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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第二次顺位发布因为王燃不惜代价的救人而变成了一场荒唐的闹剧,练习生们红着眼睛把手上的点数兑现成各种各样的愿望,等到所有人都许愿完毕,节目组开始整理真正的顺位结果。
首先是许愿存活下来的练习生,只有明焕一个人得以继续赛程。高位圈的人不肯花点数救下位圈的练习生,而本来就面临淘汰的人,即使以全副身家为代价也不会得到“阿拉丁”的青睐。所以最终进入下一轮的练习生一共有61人。
接下来是许愿更换排名的人。
“连天宇上升至第17位。”
“明焕上升至第4位。”
“郑裕源下放至第60位。”
“......”
林汝安一个接着一个宣布,场上的气氛变得沉重,火药味蔓延。
“大换血啊,大换血。”顾清明感慨。
林不染接茬,“其实这些愿望意义不大。”
“确实......”
他们两个人都清楚,现在许愿换到高位的人是在赌博。
训练营的许愿机器更换选手的排名是机械地平行移动,实质上的投票数并不会更改。那些人拿点数换回来了筹码,赌自己在选到最合适的位置和曲目之后能够一鸣惊人,逆风翻盘。
但风险太大了。
节目组一日不对许愿机器套上枷锁,就随时有人可以许愿把筹码全部拿走,更遑论能不能爆火的问题。
路凌霄双手抱胸,冷眼旁观场上患得患失的练习生,开口说道“这对我们是好事啊。”
415套间里的人除了王燃,其他人都没有在这一轮花费点数许愿,他们手握巨额的点数,有充足的反制资本。
“嗯,是好事。”林不染坏笑。
对于这个前职业选手来说,训练营的C点数和游戏里的战略资源一样,他心里已经构思出了运用这些资源的方法。
“不管你在想些什么,总感觉一定要拦着你。”
顾清明算是看出来了,他们宿舍里这个美人门面看着文静,实际上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货色。
喜欢刺激的,怪不得打游戏的风格那么生猛。
谢尧没听小伙伴们的聊天,仍然在琢磨庄天明的套路,他眼神撇到旁边看起来有些丧气的大狗狗,伸手捏捏脖子,问道:“不是都把人救回来了吗,怎么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尧哥,你今晚可能要自己一个人睡了。”
“什么!”
王燃指了指对面节目组脚下一列排开的睡袋和帐篷,“我要搬出去住了。”
“......”
谢尧沉默。
《CHAOS》训练营的住宿费、水电费是按日收取费用的,手上点数一旦花光,选手就得卷盖铺到操场上住帐篷。
大狗狗手上的点数被清零了,下场清晰可见。
眼下庄天明在暗处虎视眈眈,谢尧不想让青年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他抓紧了王燃的手,执拗地说道:“我和你一起去住。”
“那猫怎么办?”
宿舍里还有他们的大儿子贝壳在上蹿下跳,等着人投喂呢。
这个逆子!
谢尧不甘心,继续提议道:“我把猫带过去和你一起。”
“那会不会太麻烦了?”
陶然看着积极商量晚上住宿问题的两个人,脸上冒出不解的神情。
虽然训练营内的点数不可以转让,但是在购买东西的时候可以代付啊,住宿费和水电费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
陶然刚想提醒谢尧,但肩膀被人拍了拍,他转头,看见顾清明一脸高深莫测。
只见老大哥语重心长,“不要打扰他们。”
恋爱使人降低智商。
这句话放在谢尧身上也不例外。
02
齐康在精神空间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看到一只倒在血泊中的野牛,它的肌肉仍然紧绷着,鲜血从背后汩汩地流出,顺着皮毛,渗入黄沙之中。
“你见过它的,不上去打个招呼?”
茫然的青年走上前,公牛黝黑的眼珠倒映出一个成年男性高大的身影。
男人笑着,面容扭曲,手边的红布飘扬,长剑拖在身后,像是被疯狂和痛苦饲养生长的野兽展露出他锋利的獠牙。
“嘭。”红布发出响声,盖在了自己身上,脚下的黄土软化,坍陷出漩涡。
齐康一点一点沉沦到更加深处的地方,他回到了小时候。
庄响平时把他锁在地下室里,但偶尔会兴致高昂地带他出去逛逛。
有时是捕食猎杀的现场,有时是幽深的私人电影院。
有一次庄响带他上飞机,跑去异国他乡看了一场斗牛表演。
斗牛场门口人群熙熙攘攘,当地的居民都盛装出席。男士穿起了西装领带,女士穿着礼服,头上是花样繁复的礼帽。
对于他们来讲,斗牛是当地最重要的活动,没有人会在这一天迟到错过这个活动。
庄响牵着他的手走进斗牛场,环形的场地视野十分宽阔,地上是黄沙。
当天的太阳很大,他们路过阳面的座位,阳光亮而刺眼。
他的养父特意在看台上挑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将他抱在怀里,低头亲昵地说道:“斗牛蕴含着人类最原始的美学,安德烈要仔细看。”
没有应答,观众的掌声如潮水包围耳朵,表演拉开序幕。
一只肌肉纠结的公牛带着沉重浑厚的呼吸踏上了黄土。
它浑身带着野蛮的气息。
铜铃大的牛眼往外冒热气,夸张的角如钢铁铸造一般,在阳光下显得越发光滑坚硬。
斗牛的第一个阶段是引逗。三名斗牛士的助手拿着正面粉色、背面黄色的斗篷引逗公牛全场飞奔。
