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真的发生太多太多的事了。

  白妤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去细想、不去思考,让自己彻底沉浸到题海中去,以此来排除多余的杂念。可是每一桩每一件事都令人感觉相当不真实,乱得让人感觉脑子发麻。

  时貅、安沁莹、冯凯还有周江山……说不清哪件事最令白妤的心灵感到震撼。

  那天,在生物实验室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糟到不能再糟的梦境——前半部分是单纯的恐怖和惊悚,后半段则充斥着旖旎、荒唐和不知所措,说不清也道不明,令她一旦回想便心律不齐,像一团毛线打了无数个死结般使人感到束手无策。

  此时此刻,白妤又不禁回忆着发生的事,她真的宁愿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在当时的境况下,她实实在在被冯凯的一系列举动吓到头脑一片空白。

  然后,时貅来救她了。

  ……

  时貅抱住自己……俯身用冰冷的唇瓣贴上她的眼角,安慰受惊过度的她。

  那是一个很轻的吻,从眼角游走到脸颊,再轻抚过唇角……

  怎么会这样?他这是在做什么?

  不该的,姐弟之间不应该这样亲吻,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弟弟会这么亲吻自己的姐姐。

  一时间,白妤分不清失去神志的究竟是受到了极度惊吓的她自己,还是愤怒到极点的时貅。

  一切都错乱了,无序的混沌统领了理智,背离了道德的花朵拼命向上生长,尚且生生不息。

  在他想加深这个吻之前,白妤想伸手推开他,却被时貅亲得更深,简直恰似要被活活吞吃,她险些在那十数秒的时间里同时失去了氧气和理性。

  白妤难堪地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小貅,你在做什么?我是你的姐姐!”

  时貅嗤笑了一下:“我想做什么还不够明显吗?”

  这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却也发生了——白妤居然提高了音量激动道:“你这样和冯凯有什么区别?!”

  说完,她又顿时后悔了,而此刻思维呆滞的她难以想到措辞去补救。

  时貅却坦言:“对,我和他一模一样。”

  说到此处,时貅露出了一个苍凉又带有自嘲意味的笑容,像是在嘲弄自身,也像是在嘲笑命运。

  “我对你就是那种想法。我每天都想这样亲你,我甚至也想在这里跟你做那样的事。怎么样?你觉得我恶心吗?无法接受是吗?”

  !!!

  白妤心下乱作一团,一阵无所适从,暂且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而她的缄默在时貅眼里则成了默认:“无所谓。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做不成姐弟了。”

  话音未落,白妤忽然抬起头,定定地望着时貅的双目:“我永远是你的姐姐。”

  “不可能。”时貅摇摇头,“你就当,你的弟弟死了吧。”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种话?你怎么可以对我说这种话?!……

  白妤绝对不是爱哭的人,可她现在怎么也忍不住去哭泣。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滑落,咸涩的液体冲刷不尽委屈和不解,嘴上却逞强说着:“好,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你了。”

  白妤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铁了心不去理时貅——至少……好歹他得主动道歉才能考虑原谅他。

  他们两个念同一所学校,而且在同一个班级,连回家的路也是一条,甚至家门都是同一个。

  同步到几乎完全契合的日常生活中,白妤愣是忍了整整三天没有和时貅讲话。

  “妈咪,你和时貅是怎么回事啊?”

  就算好友沈悦悦神经再大条,都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问白妤这是为什么,白妤却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硬生生地挪移到别处去。

  ……

  时貅昨天又旷了一下午的课,回家后白妤等了很久,直至熄灯上床了也没等到他回家。

  白妤捧着自己的手机,在短信的页面删删改改,不断地增加和减少字数,最终还是没有把这条信息发送出去。

  这么晚了,时貅会去哪里呢?又是去KTV给哪个好朋友过生日吗?……白妤想到了上次大半夜的时候,时貅就是这么说的。

  不行……要是她现在主动询问了时貅的状况,就等同于单方面结束了冷战,换言之默许了他荒唐的行为。

  不……不可以,他们只能是姐弟不是吗?至于其他的,白妤不愿意去细想,也不愿意去承认。

  可能是心急导致的吧,白妤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感到莫名的一股燥热。

  最终,她总算在困意的催使下沉沉睡去。

  白妤再次见到时貅的时候,他竟然难能可贵地准时出现在了早自修。

  只不过,他身上发生了一些醒目到不容忽视的变化——时貅将头发染成了浅蓝的颜色,还打了银色的耳钉和唇钉。一般人若是染这个发色可能会驾驭不住,出现颜值上的反效果,可时貅这样子就是莫名的和长相相得益彰。

  自时貅从前门走到教室一半的这短短路程里,就迎来了频频的侧目与议论,甚至有小姑娘偷偷拿出手机来拍照。

  就连白妤也看得走神了。

  时貅停在他跟前:“怎么,发什么呆?”

  白妤:……

  半晌,白妤的唇瓣一开一合,冷漠地吐出三个字:“染回去。”

  时貅罕有地违抗了白妤的意愿:“不要。”

  “还有你这里是怎么回事?”白妤又指指自己下嘴唇下方的位置,“吃饭不会漏出来吗?”

  这次换成时貅无语了。

  两三秒的静默后,他回答:“不会。”

  白妤又忍不住问:“还能堵上吗?”

  时貅:“……我不想。”

  冯凯退了学,座位空着,时貅理所当然地坐到了白妤的后面。

  如果是原本的话,白妤应该会很开心,可是现在的她心里有一股难以言说的五味陈杂。

  又过了十五分钟左右,早自修的预备铃响起,班主任杨馨芳手里夹着一沓教案,步入教室。

  老师……您管管时貅吧。白妤少有地这么想着。

  谁知杨馨芳扫了一眼那醒目的发色,竟完全视若无睹,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打开了课本领头早读。

  白妤愕然。

  谁能来告诉她,这个学校……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