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暗述>第11章 醉酒

  人数从四人一下子扩成了八人还有俩女生,服务生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大包厢。

  几人在包厢内的座位坐定,面面相觑间彼此都有点尴尬。

  方挚尤其,作为两支小队的中间人,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方哥,你别拉着个脸啊,我害怕。”江岸坐在方挚右手边,轻声细语地跟他咬耳朵,“陈木述那混蛋玩意儿非拉着我见他网友,我刚坐在那里都快尬死了,幸好碰见你了,不然我吃饭都不自在……不是,你不是不爱跟人一起吃饭吗?我邀请你你都经常拒绝的……”

  方挚一脸麻木,连声音都不想发了,直接嘴型回了他一个“滚”。

  没眼力见儿的傻逼。

  几人就这么尬坐了几分钟,最后还是两个女孩中短头发的那个先说话了:“你们都是三中的吧?我叫龚云杉,她叫陈其若,我俩都是一中的。”

  叫陈其若的长发女孩儿有些腼腆地“嗯”了一声。

  有人说话气氛就慢慢活络了起来,几人各自介绍了自己,一盘盘肉也适时被端了上来,一开始的尴尬慢慢就在肉香里被冲淡了。

  气氛一上来,搞事小能手江岸就上线了,大手一挥,要了一箱啤酒。

  陈木述刚开始还非常冷静地劝他:“我们明天还要爬山,经不起折腾,而且有女孩子在,喝酒不太好吧。”

  结果后来被江岸生拉硬扯灌下去半瓶,直接放飞了自我,一瓶接一瓶,喝到神志不清,嘴上也没了把门,红着脸面对俩姑娘哭喊着“网瘾少年没春天,谢谢你们送温暖”这样的话。

  俩姑娘也抿了点,脸颊泛着红,看着发疯的陈木述嗤嗤地笑。

  方挚没跟江岸喝过酒,原本以为这个憨包是酒量不错的,至少他在三瓶下肚后还面不改色,还能时不时跟方挚说两句八卦。

  结果方挚就转头夹片五花肉的功夫,江岸就瞬移到了对面,双手握着余由的手腕使劲摇来摇去,哭天喊地地要跟他拜把子。

  余由一脸迷茫和惊恐,瞪大眼睛盯着江岸,手里筷子上夹着的无辜金针菇毫无灵魂地随着摇摆的动作甩来甩去,最后掉在了何究的黑脸上。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而作为现场唯二没有加入混乱的两个人,一个懒得管,一个在管了也没用之后放弃了,瘫在沙发上喝果汁。

  许榭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八点三十五,再让他们闹腾一个小时就各自送回家去。

  他瘫了一会儿,恢复了点力气,悄悄挪到了方挚身边。

  方挚头枕着沙发靠背,微微眯眼盯着头顶的虚空,根本没注意到他。

  于是心里的那点放肆又一次悄悄冒了头。许榭偏过头,细细打量起小少年的侧脸。

  其实方挚的长相是偏柔和的,只是平日里冷漠的气质太强大,连许榭也是现在才注意到,他的嘴角是圆钝偏下的那种,总是带着点委屈的感觉。

  许榭胡乱地想,他也确实该委屈。

  要知道方挚身上遭遇的事情并不难。在当时还不算发达的城市,那起绑架案轰动一时,再经过人们的口口相传,甚至很多细节,比如说受害人的身世和家庭,只要想去了解,就都能知道。

  可知道真相是一回事儿,因果缘由,人们看到最多的就是结果。

  结果就是这个案件的受害者暴起伤人,心理扭曲,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愿意靠近他。

  然后等受害者重新回到社会,所有人都会忘记他受害人的身份,避他不及,好似他才是那个作恶的坏人。

  人们拒绝抽丝剥茧回到真相,只随着大流选择眼盲。

  酒精上头,许榭意识混沌模糊地想了很多,鼻尖措不及防地就酸了一下。

  他赶紧抽了抽鼻子,动静有点大,引来了小少年疑惑的侧目。

  “没怎么,可能刚刚去厕所的时候吹了点风,有点流鼻涕。”许榭随口扯了个谎,“再等半小时把这几个送回去吧,都喝醉了。”

  那边陈木述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了混战,几个人扭在一起,你捶我一下,我碰你一下,都软手软脚的使不上力气,没一会儿就都累了,瘫在沙发上挤成一堆。

  两个女孩子倒是还清醒着,边喝白开水边笑看几人闹腾。最后看见这边的两人似乎还清醒着就过来道了别,朝他们晃了晃已经叫到车的手机界面,结伴走了。

  挤着的那四个一开始还有咕咕哝哝的声音,这会儿大概是累了,一个压着一个,一点声儿也没了。

  包厢内安静了下来。

  许榭看向方挚,发现他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保持那个盯着虚空的动作。

  忽然就想说点什么。

  他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勾了勾方挚自然垂放在身侧的手:“哎,方挚。”

  “嗯?”这回方挚连目光都没丢过来一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有想过考什么大学吗?”许榭也学他的样子盯着头顶某处虚空。

  “没想过。”方挚眨了眨眼,感觉有点困,但还是强撑着精神,“你呢?”