公牛的体力逐渐被消耗,它鼻子喷着热气,一旁的斗牛士借此机会观察着公牛的脾性。
引逗两到三分钟后,骑马的长矛手上场,身下的马匹全身护甲且蒙着眼睛。
公牛尝试用角顶穿坐骑的内脏,而长矛手趁机使用使用十字长矛刺扎牛背颈部,它的血管被刺破,血液顺着背部染红了一侧的皮毛。
公牛越发狂躁,它往后退了几步,刨地。
它在蓄力。
长矛穿刺之后,三名花镖手每人手持一对花镖徒步上场。
花镖由长长的木杆制成并以花色羽毛装饰,末端是带钩的金属利刃。
一名花镖手引逗公牛冲向自己,还未等公牛跑近,他将手中的花镖刺入其背颈部,银亮的钩子勾挂在牛颈背上。
随着公牛的跑动,鲜血汩汩流出。剩下的花镖手如法炮制,成功将六枚花镖刺入它的背部,引发全场的热情尖叫。
所有人期待的高潮到来,身披金黄色战服的斗牛士手持长剑,带着双面鲜红的斗篷登场。
他将对公牛进行最后的刺杀。
斗篷在场上翻卷,粗壮有力的牛蹄踏在黄土之上,引得尘土飞扬。
伴随着斗牛士的挑逗,公牛不断尝试用锋利的牛角刺穿眼前的敌人。
它每尝试一次之后,会退回一块区域,再一次蓄力冲刺。
“Querencia。”庄响轻笑。
这个名字代表着公牛来回蓄力的地方,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它会感到自己强大,不可战胜。
场上,斗牛士开始了精彩绝伦的刺杀。
他倾斜身子,扎着弓步,长剑拖在身后,走到公牛面前,双眼全神贯注地盯着它。
这头畜生的眼里倒映出斗牛士金黄色的身影,它怒不可遏,仰起骄傲的牛头,粗狂地喷出鼻息,庞大的身躯紧绷着肌肉。
它再一次低头加速,践踏着场上的鼓点,冲锋向前刺穿敌人。
当公牛冲到斗牛士身旁的时候,斗牛士用手中的红布罩住了它的头,平举手中长剑到眼睛高度,瞄准,等待时机。
等一人一兽错身而过,他踏步跳跃,体重压迫着锋利狭长的刀刃,轻松撕开公牛的肌肉,一路破开它的心室,刀刃深深的插进厚实的脖颈,刀柄没入血肉。
鲜血喷出,公牛的喘气声音沉重而响亮,淋漓的鲜血从背上流淌而下,滑过皮毛,滴到泥土里。
庞然大物轰然倒下,场上的观众欢呼,举起手中的白布,剧烈摇晃。
口哨声和欢呼声响彻整个环形的场地,斗牛士昂首挺胸,踱着步子绕场一周,风光无限。
齐康听见庄响对他说,“你想要当斗牛士,还是那一头公牛呢?”
03
齐康在梦境里连轴转,一会是庄响的脸,一会是自己父亲的尸体放在眼前。
他正睡得迷糊,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我们最后到底为什么会走到那个结局呢?”
额头被温热的手指触碰,“齐康,不要走。”
身体被拥抱,对方仿佛想将自己融入血肉一般,用力锢紧,他感到呼吸难以顺畅,睁眼,侧头,谢尧的脸就在眼前。
“我不会再放开你,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说话的人眼睛压根就没有张开,手脚并用将他锁在怀里,嘴巴念叨着莫名其妙的话语。
这人是在说梦话吗?
谢尧身上的味道很干净,是薰衣草型洗衣液的香味。他穿着简单的白色卫衣,而自己却浑身只穿了条小短裤。
齐康观察周围环境,尝试挪动身体,衣物在皮肤上摩擦蹭出一片红痕。
这人看着挺瘦的,力气居然这么大,他艰难地挣扎翻身,身体却被抱得更紧了。
有点疼。
外面的天色将亮未亮,细微的晨光穿透过帐篷落在齐康白玉般的俊脸上,他感受到抵在臀部的硬物,整个人僵在原地。
一秒,两秒,三秒。
“嘭。”重物翻滚。
谢尧被摔醒,捂着头半倚在帐篷内面上,他神色痛苦地抬头,“怎么了齐康?我这睡得好好的。”
青年冷着张脸,没有说话,从角落拉扯出衣服。
细细簌簌穿衣声回荡在安静的空间里。
谢尧突然有了一种大狗狗变成渣男翻脸不认人的既视感。
昨晚怕你冷所以抱着你睡,你睡醒居然打我%3F
他内心充满委屈,但还是慌忙起身,说道:“还早呢,我们再睡会吧。”
“不用了。”齐康语气冷漠。
谢尧听见曾经最熟悉的口吻,蓦然清醒。他张大了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狗狗下线,现在是酷哥上号了。
“你,你要去哪?”谢尧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有些结巴。
“出门透气。”
齐康眼神上下打量谢尧。
顺毛,头发盖住眉眼,高挺的鼻头上小痣显眼,皮肤白得发亮,看着莫名委屈和乖巧。
“等会,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先解决下个人问题。”齐康撇了眼他的下半身,不自在地说道。
什,什么个人问题?
谢尧呆愣,过了半响才面色通红地反应过来。
那啥,男生大清早地有反应不是正常的事情吗?合着齐康刚才反应那么大,是因为这个?
齐康见面前的人浑身像烫红的虾一样,梦境遗留的郁闷一扫而空,他挑眉,“资本不错啊。”
青年拉开帐篷拉链,背光,笑容轻微,他琥珀色的瞳孔张扬凌厉,但身上那股冷漠的感觉反而淡了,多了一种奇妙的温柔意味。
是自己一开始就喜欢上的样子啊。
谢尧内心感慨,但手下合拢死死地捂住下半身,望着齐康离开。
一下子换成原本最爱的酷哥模式,他真的有点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