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间, 女人笑着摸他的脸：“那我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看到这样的画面，显然不是她所料想到的，林安安偏开了头, 接着看窗外。
车窗没有开，她出口说：“头疼，开窗透透风吧, 不然太闷了。”
说完, 也没有等女人和李嘉宪回应, 自顾自的按下车窗, 疾驰的车带来的风，一部分从车窗外呼啸而过，一部分的吹进车内。
或许是风的缘故，林安安的眼睛没一会儿就干涩了, 自然而然的分泌出了点泪水。
这时，顾尚延又说话了：“冷。”
林安安愣住，女人也劝她：“你把窗户关了吧, 他冷。”
林安安眨了眨干涩的眼, 懵懵的应下：“哦。”她又将车窗关上了。
明明车窗没开多久，风没吹凉车内。
但后面的气氛，就是凝固了许多。
李嘉宪从内视镜看林安安, 随口提了个话题：“你回来多久了啊？”
林安安回神, 没什么感情的回复道：“两天了。”
李嘉宪表示有点惊讶：“两天了啊, 你怎么又不打一声招呼呢。”
林安安：“......”
说的是又，她上一次也没打招呼，并不知道他们事后有什么反应, 应该没什么大反应吧。
她没说话后, 李嘉宪也不问了, 本来又要回归平静的，女人却先看了眼她肩上睡着的顾尚延，才盯着林安安怀疑的问：“难道，你就是他说要公布的那个女朋友？”
林安安闻声，有些不解，撇着眉：“嗯？”
什么女朋友，她有点不懂女人的意思。
这时李嘉宪突然张口打断这两个人的对话，语速加快：“呃...马上到了，我开快点，你们坐稳。”
这话，除了让她们好好坐稳外，并没有什么作用，女人接着说：“他这么久以来，身边一直没什么女人，几乎没人能碰到他，说只有自己女朋友能碰，前不久他说马上要有女朋友了，晚点公布...”
林安安听到这些，还是糊里糊涂的：“所以呢？”
女人瞥向她，表情很羡慕：“刚刚，你突然碰他，他连你是谁都没问也没ᴶˢᴳᴮᴮ有推开你，还靠在你身上，我就以为，你就是他没公布的那个女朋友呢。”
听女人这意思，是外头的人都知道顾尚延有个即将公布的女朋友，而且，都知道他身边没有莺莺燕燕了，只有女朋友能近身。
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真不知道她是顾尚延前女友这件事，只能客观的说：“哦，那应该不是我吧。”
女人见林安安这么平静，脸上没有开心没有失落没有悲痛，什么也没有，整个人毫无感情的样子让她也清楚了，林安安确实和顾尚延没什么关系。
这个话题聊完，车内安静了一会儿。
李嘉宪试探的说道：“怎么样？这一年。”
林安安看过去，知道他是在问她这一年的情况，如实说：“挺好的，也不是一个人，还有个人陪我，吃穿不愁，安全也没有顾虑，总的来说，过的很顺利。”
李嘉宪挑了挑眉，看了眼顾尚延，呢喃似得说：“那还不错，还有人陪。”
某些人，没人陪，像只流浪狗。
没再多聊，到地方了，林安安将迷糊的顾尚延拖出来，下车，给他们两个道别。
李嘉宪见人还站的稳，看了眼时间，考试快迟到了，也就没多留。
林安安看起来整个人几乎是依偎在顾尚延怀里，但其实是她撑着他。
林安安皱下眉，被他压的快喘不过气了，便出口吼他：“你站稳，不然摔了我才不管你。”
结果，这人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把自己的重量压在她身上，林安安脚步逐渐混乱，摇摇晃晃的扶着他，小脸憋的通红：“顾尚延...”
这人怎么这么小孩，吼他一句还不高兴了，重死了，能把她压死。
二人在公寓楼下纠纠缠缠，路过一位大爷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帮林安安。
有大爷的帮助终于到门口，扯过他的手按指纹锁，将他连推带拖的拽进去。
这套公寓，林安安是第一次来，里面的摆设十分简单，干净卫生，东西没多少，只有一间房，看起来只有他一个人住。
进了房间，林安安将他放倒在床上，帮他把衣服鞋子全部脱掉。
他身上沾满的酒味和烟味，这样的味道混杂起来真不太好闻，以前从来没在他身上闻到过，现在居然是变邋遢了。
林安安站在床边看着他，本来心生了一点嫌弃，可是看到他泛红的脸和紧锁的眉头后，她也没工夫嫌弃了。
这是喝了多少。
看了一会儿，她将被子盖在他身上，拿起他的衣服，沉吟片刻，她拿出去走进浴室里，拿出盆，开始洗。
就这么一两件衣服，实在没必要用洗衣机。
再说了，以前他也帮她洗过衣服，内衣都洗过，也帮他洗一次吧。
等她忙活完，再次进屋，发现顾尚延坐起来了，靠在床头闭着眼。
林安安顿了一顿，走过去。
“醒了？”
顾尚延：“......”
