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凶神不煞>第28章 28

  翡翠明珠有一汪人工温泉,假山假石一应俱全。池面上水气缭绕,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道。

  这次玩法与以往的水中憋气不同。以往比谁肺活量大,先露头的就算输。

  今天是比谁先求饶。

  水能淹死一个人,也能以水为乐反复地去淹一个人而不让其死。

  呛水窒息是很痛苦的。里头的人痛苦,外头的人却在下注。

  温泉池子很大,十二个人分散开来。付语宁被脱去外套,冰天雪地里只穿了一件米色的毛衣。

  商量好规则后,陈北鞍把付语宁扔下池子,抓着他的头往水里按。温热的水瞬间朝付语宁围堵过来,顷刻间鼻腔内传来一阵刺痛,逐渐的这种刺痛慢慢地化作了窒息感。

  付语宁出于求生本能胡乱地挣扎,但压在他头上的那只大手根本没有拉他出来的意思。

  压制他的那只手非但没有减弱力道,反而加重了几分手劲。

  他在水下拼命地挣扎摇头,他实在憋不住气张了嘴,大量的泉水无孔不入地呛进气管,胸口火烧火燎地疼。鼻腔内也被迫吸入了大量的水,疼得让他沁出了眼泪,顷刻间与水融做一片。

  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他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渐渐地感受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轻飘飘的,而后是大脑不能思考。

  在死神来临前陈北鞍把付语宁拽出了水面,他窒息的太久,猛一露头大量的空气涌进口鼻,呛得他一阵猛咳,咳得撕心裂肺。

  还没等付语宁缓过神来,陈北鞍再次将他按进了水中。

  这一回付语宁在水中听见了求饶声。随后有人吹了声口哨:“郑通第一个出局了。找的人不行啊。”

  “艹,尼玛的……”

  付语宁肺里疼,鼻腔疼,疼得他疯狂地挣扎。陈北鞍赢不赢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不想死,也不该受陈北鞍这种折磨。

  他之前是喜欢过陈北鞍,可现在他不喜欢了。

  他为自己之前那段愚蠢的爱恋付出过代价了。陈北鞍凭什么这么对他。

  他凭什么要受他折磨。

  输就输吧,找五个轮奸就轮奸吧,相比之下总好过当下面临死亡的窒息。

  他没有学过游泳,也从何来没去海边,他不知道学游泳呛水会不会如此难受。

  是不是每一个被淹的人死前都要经历这种痛。

  付语宁不想死,他凭什么死,他为什么要死。他有美好的家庭,他有爱他的爸妈,他有和气融洽的同事。

  他不能死。

  好疼。

  陈北鞍是输是赢和他没关系。

  我认输,我求饶,我不玩了。

  他欲开口说话,可一张嘴,泉水见缝就钻无孔不入地涌进来。

  他被水呛得气管好疼好疼。

  付语宁用力全力掰扯上头的那只手,他的双腿在水中大力地扑腾。可不管他反抗的有多厉害,终究抵不过水带来的窒息感。

  付语宁在水中遵从本能地想要求生,可吸入的只有大量的水。

  口中,鼻子里,呛进去的只有水。

  他双耳渐渐听不见声音,池面的光影看得也越来越不真切。

  他再一次感受到死神的降临。

  被陈北鞍拖回岸上付语宁意识一时间没有回笼,陈北鞍给他做了人工呼吸。

  吐水之后,付语宁恢复了一些清明,只是他还没开口说话,人又被按进了池水中。

  这回身子在外,只进去一个脑袋。

  两次溺水,付语宁已经没力气挣扎了。只是出于本能,付语宁在死前还是会下意识地挣扎摇头。

  再次失去意识前陈北鞍拽他上来。

  付语宁蹲在池边咳,咳也不像第一次出水时咳得那么撕心裂肺了。

  咳到一半再次入水。

  陈北鞍不让他说话,付语宁没有机会说不。

  两分钟,一分钟。

  死,生。

  溺水,活命。

  窒息,空气。

  呛水,吐水。

  不断循环,周而复始。

  这是付语宁人生中度过的最漫长的四十分钟。

  他死掉了,他还活着。

  再一次被拖上岸时,付语宁抓着陈北鞍衣角,气若游丝地喊他名字。

  付语宁是受害者,他什么都没做,可却要为了活命而低声求饶:“对不起。”

  付语宁说:“我错了。”

  “饶了我。”

  他鼻腔带着哭音:“求你……”

  付语宁不知道他错在哪儿了,他只知道他就是错了。

  别人暗恋是开心的,追人是甜蜜的,拉拢家属是加分的,搭讪是美好艳遇。

  可当这些发生在他身上时,就成了错。

  错在喜欢陈北鞍,错在和鹿开打招呼,错在搭讪封可盐。

  他整双眼都红了,湿漉漉的,我见犹怜的可怜样。

  他连推开陈北鞍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徐沛带来的MB还没求饶,那付语宁的折磨也就不会结束。

  最终付语宁失去意识昏倒在池水中。

  水。

  光。

  影。

  梦。

  笑声。

  求饶。

  付语宁做了一个漫长而又无边际的噩梦,惊醒时,他正身处一处卧室的床上,湿衣服在昏迷时被人换了,此刻身上干净清爽。

  他盯着墙面发愣。

  脑中一片混沌,他想集中精力想些事情。

  可里头空空的。

  盯着墙面发愣的他,像做错事情面壁思过的小孩。

  他不知道陈北鞍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听得出陈北鞍心情不错,“赢了徐沛一辆车。”

  徐沛是谁?

  哦,那位公子哥。

  还有什么?记不起来了。他根本不认识徐沛。

  谁帮他穿的外套?他是怎么到车上的?车往哪里开?

  行尸走肉一具。

  好想回家。

  好想抱着老付哭一场。

  好想告诉妈妈有人欺负他。

  有个坏人把他往水里扔,他拿他玩乐,拿他当赚钱的工具。

  不。

  不对。

  不是赚钱工具,他是要他死。

  不想死。好痛。

  想呼救,可是发不出声音。

  全身肌肉的疼,呛水的疼,肺里的疼,后悔的疼。

  他好疼。

  他把自己蜷缩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想隐身,他想消失,他想逃离,逃得远远的。

  他怕陈北鞍。

  怕极了。

  恐惧深入骨髓,如附骨之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