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の阉割计划>第50章 梦魂东去觅桑榆

  马克思说,宗教里的苦难既是现实的苦难的表现 ,又是对其的抗议。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心境,是人民的鸦片。

  世上有太多生关和死劫,每个时代的人都需要一批量产的信仰。而贝缪尔无疑是其中一员,他认为什么都来自造物主的厚爱恩赐,借此逃避思索苦难和绝望的因与果。

  他实在不明白那些天降的不幸陨石为什么偏偏砸向了他,为什么父亲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和反社会人格,孕中的母亲死于全镇男人的轮奸,而自己的孩提时代更是充满了性侵、毒品、枪支,这都太难明白了。

  他只能选择相信一切自有天定,相信迦南之地的所在,相信历尽了劫波,有一天,总有一天摩西会引渡他过河而去。

  熟记亚伯拉罕诸教的教义的贝缪尔,现在的脑海里飘满了佛偈。

  佛说,缤纷世界,一片虚无。梦幻世界,如露如电。

  所以朝晞露,这个“露”字太差了,他的这一辈子也太糟了,太烂了,那直接去往下一世,可以不可以?

  为血液提供动力的器官咚咚狂跳,贝缪尔头一次感觉到心脏是那么重的东西,好像一块铁疙瘩,而脚下就是强力的磁场令他难以抗拒,弥漫着神灵也难捱的死亡之雾,如果从这里坠落下去,一定会得到解脱吧?

  雷霆撕裂天空,他站在窗台上,于大雨中睁大了清澈的眼睛,好像试图看见自己来世的幸福命运。

  像是在进行死亡预演,他的大脑里开始播放走马灯,据说这是头脑的自体意识放手一搏,希望能够来拯救濒临死亡的人。

  那明明都已经是快十年前的事了——有些细节怎么就在记忆中扎了根呢?

  在Folgandros的最后一天,贝缪尔取下了瞳片和助听器,其余感官的丧失让嗅觉灵敏到了顶峰,他轻松地在后山的几百种植株中找到了玉蝴稜。

  “真的谢谢你,这样这件案子就可以圆满解决了。我现在就回去告诉Jacques先生,预订后天的航班回国。”二十来岁的陆赫就已经有那种淡然气质,一副沉着干练的模样,笑着说,“临行之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贝缪尔蛮笨蛮迷糊的,他找不到放仪器的地方了,现在又瞎又聋,别说听不见陆赫在讲什么,连独自回去都办不到,只是无助地攥紧了Alpha的衣袖。他的小手像是美人鱼的那么软,日光下金波如海的发美如幻梦。

  陆赫来自文明高雅的上流社会,极其讲究礼数,见状也没有逾矩去牵他的手,只是将玉蝴稜的一端缠在他手上,而自己牵着另一端,为他引路。

  玉蝴稜是一种花繁色艳的地锦属植物,他们之间有一条丝状的红色藤蔓。

  那个时候贝缪尔没有听过古中国的传说,否则他一定会将它的样子完美而形象地描述成——月下老人的红线。

  贝缪尔想走快一点,靠近一点,可是他看不见自己的脚,下意识觉得他的靴子一定很脏,他的鞋带乱得很。

  前面的路段不太好走,陆赫就将藤蔓在手上多绕了几圈,两个人距离渐渐收得好紧。两道红色在他们无名指相缠,就像一对戒指。

  贝缪尔手痒痒地像管不住,边走就边戳他一下,就一下,轻轻的。他幸福地过了头,紧绷着踮起的脚尖快要跳一支舞,如同白色的紫罗兰梦想着春天。

  当时的Omega甚至没有学会傻乎乎地卖弄风情,他一路什么也没说,只是寄望于心上人多望两眼今日灰粉色婴儿般的天空,这种颜色诱人入睡,或许可以替他多留这个人与这段光阴,几天、几时、几分、几秒钟。

  “Sonny.”最后分别的时候,陆赫这么笑着说,“后会有期。”

  Sonny是年长者对下的称呼,一点也不刻板的用词,陆赫那么温柔地叫自己小弟弟、小家伙。

  他好像光啊。

  几乎同时,贝缪尔和回忆中幼小的他这么悲叹,欣悦和痛苦一样令他喘不过气来。

  漫长而艰险的思考过后,贝缪尔拨通电话。

  “陆律,该进场了。”电话那头适时地传来众人的声音,冲散了他们初始的沉默。

  “不好意思,稍等我一会。”陆赫的法语字正腔圆,优雅庄重极了。他很适合这种语言的风格,每一句话都严谨地丝丝入扣,“家里有点事,我爱人找我。”

  陆赫的语气就听上去非常忙,四处嘈杂得很:“怎么了小露,什么事情?”

  贝缪尔觉得,此刻如果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自己会马上身遭火烧。来自陆赫的光,就是人世间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力量。

  “陆赫。”贝缪尔不能自抑地流泪,可惜那哭的尾音被雷声隆隆遮得一干二净,“你是爱我的,对吗?”

  陆赫没有立刻回答,那种缄默仿佛给大雨也扣上几个复杂沉重的和弦。

  “你说你爱我。”瓢泼的雨打得冬叶哗哗直落,贝缪尔几乎尖声喊着说,一声比一声更严厉,凶猛而可怕,“快点!快啊!”

  “我爱你。”陆赫放慢了一些,“我很爱你,小露。”

  那边有更多人来催,而陆赫换了个稍微僻静一些的地方:“我现在有一点事需要处理,等晚上或明天早上,我给你拨回去,好吗?你那边在下雨,窗户要关好。”

  “有事?什么事?你觉得有什么事比我更重要?”贝缪尔紧紧咬着牙齿,他觉得身体每个器官都在悲哀地独立运行,不闭紧嘴巴的话,胃和肝脏都会反重力地流出来,“你根本就不爱我!你骗我!你不爱我!”

  “我爱你。”但是此刻什么言语都显得乏力,陆赫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我知道我们的感情存在很多问题,异国很久沟通不到位,我提前后天回去,好好陪你,可以吗?”

  “不可以!不可以!”贝缪尔吼了起来,“你真的爱我,你现在就去广场用喇叭说你爱我,你说你全世界只爱朝晞露,Bermuel·朝,他犯了什么错你都爱他,你永远不会离开他,快去,我要听到,中文英文法文各一遍,我还要看录像……”

  他急需源自年少轻柔幻梦的无比坚定的爱情,那样他堕落的决心一碰就碎,他才会抓住,他才会相信。

  “陆赫,陆赫……你说话呀…你不敢说话了,你不是男人…”贝缪尔终于放声大哭,被暴雨冲刷的皮肤比浮世绘还要精美苍白,“你根本不爱我对不对?我能做到的事你为什么做不到?你爱我根本没有我爱你的十分之一…”

  “我去。”Alpha的语气颇似月光下湖泊泛起的涟漪,愈荡开愈轻柔,“我爱你很深。”

  贝缪尔彻底呆怔了,因为千里之外,忽然爆发许多枪响。

  “陆赫!”贝缪尔瞬间从疯狂中清醒过来。

  可是再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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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骂

  作吧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