  “我也没想过。”许榭扯了扯嘴角,“但我这个成绩,不是我自大,什么大学还不是随我挑吗?”

  和许榭认识这么久,他一直都是温和谦润的,所以骤然听见他说这种狂妄的话,方挚觉得挺新奇的,终于舍得偏头看许榭。

  少年嘴角半挑不挑的弧度还没落下去,带着点邪痞的傲气。

  还挺抓人。

  方挚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后缓缓转回头,重新瘫好:“嗯,有自信。”

  “你要不想想你要去哪个大学?”许榭伸直了双腿,微眯眼睛,“我控分跟你一起。”

  方挚心里打了个突:“还控分?”

  这样说话的许榭跟平时相差太大,方挚终于感觉到了不对。转头仔细一看,某位还在自说自狂的大佬满脸通红,看着跟要烧熟了一样。

  方挚右眼眼皮狂跳,余光瞥见许榭面前桌上摆了两个空了的酒瓶。

  偏偏某大佬还不自知,睁着一双被酒气熏得湿漉漉的眼睛看方挚:“我可牛逼了。”

  ……是,不会喝还学人家吹瓶,可给你牛逼坏了。

  方挚困意都让他给吓没了,无奈地跟他对视。

  许榭被他盯得心虚,叭叭着的嘴嗫嚅了两下后默默闭上,然后就垂下眼开始装死。

  另一边,叠罗汉的四个不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这个喊一声“儿子”,那个喊一声“爸爸”,很快就整了个四世同堂。

  时间九点过二十,作为包厢内唯一清醒着的人,方挚一一扫过包厢里的几个人——也就江岸的家他认得,其他几人他连送都不知道该送哪里去。

  不然就在这儿躺一通宵?或者隔壁宾馆住一晚?

  方挚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许榭醉得还不算厉害,听见方挚叹气就不乐意了,巴巴凑到他面前:“别叹气,要笑。”

  方挚正想去给那叠罗汉的四个一人来一巴掌,随意扯了扯嘴角。

  “不是这样,是这样。”偏偏这个醉鬼还不好糊弄,拉着方挚转了个身,让他面对着自己,嘴角大大地裂开,露出一个傻笑。

  方挚嘴角抽了抽。

  “你笑呀,学我这样。”醉鬼不依不饶,双手扣着方挚的手腕钳制住他,又傻笑了一下。

  “噗——”方挚这回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这一笑就笑得停不下来了,其间还因为许榭也一直在傻笑,导致方挚好不容易止住笑,再看见他就又重新启动笑穴。

  许榭一傻笑,他就笑。

  他一笑,许榭就傻笑。

  反复循环。

  “靠!”最后还是方挚骂了一声才把自己从循环里摘出来,紧接着他就马上指着许榭警告他,“再笑抽你。”

  还想再傻笑的许榭听见威胁,把原本还想咧开的嘴角默默归位,委委屈屈瞪了方挚一眼后,小孩子气地哼了一声,偏过头不看他了。

  方挚把笑强憋回去,在原地顺了一下笑岔了的气,跨过一地的垃圾和酒瓶走到四人罗汉那边,首先拿陈木述开刀。

  陈木述被方挚拍着脸,悠悠睁开迷蒙的双眼,还没等把眼前人看清就脱口而出:“乖儿子,给爸爸亲一口。”

  方挚冷哼,面无表情地加大了拍在他脸上的力道。

  这一下就把陈木述抽清醒了。他打了个哆嗦,在一片重影中看清了方挚的脸,边迷迷瞪瞪地伸手摸自己脸边说话:“怎么了哥……卧槽,我脸怎么这么疼……”

  “被压的。”方挚伸手指了指压在他身上的三个。

  “卧槽,我说我咋做梦被只又臭又肥的花猪压……”喝醉的人格外沉,他和方挚合力才把几个人掀到一边。

  陈木述四肢发软地瘫在沙发上,用手捶着发疼的脑袋:“哥,几点了?”

