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面色一凛,眼前陳橘的动作像是放慢倍速的电影画面,一帧一帧播放着,男人面无表情地拉开外套拉链,脱掉外套后,又开始脱毛衣。

  “我,什么都愿意,只要你愿意,放了妈妈……”陳橘想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但是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光是脱下外套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够了。”江舟合上眼睛,尾音发颤。

  但是陳橘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手上的动作,江舟一把抓住陳橘的胳膊,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陳橘的眼睛,咬牙切齿道:“我说够了,别以为这么容易我就会放过你,告诉你不可能!”

  陳橘朝后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江舟站在门口,面色淡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蚂蚁,一直都是如此,江舟就像是天神一般随意决断着他的人生,而他毫无选择。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这间卧室半步。”说完,江舟转身离开了卧室,重重关上了门,切断了走廊外的光。

  一直压抑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滚落下来,啪嗒啪嗒砸在了地板上,陳橘低着头,手掌紧紧攥成一团,呜咽出声。

  好难受,好疼,好像是生病了一样,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着,叫嚣着,原来正视自己的情绪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但他已经做不到像过去那样忽视,心中的情感像是野草一般肆意疯长。

  江舟靠在门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呜咽声,攥紧拳头又松开,冷着脸朝楼梯口走去,一旁的保镖见江舟的脸色惨白,想上前询问,但又在接触到江舟可怕的眼神时忍住了。

  当下到第二层阶梯时,江舟高大的身体忽然摇晃了一下,一脚踩空了阶梯。

  “大少爷!”跟在后面的保镖慌忙冲上前。

  江舟在最后时刻攥着扶手,稳住了身体,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耳边又想起陳橘的哀求,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一般刺在他心上。

  原来在男人心里,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

  江舟让人叫了私人医生,在另外一间房子里给他治疗,伤口恶化的很严重,在做完处理后,江舟又发起高烧来,他皱着眉头,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他又回到那间潮湿狭窄的房间,女人的尸体悬挂在衣柜里,朝他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你只有你自己,没有人会陪在你身边,从始至终,你只有一个人,那个男人迟早会离开你的,他不爱你,你看到他眼底的害怕和恐慌,你还在期待着什么呢?”

  “没有人会陪你到最后,也没有人会一直爱着你,接受这个事实吧。”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陳橘是爱着我的,我们互相喜欢,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但是不重要,我会让陳橘留下来的,会让他重新爱上我!”江舟咆哮着,不再压抑那汹涌的情感,用尽全身力气砸坏屋子里触手可及的东西。

  女人停止了笑容,不再说话,看向他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淡淡悲哀,忽然,她也消失了,狼藉破败的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江舟一个人,他站在屋子的中央,感到脚下的地板向下陷,周围的一切化作浓稠的黑水漫过来,直到将他完全淹没。

  江舟猛然睁开眼睛,从这荒诞的噩梦里醒来,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在木制的地板上,老管家一脸担心道:“大少爷感觉怎么样?饿不饿?我去让厨房热点粥过来。”

  “不用,”江舟从床上坐起来,他扶着额头,身上冷汗涔涔,发丝被沾湿垂在额角,“陳橘怎么样了?”

  “陈先生他……”老管家欲言又止。

  “说。”江舟抬眼,哑声道。

  “他不肯开门,今天早上和中午送的饭都被拒之门外,说是要见他的母亲。”老管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离开前,两个人的关系明明缓和了不少,怎么一回来反倒变得更坏了。

  “我知道了,”江舟说,他掀开被子,穿上拖鞋,站起身朝门口走去,高大的身影微微佝偻着。

  陳橘坐在床上发呆,他已经一夜没有合眼了,不是不睡,而是根本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他就会看见妈妈,哭着求他救救她,带她离开这里。

  于是他想了一夜,只想到一个鱼死网破的笨办法,他知道自己笨,从来就没有江舟聪明,可是,只要能救妈妈,他什么都不怕。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陳橘攥紧拳头,开口道:“我不吃东西,除非你们放我走。”

  “开门,”江舟冰冷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传进来,“我不说第二遍。”

  陳橘心脏咯噔一下,身体内部的战栗又开始了,他知道,这种法子对于江舟来说没有用。

  门打开了,陳橘攥着门把,抿唇看向江舟,在看到男人苍白的脸色时他微微愣了愣,江舟好像生了一场很大的病,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不吃饭?”江舟开口,声音冰冷,拿着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今天不要给她饭了,我什么时候说给,再给。”

  陳橘瞪大眼睛,愣了足足三秒钟,反应过来江舟在和谁说话,他立刻伸手去抢手机,眼睛发红,像是一只发怒的兔子,伸出獠牙和爪子扑向江舟。

  “把手机给我!我要和妈妈说话!给我啊!”

  但是他的动作在江舟的眼里不堪一击,江舟举起胳膊,挂断了电话,一只手牢牢箍着陳橘的腰。

  看着黑掉的屏幕,陳橘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扑簌簌滚落下来,重重打了江舟胸口一拳,揪住他的衣领,仰起头,咬牙切齿道:“凭什么?你凭什么不让她吃饭?这是我们两的事情,你有什么怨恨都冲着我来,和她没有关系!”

 

订婚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陳橘泣不成声,眼里充满了泪水,他攥紧手里的衣服,狠狠地瞪着江舟,从喉咙里挤出颤抖的话语,“江舟,别让我恨你。”

  陳橘的话语像是一把尖锐的锥子,一点一点砸进胸口,锋利的锥尖刺进跳动的心脏,传来锥心的疼痛,江舟揽着陳橘的腰,任由男人捶打挣扎,他冷着脸,眼神近乎于冷漠的平静,注视着陳橘,开口道:“把饭菜端过来,我要和他一起用餐。”

  男人话是对旁边的保镖说的,但却看着自己,陳橘没有那么笨,知道江舟的言外之意,如果不乖乖听话吃饭,那么他也会让妈妈吃不到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