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无语地看着他，“没完了是吧？”
陆宇航压着声音，“真的，我一开始没怎么琢磨这事，现在一琢磨就觉得，挺像那么回事。”
向南皱着眉，“你这是辰宇飞上身了？讲话这么欠揍？”
陆宇航啧了一声，想了想，问，“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他看着向南，“论坛里放的视频，说辰宇飞在台上唱歌一直看着你的那个视频，他那首歌是给你唱的么？”
向南愣了一下，他问辰宇飞是不是也上台唱过，辰宇飞才说的唱一首给他听，这也能算特别唱给他听的吗？应该不算的吧？可是辰宇飞给他发的音频文件又备注着是给他的……到底怎么个意思？
陆宇航看着向南都快纠结成一块了的眉毛，叹了口气，“那看来就是了？”
“不是。”向南看着他，但还是皱着眉，明显自己也还没想明白，他解释道，“只是我好奇问了一下他是不是也唱过，他就说唱一首给我听一下而已。”
“嗯，唱一首，给你听。”陆宇航说，“他选的给你听的那首歌的歌词，你认真听了吗？”
向南愣着。
陆宇航又继续说，“南哥，他一直看着你唱的，你就没一点察觉？我现在回想起那个视频我都觉得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了。”
向南靠着墙，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想起辰宇飞跟他说过的一些话，关于他喜欢的某个人的一些话。“那他就是百分之二十。”
“你怎么那么确定？”陆宇航问。
“他有喜欢的人。”向南看着他，“我差点都要信了你说的了。”
“女生？”陆宇航一脸惊讶。
向南瞟了他一眼，没回答。主要是不知道能不能跟陆宇航说实话，他又不知道辰宇飞喜欢的人是谁，万一就这么帮他出柜了，那也太奇怪了。
陆宇航还是不可思议，“我以为他肯定喜欢男生！不喜欢男生的话哪会天天撩拨你啊？”
“操。”向南瞪着他，“谁他妈撩拨我了？他敢吗？”
陆宇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不敢吗？”
“滚蛋。”向南转头看着窗外。
不敢？开什么玩笑，这家伙天天都来招惹他，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有喜欢的人了还跟别人开这种玩笑，真拿他当练习对象了……
“南哥，”陆宇航靠着椅背，“是他自己跟你说他有喜欢的人的吗？亲口跟你说的？”
向南嗯了一声，说起这个话题就总不太舒服。
陆宇航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后就不说话了。
向南心里烦躁，特别是被陆宇航提出了辰宇飞喜欢他这种猜测以后就一直烦乱着，这会陆宇航又不说话了，他感觉更烦躁了。
他转头看着陆宇航，“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陆宇航愣愣，“啊？说什么？”
“说什么都好。”向南皱着眉，“我现在很烦，找个话题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
陆宇航看了他一会，好久才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南哥，你……是不是对辰宇飞……”
“闭嘴。”向南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让你找个话题转移我的注意力，没让你把话题转我身上。”
陆宇航叹了口气，“那……中午吃什么？”
“……”向南盯着他看了一会，又转过头看窗外，“我还是烦着吧。”
辰宇飞这几天都没到二中来，听说他们学校最近跟一个中技学校打了起来，四中老大忙着带人处理这些事，几乎天天被约架。
辰宇飞倒是有说过要来找向南玩，但是向南都以最近老刘抓得紧做理由，没有同意他过来。
说到底也只是自己还理不清楚头绪，怕见了面更烦了。
今天周五，肖斌组织的球队聚餐就在这天。高三每天要比其他年级多上一节课，肖斌过来的时候队员都已经等在体育室里了。
“队长！”陆承远远地看见肖斌就喊了起来，一路跑着过去，帮他把书包提着。
肖斌的手已经没吊着了，但是还打着石膏。
“队长，你手还好吗？”有个队员问。
肖斌笑了笑，晃了晃石膏手，“你看。”
陆承一把摁住他乱晃的手，眼神凶狠地瞪着他，“队长！手还要不要啦！”
肖斌冲他笑着，“要的。”
