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我隔壁的杀手先生>第86章

  “想去哪儿?”

  没有悬殊力量差距的条件下,决定胜负的关键在于技巧与经验。

  要想在警戒范围内接近都民灿,概率趋近于零——因此,他不得不重视起这位突然搅局的敌人。

  都民灿翻动手腕,紧扣住鸸鹋的五指。

  他上臂发力,直达每一根手指的力道不由分说地将女人反扔到引擎盖上。

  “像你这样尊贵的女士会喜欢什么呢?要不要一起去喝啤酒?”他以碾碎手骨的劲道逼近,满眼含笑,“说真的,我还没有和你这样的女性共进过晚餐,这实在是太让人期待了。”

  鸸鹋没有理会。

  右手猛掐住都民灿的上臂肌肉,被碾到骨骼酸痛的左手全然不顾危险。一个流畅的滑步接旋身,她身子一震,骤然反擒住男人的手腕。

  鸸鹋双脚平行,膝盖弯曲,上身以肌肉记忆般的速度将身前的男人过肩摔下。

  都民灿临危不惧,背部与地面亲密接触的一刻,强悍的双臂朝下一撑。

  他脚下划出一道圆弧,正中鸸鹋的下盘——这时,江彧早已到达都民灿的座驾边,他需要破解一道密码锁和身份认证才能成功进入车内。

  即将被男人抡倒在地的瞬间,鸸鹋身形一拧,一条长腿顺势踢上了都民灿的下巴。被攻击者显然预料到她会这么做,他熟练地回身抓住女人的脚踝。

  距离直线逼近。

  鸸鹋试图从中挣脱,可男人冷笑一声,好像根本不在意对方的挣扎。

  他以左腿为支点,右脚点地、上提,猛一记屈膝踹在鸸鹋的大腿外侧,强劲的肌肉力量近乎将受击者的身体整个掀翻。

  “你学过柔道吗?有不少我没看过的路数。”都民灿笑着拍拍她的后背,“你看上去战斗经验丰富,别担心,即使这样我也很喜欢。我很喜欢在这方面和你的交流。”

  “我有女朋友。”鸸鹋照着他的肚子来了一肘,冷冷地回应道。

  “那真可惜。”都民灿后退几步,放开了长发凌乱的鸸鹋。你死我活的拼杀之间,她的发绳受力断裂,红发卷曲着披散下来,嘴角泛起一抹擦痕。野狼一般强悍的绿眼睛片刻不移,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某人的喉咙,都民灿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和我亲爱的小学徒是什么关系?”

  “废话真多。”

  鸸鹋吐掉一口带血的沙子,慢慢揭开两手的皮质手套。

  而藏掩在手套下方的,是一双遍布刀痕,关节磨损明显的手。

  她咬紧手腕的绷带,面无表情地缠好,摆出了标准的拳击手架势。

  都民灿斜着眼睛,透过玻璃的反射意味深长地观察着江彧。

  事实证明,鸸鹋的拖延很有成效,他亲爱的徒弟已经破解了车锁以及内置系统,成为了那辆车名义上的主人。

  都民灿无所谓地耸耸肩,他的态度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至少在男人举枪指向驾驶座的江彧时,连鸸鹋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

  奔跑的时速提到极致,浑身的肌肉也在一瞬间绷紧如铁。鸸鹋不顾自己被锁住命门的可能,将全身弱点暴露在都民灿眼前,费劲地撞开了铁钳般的枪口。

  然后,气喘吁吁的女人对着江彧竖起中指。

  “还不快滚?”

  江彧咬了咬嘴唇,他还想上前帮忙,却架不住鸸鹋态度强硬。

  在那双几乎要冒火的绿眸催促下,车子扬长而去。

  鸸鹋一脚踢开掉到地上的手枪,用手背胡乱擦了擦渗出鲜血的鼻子。

  “还没完呢。”她凶狠地瞪着都民灿,“想杀我的员工,也得问问老板同不同意。”

  -

  “博朗。”江彧利用车内的声控系统迅速发送了一个坐标,并且拨通了博朗的手机号码。他一边避让前方车辆,一边连转向灯都不打,如同一柄断水的利刃切入了车道,“听得见吗?我有急事!”

  【怎么了?你听上去很着急。】

  “看我发给你的坐标。我担心鸸鹋会出什么状况。起因经过结果我不方便说,因为我现在没法分心。我只能把这件事拜托给你了,博朗,你得立刻派人去看看。”江彧紧张地握着方向盘,与一辆货车的后车险险擦过,“——啊,该死,差点就撞上了。没别的事我先挂了,我这里情况紧急!”

