语气不容置喙,示意岑归去看自己的衣角。

  只见岑归身上那套古堡仆从制服的衣摆处,燕尾服的“燕尾”已经悄然不见了大半,残余的边缘是一片正在溃散的小光点。

  作为重置法阵的承担人,岑归要付出的代价不只是被未知存在吸食血液,“重置”这个过程本身还会将他一点一点蚕食。

  等到太阳升起,这座古堡里不该存在的一切都灰飞烟灭时,他极有可能跟着城堡一起完全消失。

  “你是献身的小美人鱼吗?”路庭说,“准备天亮时跟古堡一起变成泡沫消失?”

  岑归因为记忆存在一些问题的关系,对很多典故只有个大概印象,具体记不太清,不过他起码还知道这是个童话故事。

  风镜在他出门时已重新戴回了他脸上,岑归在镜片后拧起眉心,他挣不开手,只能抬起被路庭抓住的手腕:“放手,你先出去再继续讲你的童话。”

  路庭:“我不。”

  路庭嘴角依然弯着,他之前是怒极反笑,这会看起来却有些似笑非笑。

  他说:“美人鱼是得不到回应才会去变成泡沫,你又不一样,。”

  岑归没能理解这句话,但奇异的暖烫感好像从被攥住的手腕一路到了胸口,他略带迷茫地跟路庭对视几秒,倏地意识到——不,不对,不是暖烫从手腕到了胸口,是他之前就感觉过发烫的心口依然热着。

  而假如不是路庭突然撞门进来,他那会就该已经检查过自己带进来的那件外套。

  那股暖烫是贴在心口附近的一件东西发出的,它一直藏在他外套内侧的口袋。

  “拿出来看看?”路庭一直注视着岑归的神色与动作,他笑着说。

  岑归沉默着用另一只空手去摸了口袋。

  他在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朵怒放的玫瑰花。

  这朵玫瑰比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朵都要更红,也更艳丽。

  它甚至已经不纯粹是红色,花瓣深处泛着金,像是一团燃烧的火。

  这朵玫瑰在源源不断的提供着热量,岑归的手指触碰上去时,他感觉一股热流涌进了指尖,像在拼命填补他被重置仪式抽取的生命力。

  ……可他的玫瑰早就已经用在身份交换里了。

  他抬眼去看路庭。

  路庭小心避开岑归手指上一直没有扩大到更可怖的伤口,他从攥住手腕变作覆盖岑归的掌心,

  “你看,我的玫瑰在为你燃烧。”他说。

  岑归安静了一会,他好像暂时遗忘了该怎么说话。

  不过他不说,这里总有另一个人很爱说。

  “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你今天都不会是一个人的,所以现在也别再想着赶我走,我们来关注一点别的怎么样?”路庭低了一下头。

  他捕捉到岑归的眼睛,语气里忽然多出了几分危险:“我说过我会咬人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左手燃烧小玫瑰,右手咬人已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