李桐也问了一句，“队长，你这手影响你复习吗？”
“还行，”肖斌说，“写字的时候不太方便，其他都还好。”
“操！秦杨他大爷！”陆承立刻骂了起来。
李桐笑着说，“誒，陆承说要是影响你备战高考，他还得揍秦杨一顿。”
“嘿——”陆承心虚地瞄了一肖斌，指着李桐，“我什么时候说了！闭嘴啊你！”
陆宇航偷着笑，对向南说，“看来陆承揍了秦杨，不止挨了学校处分，还被队长处分了。”
向南也笑了，对肖斌说，“没事就好，要有事，别说陆承了，我们都不会放过秦杨。”
众人应了一声是。
肖斌乐了，“我这是带了一帮小弟？”
大家都笑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出校门，往公车站走到半路又都停了下来。
“南哥！”向南走在后面，有人在前面喊了他一声，“有人找你！”
向南愣了一下，隔着人群看过去，黑色摩托车，拿着车帽靠着车的人，就这样停在路边。
“辰宇飞？”陆宇航看着他，“我才想说最近很少看到你，这就出现了。”
辰宇飞笑了笑，看着向南，“哎呀某人总是找借口不让我来，我只好不请自来了。”
“某人？”陆宇航回头看着向南。
向南在心里叹了口气，走了上去，踹了陆宇航一脚，“你们先过去，我一会就到。”
陆宇航点点头，“行。”
众人离开以后，本来还吵闹的路边一下子只剩了向南跟辰宇飞。
向南看着他，“突然跑过来，怎么了？”
辰宇飞笑着，“你最近怎么好像在躲我似的啊？”
“我躲你干嘛？”向南说，“学校抓得严，而且你们最近不也忙着跟人干架么，你就别跑这么远了。”
辰宇飞长长的哦了一声，眯着眼笑，“所以是怕我累着才不让我过来？这么贴心。”
“你闭……”
“不过如果是见你，多累我都一定会来的。”
向南看着辰宇飞带笑的脸，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人怎么能这么王八蛋？
“今天我们球队聚餐，可能是最后一次集体聚餐了，所以没法陪你浪，下回吧，我现在得过去了。”
“我送你啊。”
“不用，你回去吧。”向南说着就想绕过他，辰宇飞靠着车抬了一下脚，把他挡住了。
向南低头盯着他的脚，“先不说我可以绕另一边走这个事实，你就不怕腿让我踹断了么？”
“踹呗，”辰宇飞说，“踹断了我也能骑车送你，不耽误。”
向南抬头看他，“你干嘛非得送我？我不是说了没法陪你玩吗？送我去你再自己回？无不无聊？”
“你管我呢？”辰宇飞收回了脚，戴好车帽，又递了车帽给他，“我喜欢。”
向南接过车帽，许久也不动，等辰宇飞要问他怎么了的时候，又抬头看着他，“喜欢什么？”
辰宇飞的表情向南看不到，只能看着他的眼睛，他看到辰宇飞眨了一下眼，然后眼角弯弯，“喜欢什么——你想知道么？”
“不想。”向南没由来的一阵心虚，他迅速扣好车帽，跳上后座时还骂了一句，“你他妈真无聊。”
辰宇飞趴在车上笑了起来。
“笑屁？”向南往他肩上招呼了一下。
辰宇飞捂着肩还是笑着，“南哥，你是在紧张什么？你怕我跟你告白吗？”
向南噎了一下，心跳迅速窜动起来，辰宇飞转过头看他，他非常有把握，向南车帽底下的脸这会肯定爆红。
“告白你大爷！开不开车了！”向南吼他。
看吧，恼羞成怒了。
“开开开。”辰宇飞还是笑着，车开出去的时候又说了一句，“也不一定啊，万一哪天我就跟你告白了呢，你有点心理准备也是可以的，免得到时候一紧张直接给我一顿揍。”
向南坐在后面，良久才闷声回到，“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顿揍。”
“所以等我告白了就不揍我了？那来吧。”辰宇飞说得相当期待。
向南忍了忍，深吸一口气，“你再瞎比比，我现在就跳车。”
“别。”辰宇飞立刻回复正形，“逗你玩的。”
向南没说话，心里却烦躁着。
逗我玩？逗你大爷啊你他妈去逗别人行吗？操！
车子在一个中技学校对面的烤肉店停下了，向南看到这个学校才想起来，四中不是最近跟这个学校的人有矛盾么？现在附近都有很多中技的人。
“你赶紧回去吧。”向南下车的时候说到，“别在这停太久了。”
辰宇飞笑着，“怕我挨揍？”
“不想拖你上医院。”向南看着他。
辰宇飞没说话，冲着在校门口小摊前盯着他的人吹了声口哨，接着冲他们说到，“誒，看什么呢？不请别人吃就别盯着别人看啊，你这么看着我我会误会你对我有意思的。”
“操！辰宇飞你拽什么拽！”对面一帮人嚷了起来。
向南深吸一口气，“你怎么这么贱？”
辰宇飞笑着看他，“你跟我在一块呢，我怕什么？他们得罪了一个四中已经很够呛了，不会想再随便得罪一个二中的。”
向南看着对面的人，果然见有人指了指他，低声说了什么，接着那帮人冲着辰宇飞指了指后就离开了。