看来是没醒，她又碰上他的身体，好声好气的跟他说：“睡会儿吧。”
顾尚延被她一碰，突然睁开眼，把她吓了一跳，他盯着她看，眼底的醉意朦胧和迷茫显露出他难得的脆弱。
林安安有一瞬的心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安安在等。
等他喊她名字。
可直到他伸出手使劲推开她时，便知道了，事与愿违。
顾尚延换了个姿势，躺在床上，闭着眼说：“你送我回来的？谢了，现在可以走了。”
林安安得到这样的回应，冷静的看着他，想起女人说的话，顾尚延有个没公布的女朋友，还不让别人近身。
呵。
她提起一抹了然的微笑，抱着胸问他：“怎么谢？”
这句怎么谢，让床上的人沉默了许久，但她知道他还没睡。
顾尚延缓缓睁开眼，再次看向她，墨色的眸子里明暗交织，混着不明的东西，但更多的，是陌生。
他挑着淡淡的笑，勾着强调说：“美女，你想要什么啊？人，我不能献给你，钱我有，我给你。”
林安安嘴角的笑意慢慢变淡，美女？他叫她美女？
这不是在大街小混混逗陌生女孩儿的称呼吗，他现在也是越来越行了，还是老样子。
顾尚延说给她钱，真的给她拿钱，他晃晃悠悠的下床，差点摔地上，林安安瞳孔皱缩，赶紧扶住了他。
顾尚延弯着腰，明明是很狼狈的姿态，硬是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还不错。
他薄唇形成淡淡的弧度，微微笑，随意的摆了摆手：“不碍事。”
林安安心里面不是滋味，看着他爬起来去柜子那翻箱倒柜，翻了半天，他纳闷的说：“哎，我钱呢？”
林安安想说自己不要钱，但她没急着说出口，一直看顾尚延蹲在床边翻。
翻了有一会儿了，他人定住了一般，定了半晌，他突然笑了笑，恍然大悟的说：“不好意思，我把钱放我女朋友那了，我给忘了。”
下一秒。
林安安直接转头出去了，不知后面人又发生什么情况。
走到门口穿鞋，穿好后，房间内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不好意思啊，下次你来找我要也成。”
林安安站在门口，往屋内瞄了一眼，人已经躺床上呼呼大睡了。
她收回眼，绷着脸，推开门出去了。
走到电梯门口时，迎面碰到一位年轻的女子，女孩儿一头及腰的长发，穿着保守的裙子，皮肤白嫩细腻，长得很乖很漂亮，一看就是听话懂事贤妻良母类型的。
女孩儿看到林安安出现在这一层时，愣了一下，往她身后看了眼。
这公寓，一层只有一家住户。
出现在这，不用说都是奔着那一户来的。
女孩儿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头孢还有各种药。
看到这个头孢后，林安安瞬间就明白了。
这女孩儿，是来给顾尚延送药的吧。
林安安踏步进了电梯，女孩儿虽然脸上有疑虑，但是也没多问什么，小跑出了电梯，非常自然的按下指纹，打开公寓的大门走进去。
公寓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刻，电梯门也关了。
林安安眼睛不知怎么就失去了聚焦，盯着那个方向，哪怕电梯门已经关了，她好像能透视出去看到那扇大门。
她久久没按下下楼的按钮，相反，手不自觉的捏成了拳头。
电梯门再次打开，关闭的大门再次映入眼帘。
林安安吸了一下鼻子，走了出去。
公寓门前，她咬着唇，将自己的手指按在指纹锁上。
提示指纹错误的红灯亮起。
心凉了。
原来，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故意气她。
顾尚延，你来真的啊。
——
两天后，张清意知道林安安回来了，立马约她出去见了一面，张清意看到她时，眼泪都快下来了，跳起来抱住她：“安安！你终于回来了！”
林安安淡淡笑，也抱住她：“有这么夸张吗，我才去南泱一年哎。”
张清意松开她，表情非常夸张：“什么叫才一年，你不知道现在世界的时间速度变快了吗，一年能发生好多事儿了。”
这一点，林安安不可否认。
她表情淡了淡，默默坐下，拿起买的果茶吸，张清意也坐在她对面，仔细的看她。
“安安，你现在状态果然好了很多，又变漂亮了，也没有那段时间那么瘦了。”
林安安拿下果茶，疑惑问：“我那段时间，很瘦很丑吗？”
张清意顿住，噗嗤一笑：“瘦是真的瘦，不过丑到不至于，还是很漂亮的，只是人一旦没有精气神，就容易看起来很没气质。”
林安安点头，没什么情绪：“这样啊。”
张清意看出她的状态很不在线，问她：“心情不好吗？”
林安安没说话，就是默认了。
张清意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叹气道：“哎，你是不是见到那谁了啊。”
林安安咬着吸管，装不懂：“谁呀。”
张清意盯着她冷清的小脸，犹豫道：“顾尚延。”
林安安松开吸管，眨了眨眼：“哦，见了，怎么了。”
张清意：“......”
