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看完,可以走了。”陳橘低声说,没有去看江舟,他害怕看见那双眼睛,会让人无法移开,仿佛被吸入漩涡一般。

  江舟没有说话,还是站在那里,挡住了陳橘的路,长时间的沉默,声控灯随之关掉,周围陷入一片漆黑。

  陳橘刚想要说话,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江舟将他裹在了大衣里,灼热的温度从紧贴的胸膛传来,黑暗中,江舟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要推开,让我抱一下,就一下,小橘子。”

  陳橘知道自己应该推开的,但是手举到一半后,又停了下来,最后攥成一团,缓缓垂了下来。

  男人的怀抱太温暖了,他贪恋这份温暖。

  忽然,身后响起说话的声音,有人要进来了,陳橘心脏咯噔一下,慌忙从江舟的怀里钻出来,抓住他的手腕往楼上走去,感应灯随即亮起,身后进来了一对斗嘴的小夫妻。

  陳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等反应过来,已经把江舟拉到自己的出租屋前了。

  他下意识想要松开手,江舟的手已经反握住了他的手掌,还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心口随着掌心泛起一丝痒意,他想要挣开,这时那两个小夫妻从身后走过,陳橘身子一僵,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本来陳橘打算只是装个样子,等那对小夫妻走后,就让江舟离开,但是随着咔哒一声响,江舟抓着他的手腕进了屋子,顺手把门关上。

  屋子里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倒映在江舟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是天边的一潭银河,陳橘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愣愣地看着江舟。

  “他亲你哪里了?”江舟的语气不像是质问,更像是哀求,漆黑的眸底荡漾着波澜,仿佛要哭出来了一般。

  陳橘抿了抿唇,小小声说:“额头。”

  说完这话,江舟忽然凑近,手指轻抚着陳橘额头,像是要擦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额头很快感到了一阵灼热,陳橘想要向后缩,被江舟托住了后脑勺。

  江舟凑的很近,鼻尖相触,近到可以看见他那浓密纤长的睫毛,陳橘心脏蓦地收紧,耳后根一阵发热,看着近在咫尺江舟的脸,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

  “可以接吻吗?”江舟忽然问,拇指还在磨磋着陳橘的额头,好像这样可以把别人留下的痕迹抹去。

  陳橘猛然惊醒,脸颊腾的一下发烫,伸手推开江舟,转过身,脚步匆忙地走进了屋子里。

  随着啪嗒的轻响,灯开了,照出屋子的全貌,一张不大的床,占据了屋子一大部分,柜子和桌子贴在墙壁边,在里侧有个卫生间和小厨房,这件出租屋比上一个地下室的环境好很多,但是江舟还是觉得不行,一想到他的小橘子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里,他就感到十分的心疼。

  “你,你可以走了。”陳橘站在床边,一脸的防备,藏在发丝后的耳垂红得滴血。

  江舟站在玄关处,没有走近一步,他朝屋子里看了一圈,开口道:“好,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江舟真的转过身,拉开门离开了,看见被关上的门,陳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会儿,噔噔噔跑到窗户前,向下看去。

  两分钟左右,江舟从单元楼里走出来,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了树下的一个长椅上,弓着腰,点燃了一根烟,一口接着一口抽了起来。

  陳橘一直躲在窗帘后面,看着江舟,他数了,江舟一共抽完八根烟,烟盒里空了,才起身,离开了这里。

  等江舟走远后,陳橘才从窗帘后面走出来,他看着树底下空荡荡的长椅,胸口某处漫起酸酸涩涩的疼痛,耳边又响起了江舟那天晚上在病房里说的话。

  因为我喜欢你,小橘子,很喜欢很喜欢。

  如果江舟说的喜欢是真的吗?可是,陳橘不敢再往下想,他的心里很乱,脑袋里像是一团乱麻般,缠绕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陳橘去浴室洗了个澡,就把自己摔进床里,强迫自己赶紧睡觉,但是一直到早上,他还是很清醒,最后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了店里。

  李箐在群里发了想吃什么,陳橘顺路就在早餐摊买了,正在排队的时候,忽然肩膀被轻拍了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陳橘!”江锦一脸惊诧道。

  陳橘见是江锦,也露出惊喜的表情,说:“江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我有个朋友在这附近开诊所,过来看一看他。”江锦弯唇道,随后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说,“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还挺好的。”

  陳橘抿唇笑了一下,说:“还行。”

  两个人买了早餐后,走了一段路,在公交车站台等车的时候,江锦忽然说:“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是关于江舟和你的母亲的,如果你不想听,我可以不说。”

  陳橘愣住,茫然地看着江锦,下意识道:“什么?”

  这时,公交车来了,江锦把自己的名片递给陳橘,说:“陈先生如果想了解的话可以联系我,我随时有空。”

  坐在公交车上,靠着车窗,陳橘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一夜未睡的大脑应该很困才是,但此时却十分的清醒。

  江锦说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江舟和妈妈,他们之间有发生过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店铺里,李箐刚把看猫和老鼠的晏秋叫起来去打扫卫生,就看见陳橘拎着早餐走进来,连忙打了声招呼:“小橘,早上好啊~”

  “早上好。”陳橘把早餐放到李箐手里,直愣愣地走到厨房里,拿起抹布,没有目的地擦起灶台。

  李箐给晏秋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偷偷看了一眼厨房里,正在擦着一个碗的陳橘,坐在靠边的桌子前,小声说:“怎么回事?一副丢了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