  “九点四十五。”方挚回了一句,“还能走不?我给你叫车。”

  这会儿信号不好,叫车界面点了好几次都显示网络错误。

  陈木述把那阵头疼缓过去,尝试着抬手想把自己撑起来,结果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根本聚不起来力气。

  方挚看他那样儿就知道另外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愁得太阳穴都开始抽抽了。

  大概他的烦躁太过明显,刚安静了一小会儿的许醉鬼又凑了上来:“要笑,要开心。”

  方挚狠狠瞪了他一眼。

  醉鬼让他瞪得瑟缩了一下,也不敢凑近了,遥遥朝他晃了晃手机:“你别急呀,我喊了人过来帮忙的。”

  他这句话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吵闹声:“是这儿没错吧?啧啧啧,一个烤肉店包厢还取竹雅轩这种名,也挺骚的。”

  紧接着门就被推开了,方挚迎面和两个青年六目相对。

  “嗬,醉成这样。”

  两个人里头高壮一点的那个给方挚点了个头算是招呼,转头走到堆在一起的那几个边上,挨个看他们潮红的脸。

  另一个瘦一点的慢他一步进来,先是跟方挚友好地握了握手:“我是林与风,他叫周勒晟,许榭哥们儿,我们见过的。”

  方挚愣愣地跟他握了手,还没从这俩天降帮手的出现中缓过神:“啊……”

  林与风看着他笑了一下,然后朝许榭抬了抬下巴:“这个也醉了?”

  方挚转头,看见许榭面上的红不知道什么时候褪了下去,懒懒瘫靠在沙发上的样子乍一眼看着挺正常的。

  一跟方挚对上眼,许榭眼睛一亮,眼看着他嘴角又有往上咧的趋势,方挚无奈地转回头揉眉心:“嗯,醉了。”

  “难为你了。”林与风随意扫一眼,就从满室糟乱里读出了曾经的混乱,“我俩开了车,你帮忙抬一下人。”

  方挚对他这种不见外的语气有点微妙的不爽,但实在是没时间也没精力计较了,应了一声后就帮着开始抬人。

  陈木述刚让他拍醒了,现在软着步子还能走几步,倒是没那么费劲,其他几个就难搞了,尤其是江岸,人重不说,酒品也不好,被周勒晟背在背上的时候一直在花式努力往他脸上糊口水。

  周勒晟边皱眉躲着他的亲亲,边还要注意不能让他动作太大从背上摔下去。

  等到终于把江岸摔进车后座,周勒晟也给累出了一身汗。他靠着车门擦脸上的口水,睨了眼刚把许榭扶出来的方挚,语气听上去有点咬牙切齿:“你这朋友……够狠。”

  “行了,走吧。”还不等方挚给出反应,林与风在方挚后头把余由背了出来,“还有什么东西落这儿的没有?没有就走了。”

  几个人都是从学校出来的,各自都带了包,不过一直吃吃喝喝的,也没打开过。方挚检查了一下,清点了包的数量,又四下扫了扫椅子桌子,没发现少了东西,就在林与风的催促下上了车。

  “你和你俩朋友家在哪儿?我看看路线。”林与风边低头扣安全带边对坐在副驾安安静静的方挚说。

  还不等方挚开口回答,后座正兀自揉太阳穴的陈木述先开口了:“我家近,就前面路口拐个弯,长运景苑。”

  接着又可怜巴巴地看向方挚:“哥,你等会儿陪我上去呗,不然我怕我爸弄死我。”

  “怕还喝这么多。”林与风从后视镜瞥了眼陈木述,乐着调侃了一句。

  “哎,这不是出来见网友嘛。”陈木述打开车窗,被冷风吹得清醒了点,冲后视镜挑了挑眉毛,“女孩子,你懂的。”

  林与风轻笑了一声,没接这句话:“窗给我关上,喝酒还吹风,脑袋不要了?”

  末了,他看向方挚:“地址。”

  方挚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发呆,被他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报了自己家和江岸家的地址。

  “呦,这地段,俩有钱人啊。”林与风揶揄地瞄了眼方挚,结果看见身边的少年冷着一张脸,并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顿时有点兴味阑珊地撇撇嘴,安分地当司机。

  方挚耐不住陈木述的软磨硬泡,所以哪怕原本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陪陈木述去家里,结果还是打脸了。

  甚至在回来的时候还提了袋草莓。

  “这么好客,不像是打孩子的啊。”林与风无视了方挚的黑脸,从他手中的袋子里挑出一个随手抹了一下叼在嘴里,边把车倒出停车位,边没话找话,“听说你这回数学竞赛初赛第一?”

  “嗯。”方挚应了一声,终于恍然想起自己之前在阿姐麻辣烫见过这个人。

  “挺牛。”林与风砸吧着嘴,拿余光看见方挚乖乖巧巧地把草莓放在膝头,有点想笑,“不吃一个?挺甜的。”

  方挚低头看了眼袋子里头还沾着水的草莓,又想起刚才脸上挂着热情笑容的陈母,犹豫地拿了一个放进嘴里。

  是挺甜的。

  “甜吧?”