  【我知道了。】熟知双方性格的博朗很快反应过来,他也没有多问,只是在通话挂断的前一秒犹豫着叮嘱,【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得……保护好自己啊,Mr.江。】

  “嗯。”尾灯变换成跨海隧道的一道光轨时,江彧看着一窗之隔的霓虹灯光,恍惚地应道,“就这么约定了。”

  ***

  阿方索随手抓过一个尖叫的女孩,手指箍到了发根。

  他强行吻上对方的脖子,眼神流露出某种狂热,大笑着扔向裘世焕。

  裘世焕闪身避过,他在齐腰的栏杆之间加速穿梭。

  即将逮住阿方索到处乱窜的衣角时,对方又狡猾地躲进了鬼屋。

  “冒牌货,你想杀我,只是因为你没有意识到一切有多美好。”

  漆黑的走廊响起阵阵回声,肉眼无法第一时间适应无光环境,裘世焕只能像蝙蝠一样敏锐地捕捉声响。

  趁此时机,阿方索笑着向后退去,通道内无形的黑色潮水涨升到了颅顶。

  这个模糊不清的人影肆意地张开双臂,将售票员搂进怀里:“——你不知道这样多有趣。你不知道当她们只有乞求我,才有机会活下去的时候,我有多么满足。”

  “哥,你真可怜。”裘世焕举起手,食指与拇指在右眼前比了一个手势。两指指腹略微分开,其余三指蜷起,“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证明自己,你是不是很介意自己有一个畸形的小东西?”

  “你好像以为自己能激怒我,冒牌货。”阿方索倒退几步,一弯腰从靴子内侧抽出一柄军刀,他心不在焉地转起刀,“那个蠢女人从开始就不想生下我,她吃了无数的药,为摆脱我做足了准备。可结果呢?她还是得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裘世焕不与他废话,几步上前。

  “哥,等你死了,我一定会在你的尸体边为你的不幸鼓掌助威。现在,来谈谈正事吧——我要把你的心脏挖出来,我要你脑浆四溅……”刀刃即将刺入皮肉的音调爬进了毫无感情的笑声里,“我期待这一天很久,很久了。”

  阿方索清楚对方的路数。

  一个想要杀人的人总会袭击要害,他只要专心架开脖子、心脏位置的攻击,很快就能适应裘世焕的节奏。

  两人第一次短兵相接,刀锋迸出一簇火星。

  阿方索在感受到对峙平衡被打破的一刻,明智地选择了后退。

  因为少年一刀划开了他的前襟,锁骨处的皮肉现出一道明显的血痕。

  周围的衣服洇红一片,他不在意地叹息道:“有人愿意为你的错误买单可真好,想想老家伙怎么对待我的。他恨不得把我丢给另一个老头子,只为和我撇清关系。冒牌货,你有想过吗?这都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一切都不会发生,那个愚蠢的女人也不会死。”

  “如果你非要这么推卸责任,哥。”裘世焕不为所动地移步上前,左手迅捷地抓向阿方索的侧颈,“让我剖开你的头骨看看,是不是什么部分要萎缩了。”

  这是个一旦得手,便能以最大深度贯穿颈动脉的姿势。

  持刀的匕首横刺而来,力道之猛,几乎在对方的耳边挥出一道劲风。

  “冒牌货,为什么你总是这样?”阿方索艰难地提膝架开了刀刀致命的少年,“不至于吧,看在你没了那个女人也能活下去的份上——我想不通。”

  裘世焕没有回应。

  他转动刀身,借助对方一瞬的松懈,面不改色地挑开了对方的武器。

  从阿方索嘴角划拉开的一道血痕与前移动作几乎同时实现。

  阿方索捂着血流不止的嘴巴,后撤一步,他的牙关颤抖不已,但眼睛深处的喜悦犹如火焰般扭动。

  “忘了她吧,你应该像我一样,愉快地享受每一次猎杀。”

  -

  似乎觉察到情势对自己不利,阿方索利用地形牵制住了裘世焕,一路消耗着后者的体力。

  裘世焕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追逐与拉锯持续了多久,他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个落荒而逃的家伙在下一个拐角,翻进了一座近乎枯萎的花园。

  借助植物形成的天然屏障,这家伙巧妙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裘世焕只看了一眼门上挂着的“禁止入内”提示牌,想也没想,一脚踢开门锁。

  沾血的白色球鞋踏过铺满枯叶与腐烂气息的鹅卵石小道,他对这条歪歪扭扭的小路有些印象。道路右侧有一个已经废弃的露天游泳池,往里看去,连扶手都锈迹斑斑,池子底部苔藓遍生。

  一株早已枯死的大树下,静伫着一座儿童滑梯。也许是过长时间的废旧与无人维护,螺丝脱出,外壳的塑料板翘成一道斜角。

  裘世焕旁若无人地向前走去。

  在花园尽头等待这位意外来客的,是一幢孤独于世的建筑物。

  外墙大面积剥落,水泥结构裸露在外。

  连建筑物最原本的面貌都无法辨认,枯死的藤蔓甚至生长到了锈蚀的水管顶部,再往上便到了二楼的防盗护栏。

  铁栏间开了一扇小窗,死于冬日的盆栽紧挨成排。

  他一抬头,就看到建筑物的顶层有一块摇摇欲坠的金属牌,在风中吱呀吱呀地摇摆。

  上面的文字模糊不清,褪去的色彩像是从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

  但裘世焕还是本能地将它念了出来。

  “冬堡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