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向南转过十字路口,不断赶车超车,又被红绿灯逼停,最终在闵樾住的小区门口前停下。许时延下车,在保安亭旁边等闵樾下班。
快到九月,傍晚的天气却仍然燥热。他在口中轻轻转动着薄荷糖,又用舌尖将其顶在上腭,贪那点凉意。
闵樾开车到小区时,一眼瞥见了许时延。他放慢车速,隔窗望着青年——光下镀层金的棕发,浅色的眸子,冷白的皮肤。他十分好奇,青年在这个年岁,凭何有如此气质?高高在上,让人想被他抡在地上,然后一了百了。
他按下喇叭,许时延朝他看来,快步走近,没打招呼便坐到后座。闵樾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下车后,他说:“等一下,我去取个快递。”
许时延等待最后一点薄荷糖在舌尖融化,道:“嗯。”
闵樾拿到快递,发现寄件人是许时延,预感到不会有好事发生。果然,到家后打开箱子,闵樾觉得这小子玩野了。
箱子里的东西全是黑色的,皮质的腿环、颈环,仔细看颈环上还连着锁链,锁链末端是两只乳夹,还有口塞和连接着雪白茸尾的肛塞……剩下的闵樾不想再看。
箱子里,唯一看起来正常的,是一支带着金边的钢笔。
许时延见男人目光停在钢笔上,便拿起将笔盖打开——不是笔尖,而是一个可转动的刺轮。“这支笔手感其实不错的。”他把笔放在手掂了掂,又说:“怎么样?喜欢吗?”
“用你身上吗?用你身上我就喜欢。”
“啧……”许时延把笔扔回箱子里,“晚上再说吧。”
许时延没有SM的兴趣,只是随便买了些,想看看男人戴上会是什么样子,闵樾会拒绝当然也在意料之中。
“你这么早过来,吃晚饭了吗?”
许时延笑着用下巴点了点那些道具,“我这不是为了蹭饭,还带礼物来了吗?”
闵樾叹气,“叫外卖还是出去吃?”
许时延没想到闵樾独居却不会做饭,“外卖吧……”
“想吃什么?”
“你平时吃什么?随便叫点吧。”许时延不在意地说。
闵樾还有工作,便留许时延一人在客厅。许时延想逗猫玩,便去找西格。
西格在阳台睡觉,趴在六点多的太阳光下,看起来舒服惬意。许时延过去轻抚猫的背,仔细观察猫咪的模样。
西格的耳朵微微动了两下,被惊醒,蓦地睁开眼,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但它嗅到陌生的气味,惊恐地尖叫一声,然后甩了甩头,抬步蹿开,躲避许时延的手掌。
“西格。”他试着唤猫的名字。
西格竖起耳朵停下两秒,接着逃回角落里的猫窝里,一动不动。
许时延无奈,去找闵樾要了猫粮。他再次在猫的面前蹲下,放了几颗猫粮到手心:“西格,吃东西吗?”
那只猫仍以一种与外形极其不符的瑟缩姿态趴在墙角,微微抖动,对许时延的打扰既怕又怒。
许时延好声好气逗了几下,仍得不到回应,不耐烦道:“啧,你也太窝囊了吧。”
他把猫粮撒到猫食盆,放弃逗猫,转身参观男人的家。
闵樾家里的陈设确实不多,几张沙发椅,一个茶几,一台电视,但给猫划出的空间很大。
房间里有几个精致的摆件,几乎都放在电视墙的隔板上,动物的、植物的、人的,大小材质也都各异。这些摆件的唯一的共同点是,第一眼并不会觉得好看。
最引人注意的一个放在沙发旁边的置物架上,甚至还用玻璃罩上了。
这是个不锈钢材质的动态摆件。里面站立着无臂的一男一女,身体由钢圈围绕而成,每一圈都有一层空隙。
开始时,两个人隔着段距离对望。接着,钢丝转动,底座也开始移动,他们相互追逐、靠近,直到两人身上的空隙与钢圈相互嵌合,看起来像拥抱,接吻,耳语,直至身体交融。
然而合体的两人停驻一会儿,便继续移动,一个望着天空,一个垂头凝视地面,背对着远离。
许时延趴在沙发上,看着雕塑循环往复了好几次,瞥见下面作品的名字——Ali and Nino。
想了半天,他做出判断:俗气又老套的爱情故事。
许时延继续在客厅溜达,几乎把每个雕塑都看了一遍。终于,外卖到了,他兴致勃勃地打开,发现是饺子时有些惊讶。
“不喜欢中餐?”闵樾问道。
“没有。啊……我其实一直都在中国,只不过奶奶是英国人。”许时延解释,又问:“你爱吃饺子吗?”
“这家店的饺子不错,你试试,要是不喜欢再买别的。”
“不用,就吃这个。”
许时延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饺子是手工的,品质很高,皮薄馅足,被包裹的整颗虾肉异常的鲜美,咬开还会溅出烫舌的汤汁。
许时延发现闵樾吃得不多,明显不是这种体型该有的食量。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以前江远宁也这样,做之前不会吃太多,否则胃会不舒服。
许时延不是什么好人,见状并不客气,闵樾不吃,自己全吃了。
闵樾放下碗,起身去看西格,问许时延:“你刚刚给了多少猫粮?”
“就几颗,它不理我。”
“他不跟怎么人亲近。”
“嗯,就是挺怂的。”许时延嗤道。
闵樾没否认,叫了几声猫的名字,把猫粮倒到它的面前。
西格犹豫了很久,凑近在闵樾身上闻,确认是熟悉的味道,才开始吃东西。
许时延转身看着这一幕,心想,真是猫随主人,难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