向南冷笑，“所以你他妈又拿我当挡箭牌了？”
“是的呢。”辰宇飞笑着，“你还不进去吗？”
向南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烤肉店，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指着他，“你回去了，你要在这招人揍了你，我还得出来给你收尸，别他妈影响我吃饭。”
辰宇飞看着他笑，“关心别人的方式真独特啊南哥。”
“滚。”向南瞪了他一眼，走进了烤肉店。
“南哥，这！”陆宇航一看到他就摇了摇手。
向南走过去坐下。
“南哥，这四中的老大跟你关系可真好啊。”一个队员说着，另一个也附和起来，“是啊，拖你俩的福，现在除了针对秦杨那帮人，四中跟二中基本就没再有什么冲突了。”
“大哥们，”陆宇航把菜单拿给了向南，“你们聊点积极向上的好吗？队长都要毕业了的人了，还整天在他面前说打架这种事啊？队长的存在感何在？”
众人立刻被转移了话题，开始痛哭肖斌即将高考毕业离开球队。
“行了行了啊，”肖斌敲了敲桌子，“我毕个业怎么让你们哭的跟人生就这么完了一样。”
大家都笑了起来。
肉上来以后众人一边吃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说着说着话题又到了今天的主角肖斌身上。
“队长，你有理想的大学吗？”李桐问完，立刻被一群人挤兑了——“你问得什么傻逼问题？”“队长可是学霸啊！学霸能没有目标吗？”“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呢？”
肖斌笑着打断众人对李桐的讨伐，“有理想的学校，发挥的正常的话是没问题的。”
“队长，那个学校远吗？”有人问了。
肖斌回答道，“挺远的，坐车可能都要一天。”
“队长以后还能回来看我们吗？”
肖斌叹了口气，笑到，“如果有空，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们可是我带了两年的师弟啊，肯定要回来。”
队员们像被安慰了一样立刻笑了出来。
“陆承，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啊？”有人看着一直沉默坐在一边给肖斌烤肉的陆承问了一句。
陆承没看谁，依然低着头烤肉，“你们聊呗，我没什么要说的，就负责烤肉了。”
“怎么就没什么要说的了？平时不就你最黏队长了嘛？”
陆承横了那人一眼，“我说点啥队长就不毕业了么？你们说不就完事了，”说着给那人碗里扔了块烤好的牛肉，“吃你的肉。”
众人沉默了一会，基本上都能知道陆承是这群人里最不好受的。
他喜欢打球，但是以前球技一直不怎么行，是肖斌破例让他进了球队，还亲手把他训练成了球队主力。
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事，陆承对肖斌永远都服从，永远都照顾，永远都记挂，没有球队训练的时候也一定要去高三找他一起吃午饭，每天最少都得见一面。现在肖斌要毕业了，他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肖斌看着陆承，陆承没有看他，还在低头烤肉，时不时往他碗里夹一两块。
肖斌笑了笑，“要是要找陆承，不管什么时候，多远都能来。”
陆承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篮球队的人嚎了起来——“队长你偏心！”
肖斌丝毫没有悔过之心地笑到，“我偏心他都这么久了，还有谁不知道么？”
众人又一声哀嚎。
陆承低头笑了笑，抬头正碰上肖斌的目光，他咳了一下，肖斌笑到，“总算能笑了。”
陆承一边烤肉一边闷声到，“队长，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我心情真好不到哪去，你走了我肯定很想你。”
“我们也会想你的队长！”队员们就像不服肖斌的偏心似的纷纷嚷起来。
肖斌笑着应了众人一声知道了，低头又低声对陆承说了一句，“我也一样。”
陆承差点烫了手，回头瞪着肖斌，“队长！”
肖斌笑着没说话，又转头跟众人聊着，但是陆承的脸却红了。
其他人都没发现，坐在他左上角的向南发现了，就连陆承为什么脸红他也知道，因为桌子底下肖斌那只打了石膏的手抓着陆承的手。
向南只是惊讶了一下，立刻又觉得没什么了，经历了陆宇航被林一追求，又经历了辰宇飞喜欢男生，现在看到陆承跟肖斌，他一点也惊讶不起来了。他就是觉得奇怪，怎么自从知道了林一的事以后，他就特别容易看到或者遇到类似的事情？这是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就关不上了？
