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没再说多余的话, 不知是谁先倾身过去,意识到的时候, 他们已经唇|齿交|缠。

  薄荷与白兰地的味道接连充斥, 宋风止闭眼,顺势向后仰躺下来,即便身后是柔软的沙发, 陆厌声的手依旧垫在他脑后。

  无声地轻笑了一下, 宋风止抬手揽住陆厌声脖颈,微微用力让他俯得更低, 更紧|密的相|贴让Alpha胸膛肌肉的轮廓格外明显。

  宋风止从未如此确然地意识到这是真的。

  他在和一个Alpha……

  手上的力度顿了一下, 宋风止睁眼。

  他和陆厌声离得太近了, 那双金眸里的情绪浓到要溢出来——简单到让人一眼就看破的情绪。

  他下意识想问陆厌声在想什么, 刚一启唇, 却又觉得没有必要。

  于是他仰头,再次堵住了陆厌声的嘴。

  天色渐暗了下来,他们在未点灯的沙发上相贴, 一时放轻动作,又一时转而厮磨。

  几乎是一个箭在弦上的姿势, 陆厌声忽然停下,银白发丝垂落,先他一步贴上宋风止淡色的、略带湿润的唇缝。

  “你确定吗?”陆厌声问。

  宋风止眼尾微挑,连带着被熏起的红色更加生动。

  活色|生香。

  陆厌声脑海里骤然蹦出这个词,像烧至灼热的烙铁落在记忆里, 却没有任何疼痛。

  他终于闻到清冷的薄荷味之后的、属于更深层的花香。

  旖旎、甘醇……缠绕在夜色里,偷偷生出的晚香玉味道。

  “闻到了吗?”

  宋风止轻声开口, 几乎是气声, 温热的吐息推拒着唇边恋人的发丝。

  “我的易|感期来了, 元帅先生。”

  明明是Omega,却用着Alpha的专有名词,像是在暗示强调什么。

  但陆厌声已经没有那个闲心再去深究。

  银白长发的发尾被呼吸托起半厘米,又依依不舍地落了回去,陆厌声流露出歉意的神色,刚想抬手,却整个人僵住。

  刚刚轻咬着自己唇|肉的牙齿,也轻轻叼住了垂落的发丝。

  轻微却不容拒绝的牵拉感,让陆厌声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被扯住绳索的家犬。

  但“绳子”的另一头,却也被另一个人简单地、原始地用牙齿咬着。

  他们是平等的。

  平等地束|缚着彼此。

  “闻到了吗?”宋风止又问。

  “嗯。”陆厌声乖乖回答。

  “好闻吗?”

  陆厌声大脑做不出更多的思索,只知道轻缓却坚定地点头。

  他听见宋风止的轻笑。

  “把阻隔芯片取消吧。”宋风止说,“你听我的吗?”

  “听。”陆厌声俯身。

  “我什么都听。”

  像是交响乐指挥抬起的第一个动作,接下来的一切都水到渠成。

  ……

  结束时已经在二楼的主卧,宋风止几乎是从水里捞出来,额角贴着汗津津的浅棕卷发,下唇轻咬着,像脆弱的琉璃,唇角却还残留着陆厌声颈侧的一抹血痕。

  “我咬……重了?”他轻声开口,声音哑着,本人却未作出任何反应。

  思绪像是还停留在片刻前的欢|愉里。

  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要舒服很多。宋风止想。

  也怪不得失忆前的自己会想把陆厌声栓在身边了。

  陆厌声摸了摸脖子,答:“我皮糙,没事。”

  他忽然想到什么,又开口问,“你的记忆……”

  宋风止忍着浑身的困乏想要翻身,却只能微蹙着眉。

  “还没有恢复。”他似是食髓知味,此刻不甚在意地随口轻笑道,“不急,去洗澡。”

  陆厌声应声,刚动了一下,两个人就齐齐顿住。

  仍旧相连的某处传来无比清晰的触感。

  宋风止眉眼微动,他看见陆厌声喉结上下滚了两下,那是一个明显的忍耐动作。

  傻狗。宋风止在心底暗笑。

  装什么正人君子。

  他开口问:“不舒服?”

