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橘?还在听吗?”李箐喊了好几声。

  陳橘惊醒,掌心生了一层冷汗,他抿紧唇,勉强道:“我,我没事。”

  李箐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晏秋这边已经派人找了,一有消息就立刻告诉你。”

  “嗯,”陳橘喉结滚动,吐出沙哑的声音,“谢谢。”

  挂断电话后,陳橘坐在沙发上,一脸的茫然无措,怎么办?江舟会不会对妈妈做什么?他不敢再往深处去想,心口一块大石头压着,窒息感充斥着胸腔,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房门打开,宋远从外面走进来,严肃着脸,道:“江舟的人已经把通往外面的路都封死了,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不过没关系,我们坐私人飞机先离开这里。”

  说完,他发现陳橘的脸色不对劲,连忙走上前,皱眉道:“陈哥,怎么了?刚才打电话怎么说?阿姨现在在医院吗?我派人过去把她接出来。”

  陳橘惊醒,缓缓抬起头,看向宋远,下一刻,紧紧抓住宋远的衣袖,眼眶通红,道:“怎么办?是江舟,他,他早在几天前就把妈妈接走了,宋远,我要怎么办?”

  宋远眉头皱起,回握住陳橘的手,安抚道:“陈哥别着急,我们慢慢想办法,我答应你,一定会把阿姨接过来的。”

  陳橘大脑一片空白,眼泪猝不及防滚落下来,他点了点脑袋,努力压住自己的情绪,双手颤抖地握在一起,指甲深深嵌入手背里,疼痛让他的理智稍稍恢复一点。

  不能着急,不能只知道哭,妈妈在等着他,他要想办法,可是能有什么办法?要是江舟真的要对妈妈做出什么事来,他在这里只能干着急,无法做出任何事。

  江舟的目的是他,只要他乖乖回去,去求江舟,无论让他做什么事来赎罪,他都可以,只要江舟愿意放过妈妈,他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

  敲门声响起,两个保镖推门进来,一脸紧张道:“二少爷!江大少爷的人找过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宋远眉头紧锁,他没想到江舟的速度这么快,难道他动用了江家所有的人手?简直像是疯子一样。

  “备好车子,我们从后面走。”宋远说完,抓住陳橘的手腕,道,“走,陈哥,飞机在那边等着,我们先过去。”

  陳橘像是丢了魂一样,被宋远拉着,往外走,门外隐约响起汽车鸣笛的声音,随后喧闹的打斗声传来,这一切的一切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耳朵像是蒙上了一层塑料薄膜,所有传过来的声音都裹了一层外壳,模模糊糊,听的不真切,像是在梦里。

  梦,所以现在是现实吗?还是说只是一场没有醒来的梦?睁开眼睛,他还和江舟睡在风雪交加的山洞里,互相拥抱,取暖着。

  “陳橘——”一个声音响起,像是野兽的嘶吼声,击碎那朦朦胧胧的外壳传到耳朵里,陳橘身子一震,停下了脚步。

  宋远看了一眼身后,一身黑色大衣的江舟从打斗的人群中走向这边,衣袖和衣领上沾染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迹,像是绽放在黑夜中妖艳的牡丹花。

  江舟眼神阴鸷,周身散发中着阴恻恻的寒气,仿佛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他注视着陳橘的背影,咬牙切齿道:“你再走一步试试!”

  宋远抓紧陳橘的手心,低声道:“陈哥别听他的,我的人都在这,他过不来,快上车!”

  陳橘唇线绷紧,肩膀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没有往后看一眼,抬起脚跟着宋远往车子的方向走。

  才走两步,就听见身后重物击打肉体的闷响声,江舟抓起铁棍就把两三个扑过来想拦路的保镖打倒,鲜红的血溅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仿佛嗜血的恶魔,漆黑的眸子里透着疯狂。

  越来越多的人扑过来,不怕死的挡住前面的路,腰上的伤口应该是挣开了,温热的血液浸湿了衬衫,江舟感到力气渐渐流失,视线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他摇了摇头,努力睁大眼睛,红色的血幕中,陳橘的背影越来越远,巨大的恐慌笼罩心头,那个一片虚无的梦境在眼前浮现。

  不行,他不能让陳橘离开,他不能让陳橘走,一定要把他留下来,必须留下来,就算不择手段,就算他恨自己,也要把他留下来。

  他不能没有陳橘。

  “陳橘,阿姨在我手里,你要是跟宋远走,我不敢保证她会怎么样。”江舟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话语,尾音发颤,他攥紧手里的铁棍,腿上忽然受到一击,他半跪在地上,拄着棍子,胸口上下起伏,急促地呼吸着,双眼充,血地看向陳橘的方向。

  模糊的视线中,陳橘的背影终于停了下来,江舟咬紧牙关,一棍子挥在挡着自己的男人身上,强撑着重新站起身,身后他的人也赶了过来,掏出枪,宋远的人见到枪立刻停下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江舟扔掉手里的铁棍,沾血的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根叼在嘴上,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聚拢又被凛冽的寒风吹散。

  流逝的力气短暂的回到身体里,视线终于恢复了一些清明,他看着陳橘的方向,伸出一只手,低声道:“陳橘,过来。”

  陳橘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停止流动,江舟那句话在耳边不断重复着,像是恶魔的咒语一般,最后一丝痴想破灭,所有的猜想,在这一瞬间全部变成了真实。

  真的是江舟接走了妈妈,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拿妈妈要挟他。

  “江舟,”宋远将陳橘护住身后,不悦地看着江舟,“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居然拿陈哥的妈妈威胁他,你不觉得这样很可耻吗?”

  “我江舟什么时候做事需要讲礼义廉耻了?”江舟抖了抖指间的烟火,将烟叼在嘴里,接过旁边保镖递过来的手帕,不急不慢擦拭着手里沾染的血迹,眯起眼眸,沉声道,“你的事,咱们后面慢慢算,你做了这事就别想好过。”

  “这一切和宋远没有关系,”站在宋远身后的陳橘开口,走到了宋远旁边,抿唇迎上江舟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是我拜托他带我走的,我跟你回去,你不要对他做什么。”

  江舟手上的动作顿住,目灼灼地看向陳橘,男人挺直脊背就那样站在宋远的旁边,圆乎乎的眼底满是防备,那样的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长矛直直刺进胸膛。

  疼痛让他几乎快要站不住,压住指尖的颤抖,江舟抽了一口烟,烟草的气息刺激着大脑,让一丝理智暂时回到身体里。

  他想问陳橘为什么,在他昏迷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要离开,态度那么的决绝。

  但是张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