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酒吧里冷漠的氛围,陳橘更喜欢保安室里笑呵呵的大叔们,所以上完夜班后再来上这个白班,他没有觉得很累,反倒心里暖暖的。

  酒店门口,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路边,车窗敞开,一位面容英俊的男人靠在驾驶座上,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头搭在车窗外,轻轻抖落烟灰,又举起,将烟尾递到唇边,片刻后,一团白雾从唇边袅袅升起。

  男人的视线停在后视镜上,干净发亮的镜面里,一个穿着白色棉袄的男人朝这个方向跑过来。

  他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掐灭按在烟灰缸里,抬眼看向窗外。

  陳橘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气,嘴巴里冒出一团团白色的雾气,将鼻梁上的镜片蒙了一层白,很快又被寒气蒸发。

  看见江舟,陳橘连忙把眼镜取下来,放进口袋里的眼镜布里。

  “对不起,我迟到了,因为车子晚,晚点了。”陳橘不好意思道。

  江舟坐在车子里,一半面容隐入昏暗中,看不清表情,陳橘心脏提到嗓子眼,江舟时间观念一直很强,像这样迟到半个多小时,他肯定很生气。

  陳橘咬了咬牙,把自己的掌心伸到窗口,英勇就义道:“要不,你打我吧。”

  江舟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侧过头,视线从陳橘的脸移到手掌心。

  就在陳橘以为江舟真的要下手了,江舟移开了视线,冷冷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幼稚。”

  陳橘脸颊发烫,默默收回手,不打就不打,没必要这样说吧,还不是因为他在生气。

  这么幼稚的话,为什么以前都打他的手掌心?而且每次还很疼。

  跟在江舟身后进了酒店,陳橘忍不住朝四周看,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如此高档的酒店里,门口站着穿着制服的侍从,看见江舟恭敬地弯下腰,拉开那扇有两个人高的大门。

  随着门打开,门里奢侈豪华的场景映入眼帘,穿着西装礼物的男女举着香槟,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脸上带着笑容交谈着。

  听见开门的声音,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过来,陳橘还在发愣中,手被牵起,一股力量将他拉到旁边。

  “挽着我。”江舟低低的声音响起,陳橘这才惊醒,连忙挽住江舟的胳膊,低下脑袋,走在江舟旁边。

  “江大少爷,好久不见。”

  很多人迎了过来,热络地找江舟搭话,江舟微笑着和这些人打招呼,完全不见在门外冷漠的样子。

  “这位是江大少爷的朋友吗?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三角眼的男人将话题引到了陳橘身上,眼珠子滴溜溜地打量着。

  一下子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陳橘身上,陳橘紧张起来,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挺直脊背,紧攥住江舟的袖子。

  “嗯,”江舟另一只搭在陳橘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垂眼,眸底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一个很好的朋友。”

  众人见江舟的表情和行为,大概猜出这个“朋友”是指什么意思,看破不说破,在这个圈子有个同性情人不是什么大事,大家都司空见惯。

  只是江舟居然会带一个同性情人到如此正式的场合,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落在身上异样的眼神,像是一块又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上,陳橘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来了,像是冰冷的毒蛇,吐着信子从心底深处爬出来,一点一点将他的身体缠住,越勒越紧,越勒越紧。

  “不舒服吗?”江舟揽上陳橘的腰,凑在他的耳边低低问道。

  陳橘惊醒,他现在正在配合江舟演戏,必须打起精神来,不能再搞砸了。

  “没事。”陳橘抬起头,露出勉强的笑容,白净的脸蛋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暗暗收紧手,指甲嵌入掌心,传来的刺痛让大脑清醒了一些。

  江舟盯着陳橘看了几秒,勾起唇角,伸手揉揉陳橘的头发,对面前的那些人道:“不好意思,他身体不舒服,我先带他去休息一下,你们继续。”

  

牙疼我可不管你

  陳橘被江舟拉着离开了人群中,胸口那股难受的窒息感随之消失,与此同时涌上来的是强烈的不安。

  他又搞砸了。

  要是这场宴会结束,江舟对他很不满意要结束合约怎么办?

  虽说这次合作是江舟找上他的,但是不能失去合作的人是他。如果合约结束了,他根本不可能在六个月的时间凑够妈妈的住院费。

  “陳橘?”

  肩膀被一把抓住,疼痛让陳橘从恐慌的思绪中惊醒过来,他抬起头,便对上江舟漆黑的眼眸。

  江舟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沉声道:“你在想什么?喊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没想什么!”陳橘立刻道。

  江舟盯着陳橘,大手抓着他的胳膊没有要松手的意思:“陳橘,你知道自己撒谎的样子很蹩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