  陆厌声顿了一下,摇头。

  “那就是舒服。”宋风止说,没顾及陆厌声脸上浮现出的被挑破想法的涨红,伸手向下,拇指指腹擦过不知何处的温热皮肤。

  “那就做你想做的。”

  ……

  宋风止以近乎掌控的姿态坐着,在下方的反倒成了充满压迫力量的Alpha。

  略显纤瘦的掌控者半阖着眼,眉头因为动作而不时微拧,宋风止耳边听得到自己凌乱的呼吸,还有布料摩挲的声音。

  思维渐渐有些迟钝,像是沉入深海的前兆,又像是在潮水里起伏颠簸而产生的晕眩。

  信息素之间的交融更深,几乎浸透彼此的骨血,将属于自己的气息永远地、深深地凿刻进去。

  始作俑者的动作毫无预兆地一滞。

  陆厌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带着一丝似乎不属于他的疯狂与暴虐。

  一瞬间,Alpha像是换了一个人……又或者其实只是找回了他的本性。

  他忽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目光里尽是震惊,握在Omega腰侧的手触电般弹开。

  宋风止睁眼,视线被生理性泪水遮掩得有些模糊,他低头,透明的水渍在陆厌声因用力而紧绷的腹||肌上绽开。

  他抿唇开口,浸透了情绪的声音微哑,晚香玉的味道更重,空气里已经没有半分薄荷的清淡气息。

  近乎百分之百的匹配度,让他脑海里此刻除了这件事以外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宋风止半阖着眼微微勾唇,发号施令。

  “陆厌声……不许停。”

  “……*”

  陆厌声暗骂了一句,磁性低哑的声音像如梦方醒,又像是沉进新的幻境。

  神思混沌间,宋风止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就被这位“不懂礼”的客人反客为主。

  “宋风止,这是你说的。”陆厌声只觉得自己脑海里有某根神经崩断。

  “等明天醒来……你可别后悔。”

  -

  宋风止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片昏暗,睫毛轻而茫然地扇动两秒,又闭上了眼睛。

  ……晚上?

  不够清楚的意识,让他无法判断出具体的时间,轻轻皱眉。

  伴随着无法视物的窒息感的,还有从脑海深处传来的持续钝痛,像有什么东西凿开他最深处的潜意识,向里灌输着什么。

  ——两架机甲的撞击,随之而来的剧痛。在医院监护仪器里睁开的双眼、病床边安静趴着的陆厌声。

  在末兰街3号院子里的亲吻,西格玛星上精神域里的默契配合,民政局里坦诚庄严的宣誓。

  还有昨夜的欢|愉放|纵。

  身上每一个关节、每一寸肌肉都好像在提醒他昨夜发生了什么——而床头的时钟竟然已经显示下午两点。

  哪怕是加班到凌晨、甚至通宵后的小憩,他都没有睡到过这个时间。

  身体像是到了从未有过的极限,又或许是修复记忆太耗费精力,总之他现在即使已经睁开眼睛,但也还有些疲惫。

  卧室偌大的双人床还算平整,宋风止清楚地记得昨夜他被抱进浴缸后,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陆厌声指挥着管家机器人更换床单的样子。

  Alpha甚至还没来得及穿一件上衣,后背上几道抓痕在记忆里格外刺眼。

  宋风止攥紧了身侧的床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忽然,卧室的门被轻手轻脚地推开,宋风止瞬间警觉。

  白色长发的发尾比主人先一步遛了进来。

  陆厌声毫无防备地和他对上了视线。

  “不再睡一会儿吗?”Alpha的长发被松松束在脑后,脖子上还套着黑白格围裙的系带。

  宋风止没有半点遮掩,冷声开口:“你恢复记忆了?”

  陆厌声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金眸中流露出担忧的情绪:“没有。你想起什么了?”

  他说着,匆忙上前:“头有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叫医生来看?”

  Alpha没有征兆地靠近,带着未散尽的信息素味道,白兰地混着属于自己的薄荷与晚香玉气息,像微醺的花果酿。

  “没事——”宋风止额角一跳,却也没有拒绝陆厌声的靠近,只是匆匆收回视线。

  ……自己已经彻底恢复记忆了,但陆厌声怎么还是这幅……不值钱的样子。

  真的一点也没想起来吗?