  方挚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拿了一个放进嘴里。

  “怎么呆呆的,不会也醉了吧……”林与风瞥见这一幕,小声嘀咕了一句。

  方挚尝了两颗草莓后把袋子口封好,接着就把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目光无焦距地看着窗外飞掠的灯影发呆。

  车厢内瞬间没了人声,只有后座余由偶尔梦呓般的几声哼哼。

  太安静了。

  林与风其实不太能接受这种安静,正想搜刮点话题跟方挚说说话,跟在他后面的周勒晟忽然嘀了两声车喇叭。

  微信语音消息紧接而来:“找个地儿停一下,有人要吐。”

  操了。

  这是方挚在看见江岸在车停稳后,跌跌撞撞下了车到绿化带那边狂吐的第一想法。

  以后绝对不和江岸一起喝酒。

  这是他的第二想法。

  现在他们在江边的一个废弃公园里,没有人,灯光也昏昏暗暗的,方挚面无表情地靠在江边护栏上看着江岸吐,默默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觉得今天的江风有点喧嚣。

  “嘶,好冷……”林与风搓着手从车里下来,走到方挚身边,从兜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支递到方挚面前,“抽不?”

  “不会。”方挚摆了摆手拒绝道。

  “还挺乖。”林与风抽了一根叼在嘴里,朝车那边抬了抬下巴,“车里那几个,老烟枪,一个比一个能抽。”

  正说着,那边周勒晟下了车,边嘴里嘟囔“好冷好冷”,边快步走到一棵大树背风处点了一根烟。

  “喏,就这个,一天一包打底。”林与风弯眼轻笑一声,“我们几个都是被他带的……哦,小何不抽,他从小就不跟咱们同流合污,典型别人家的孩子。”

  方挚跟着林与风的指示把视线从车上转到周勒晟身上,而后又转回到林与风身上。

  林与风对上他疑惑的眼神,意外地福至心灵:“许榭也抽。小学五年级还是六年级的时候就会抽,初一初二那会儿抽得最凶,只要看见他嘴里就叼着烟,跟做了半永久一样。”

  他拢火点燃了烟,在烟雾缭绕里找寻之前的记忆:“你别看他现在是三好学生的样子,之前初中那会儿可混得很,抽烟打架逃课这些事他可是一件也没落下。当时他还可爱赶潮流,跑去打了俩耳洞,耳朵还没养好就特骚气地一边戴银的,一边戴金的去学校,结果耳朵发炎,流脓流了半个月,每天给他上药嗷的跟杀猪一样。”

  方挚照着林与风的话想象了一下,忍不住低笑出了声。

  “又蠢又二。”林与风也笑了,把那个刺头样儿的少年从记忆里抽出来评价了一句。

  笑完,他眯眼深吸了口烟,盯着烟头那点星火发了会儿怔,而后才接着说:“后来初三那会儿,他爸出车祸去世,他就把烟戒了,耳洞也由着自己长好了,混小子慢慢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说起来也挺神奇的,就一年时间,课都没听几节的家伙中考居然考得很好,一下就成了咱几个里最有出息的那个了。”

  “余由喊他许大才子还真不是硬吹。”

  不管多少岁,沉浸在回忆里的人好像都会有一种沧桑的感觉。就像现在,方挚看着林与风顶着江风吐烟,原本他眼角并不明显的细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中考成绩是够得上市重点的,但是他爸去世之后,他妈就挺……黏他的。”林与风眨了眨被风吹干涩的眼睛,“他妈不乐意他去太远的学校。”

  黏?

  方挚困惑,总觉得林与风话语里的停顿是因为有所隐瞒。

  “留在这边也好,我们都在这边,能照顾着点。”林与风目光深远地注视着隔江的另一边,全市的重点高中都集中在那一块儿,靠近市中心,周边被贵得吓人的学区房围绕着,被戏称作“富家私人学府区”。

  方挚和江岸的家就在那片区。

  他跟着林与风,也默然地盯住那片区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

  “我还挺喜欢你的。”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伫立了一会儿,直到林与风抬手掐灭了手里只剩了一小截的烟头,忽然没头没脑这么说了一句。

  “嗯?”

  方挚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林与风拍了拍:“行了,走吧。”

  江岸吐了一通后就清醒了不少,喊着嚷着要跟方挚坐一个车。

  “行呗,那老周你把这几个送回去,这俩我来送。”林与风指了指江岸和方挚。

  说着,他就把余由从自己车里拖出来,准备丢进周勒晟车里。

  方挚上前帮忙打开了周勒晟车的后门,一转眼,冷不丁就跟睡了一路刚转醒的许榭对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