吃完一顿烤肉，肖斌跟陆承是跟他们分开走的，球队的人也都分道扬镳以后就剩下向南跟陆宇航了。
陆宇航自言自语地说着，“陆承也没喝酒，他脸怎么红成那样。”
向南叹了口气，是啊，怎么回事呢——
他刚拐了个弯，就看到了拐角处的辰宇飞，还有叶零飞。
“誒？”陆宇航冲两人打了招呼，“你们怎么在这？”
叶零飞叹着气，“某人说接某人回家，让我过来把某人的朋友带走，他一辆车坐不下三人。”
陆宇航指了指自己，“某人是辰宇飞，另一个某人是我南哥，那个某人的朋友是指我吗？”
叶零飞打了个响指，“聪明。”
“卧槽？”陆宇航指着在边上的辰宇飞，“你想当着我的面掳走我南哥？”
向南一把把他的手摁了下去，“闭嘴上车走人。”
陆宇航跳上叶零飞的车，扣好车帽，叶零飞开车走的时候他一脸懵逼，“不等等他们？”
“等个屁，你还想做电灯泡么？”叶零飞说完就加快速度飞走了。
向南听到了叶零飞最后那句话，愣了愣，侧过头看辰宇飞。
辰宇飞把车帽递给他，“回家还是去兜兜风？”
“……吃多了，兜风吧。”向南接过车帽，上了车。
陆宇航到家的时候手里拿着车帽迟迟没有还给叶零飞，愣在原地不知道想什么。
叶零飞等了一会，吼了起来，“你他妈！爱上我这车帽了？！要不送你得了！”
陆宇航被吼了一下回过神，立刻也吼了起来，“你他妈吓死我了啊！我在想事情呢！”
叶零飞把车帽放回车上，陆宇航问了一句，“我问你啊，可能有点八卦但是还是得问。”
叶零飞嗯了一声。
陆宇航纠结着，良久才组织好语言，“辰宇飞他……喜欢女生么？”
“啊？”叶零飞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问，“你是想问我他喜欢女生还是男生还是想问我他喜欢不喜欢向南？”
“我操！”陆宇航瞪大了眼，“所以是真的？”
叶零飞叼了根烟点着，又给了陆宇航一根，吸了两口才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本来只是猜的不确定，是你刚说的那些话，我就有点确定了。”陆宇航手里拿着烟也没点，“但是再确定一次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叶零飞问他，“你都看出来了，向南没察觉？”
“没。”陆宇航说，“我前两天还跟他推测了一下，他也没觉得就是。”
叶零飞笑了笑，“宇飞不敢说，不过上次有个女生给向南告白了，他估计受了刺激，最近又开始骚了。”
他又问陆宇航，“你觉得向南对宇飞有感觉么？”
陆宇航认真思考了一下，“可能……不完全没有？”
叶零飞叹了口气，“你还是向南的铁子呢，这观察力跟宇飞一眼蠢。”
陆宇航指着他，“你人身攻击我？”
叶零飞掐了烟头往不远处垃圾桶一丢，戴好车帽，“我说事实。”说完一拧油门离开了。
陆宇航在原地叹了口气，这算怎么回事……南哥这是身在狼穴不自知啊？我要不要告诉他一下？可是他也不信啊？
等等，辰宇飞跟林一是表兄弟，林一喜欢男的，辰宇飞也喜欢男的，这他妈性向还沾亲带故的？
今晚注定是陆宇航的不眠夜。
向南跟辰宇飞骑着车到处转着，到了公寓楼下的时候，向南下车，看着辰宇飞问了一句，“你不会是一晚上都在烤肉店附近等我吧？”
辰宇飞笑笑，“嗯，是。”
“你怎么……”向南想问你怎么会这么无聊，说一半打住了，这人的行为不是无聊能解释的。
“不用担心，中技的人见了我最多就是瞪我几眼，我还能跟他们聊天打趣呢。”
向南呵呵两声，“也就你自己觉得有趣，别人心里肯定想把你揍成泥。”
向南叹了口气，“我上楼了，你回去吧。”
“向南，”辰宇飞叫住他，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向南措手不及。
辰宇飞抓着他的手，一手扶上他的脸，在他眼角亲了一下，说了一句晚安。
向南愣了一秒，下一秒立刻条件反射地推开他，眼睛都瞪红了，“你大爷的有病吗！”
骂完没有给辰宇飞说话的机会，惊慌失措地转身跑着进了大门。
辰宇飞看着他跑进去还磕了一下门，本来挺紧张的一下笑了出来。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怎么这么可爱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向南好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