  他微微皱眉。

  “还难受吗?”陆厌声忽然开口,笑眯眯的,语气温柔,但宋风止却听得浑身不舒服。

  陆厌声的态度太殷勤了……殷勤到透着几分傻气。

  宋风止抿了抿唇,眉头渐渐松开。

  陆厌声应该确实没有恢复记忆,否则即使是装,他也装不出这种样子。

  怕再不给个回应,陆厌声还要再变本加厉地说些什么,宋风止一拉被子躺了回去,只给他丢下一句:“没事,你忙。”

  陆厌声的神色微不可查地一动,转而笑道:“不是说了吗?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顾你。”

  宋风止在被子里莫名浑身打了个寒战。

  “不必。”他下意识拒绝,等了两秒,又鬼使神差补了一句,“……谢谢。”

  陆厌声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安安分分出了书房门。

  “嘶。”

  一声极轻的痛呼响起,宋风止探头。

  ——刚起床的长发Alpha头还没梳,凌乱地披散在背上。虽然陆厌声很强,但发量还是很可观的,一束头发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门缝夹住,扯住了他的头皮。

  陆厌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头发拎出来走了,只留下一道忘记被合拢的门缝。

  “……”宋风止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身后某处令他烦躁又羞耻的感觉似乎也好了一些。

  算了。他想。成年人的事……我不能跟傻子计较。

  就像七年前那次一样,只当给疯狗咬了一口。

  ……大不了这次就是只傻狗。

  他整理好心情,没再多躺,穿上衬衣,随便披了件线衫就进了书房。

  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

  宋风止在书房一坐,就从下午坐到了晚上华灯初上。

  书房的灯早已感应着光线强度自动打开,安静地映照出坐在桌边,抬手轻按眉心的Omega。

  “叮!”

  终端的响声打断了宋风止的思绪,他偏头看见来信人栏写着的“艾泽瑞尔”。

  神色略微缓和了些许,宋风止点开信息。

  [艾泽瑞尔:宝——]

  [艾泽瑞尔:我掐指一算,这会儿你们应该还没开始?]

  宋风止微微皱眉。

  [什么?]他问。

  [艾泽瑞尔:]

  [艾泽瑞尔:讨厌~非要人家说明白吗!]

  宋风止发消息的手顿了一下:[……]

  [我恢复记忆了。]他直接说。

  他还记得艾泽瑞尔这家伙在自己失忆期间,都做了什么红娘的事,但凡是换个人做,以后都别想再活着出现在他面前。

  艾泽瑞尔那边沉默了很久,大概是在想自己要怎么逃避死刑。

  [别想了。]五分钟后,宋风止纡尊降贵地松口。

  [也不一定是坏事。]

  几乎是消息发出去的同一秒,艾泽瑞尔的视讯电话就拨了过来。

  “不是坏事?!”对方用着他哥那张有棱有角的Alpha脸,眼睛睁得溜圆,薄唇微张,一双有力的手含羞带怯地握拳抵在两颊。

  满眼都不合时宜地写着——我嗑到真的了?!

  宋风止哪能看不出他脑子里的东西,凉凉开口。

  “我是指军部元帅配偶的身份……虽然对我们要查的事没有直接助力,但自然不是坏事。”

  艾泽瑞尔露出失望的表情,冷静下来想了想问:“你恢复记忆了,那陆……”

  “不清楚。”宋风止说,“大概没有吧。”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说这句话时,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压抑的烦躁,像逃避。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艾泽瑞尔问。

  “这次西格玛星的行动很成功。”宋风止说,“拿到的资料比我预想的多。”

  “那是。”艾泽瑞尔笑,“毕竟你多了个元帅Alpha帮手。”

  停了两秒,扮做Alpah的小Omega托着腮问:“风止,你不觉得,这样下去也不错吗?”

  “有爱人陪伴……唔,虽然现在又不是了,但至少是你不讨厌的优质Alpha……”

  宋风止面无表情:“你从哪儿看出来我不讨厌他。”

  艾泽瑞尔笑得见眉不见眼,语气揶揄。

  “就凭他睡了你两次,还能活蹦乱跳到今天,当他的元帅,当他的……首席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