沉默许久后，她说：“我还以为你见到他后不高兴了呢。”
林安安挑眉，不高兴？
不高兴什么。
她不愿意多说为什么不高兴，张清意也也不好在揪着她多问了，做人基本的原则，就是会看眼色，懂人情世故，有情商。
两个人聊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后，张清意的电话响了，于是二人都停了下来。
她不慌不忙的接起电话：“喂，什么事呢？”
听张清意的语气，她好像和电话里的人关系很好。
林安安也掏出自己的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刷着朋友圈，某个人的朋友圈，一直没发过什么东西了。
不过，他以前也不爱发这玩意儿。
“现在？大下午酒吧有什么好玩的。”
林安安依然在玩手机。
“带我认识新朋友？喂，你们朋友还不够多啊，天天上哪认识了那么多朋友。”
“得了，等会儿我看看吧。”
张清意随口敷衍了两句，将电话挂了。
林安安这才将头抬起来，还没等张ᴶˢᴳᴮᴮ清意开口，她先说了：“你有新朋友了吗？”
张清意闻言，僵住。
林安安现在没什么表情，眼底的笑很淡很淡，问出这话，不知是好奇还是质问。
她们两个是好闺蜜，可这一年了，林安安没有回来过，一直安心读书学习，确实和她很少联系了。
张清意张口闭口，又张口：“当然有了，怎么了？”
林安安点了点头，没什么反应，似乎觉得挺正常的。
只是莫名其妙的好奇。
她垂下眸，在心里默默嘲笑自己，自己的好闺蜜有了别的朋友，也会不高兴吗？
林安安，你可真不要脸。
谁是你能限制的住的。
他们有没有新朋友，和自己有关吗。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李嘉宪叫我去酒吧玩来着，他啊一天天没个……”
林安安猛的顿住，抬眸看她，表情惊讶：“你说谁？”
张清意很奇怪她为什么突然露出这幅表情，犹犹豫豫道：“李嘉宪呀？有什么问题吗？”
林安安：“......”
张清意盯着对面女孩儿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她有盔甲，隐藏的太好了。
她吐出一口气，无所谓道：“没问题呀，你要去就去吧，我就先忙自己的事了。”
张清意站起来，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拉起来一起走：“行了，你有什么事儿啊，我可不想把你丢下，咱们一起去吧！”
林安安微微惊诧。
但也没有推搡拒绝，沉默着被她拽着一同前往酒吧。
...
来到场地后，林安安发现，并不是那个熟悉的酒吧，而是市中心一家老酒吧，这里面，玩的更加野，没有那么多的限制。
换句话来说，就是乱。
里面灯光出奇的暗，如果不是有张清意带路，她估计都看不清脚下。
林安安一脸生涩，眼珠子左右乱转，俨然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兔子，周围男人的目光，很快就聚集在她的身上了。
林安安低下头，不理他们的视线，一路跟着张清意到达目的地。
包厢内有隐隐约约的歌声，不吵不闹，听着像抒情歌曲。
透明的玻璃门被打开。
屋内的人视线尽悉投向门口的二人。
灯光打在林安安的脸上，照映出她清纯精致的面容。
不知道有谁说了一句：“洋娃娃来了？”
包厢内响起一两声不怀好意的笑。
张清意将她拉进去，沙发上的一排人，大部分是男人，有李嘉宪，有魏赫宇，还有几个眼熟的，剩下的几个女人，也不知道是这圈子的朋友，还是点的陪玩。
林安安看了一圈，顾尚延不在，他没来吗？
李嘉宪见张清意把林安安都给带来了，很惊喜：“你也来了？来坐。”
张清意见状，拉她过去，用眼神示意她：“走，过去坐吧。”
二人落座于李嘉宪的旁边，有人问他：“李嘉宪，这俩妹子你都认识？”
李嘉宪转头回去搭话，吊儿郎当的笑道：“是啊，张清意你知道，上次带过来玩过，另一个...”他看了眼局促的林安安，笑说：“另一个我就不说了，人没兴趣和你们认识。”
那人顿时懂了：“切，不就是不想介绍给我们吗？哥们你见色忘友的事干的多了。”
张清意也凑过去，很熟络的开始聊天：“他啊，就是色鬼一个，对美女说话是一个样，对我们说话是一个样。”
李嘉宪瞬间拉下了脸：“哎哎哎，少损，你看见猛男也一个样。”
张清意握住拳头朝他挥舞：“什么样？！”
李嘉宪贱贱的笑着说：“不值钱样。”
这些人的打闹声，瞬间就弥漫了整个包厢，林安安一个人坐在边上，插不了话，有些许不自在。
张清意已经融入这个圈子了，以前，她都是和她一起玩的。
现在，她有了很多新朋友，还和...前男友这群人的关系这般好。
林安安形容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滋味。
李嘉宪看见有些不合群的林安安，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笑，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在她旁边：“怎么了？不喝酒吃点果盘吧，这里果盘里的水果都是新鲜的，挺好吃的。”
林安安低着眸，没什么表情，语气很淡：“他怎么没来。”
李嘉宪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顾尚延啊？”
见林安安默认后，他偏头从果盘里拔了一块葡萄，语气中有些试探：“他...”
林安安抬眸看他，依然淡淡道：“没事，你说吧。”
李嘉宪咽下葡萄，眼神中透露担忧：“他接女朋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