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是个晴天,楚言带着谢余年到墓园的时候,太阳已经彻底升起来了。
墓园里很安静,因为是冬季的缘故,目之所及之处除了灰败的灰以外,竟再无其他颜色,显得肃杀又萧索。
谢余年之前只随着楚言来过一次,此刻他站在楚言母亲的墓前,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言站在他身旁,垂着眼看墓碑上那张黑白的照片。照片上的omega留着短发,刘海很软地垂下来。他似乎不太擅长拍照,只是沉静地望着镜头,露出很浅的笑来。
光是看着照片,楚言完全不能把眼前这个看上去甚至有些羞涩的omega与梦境里那个歇斯底里又疯狂浪荡的人联系在一起。
一切都显得太过荒诞。
大抵是因为血缘,尽管楚言脑子里没有半点关于母亲的回忆,可看着这张照片,莫名的亲近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心酸,像是泡在一池温水里。
谢余年侧头看着楚言的侧脸,看他抿紧的唇和微颤如蝶羽的睫毛,沉默却温柔地牵住了他的手。
于是楚言回过神来,将手里的花束弯腰放下,而后很深地鞠了一躬。
他说不出太亲密的话,最后只是说,“您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
谢余年笑着,握紧了他的手。
看望楚言父亲时他变得更加沉默,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放花,鞠躬,然后离开。
谢余年是个聪慧敏感的人,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婚姻生活会让两个人朝夕相对的人至死都不愿待在一处,但想必肯定不会是幸福与爱。
而楚言的沉默告诉谢余年,他也早就知晓,又或者早就猜到。
于是他更加怜惜眼前的爱人,并自信地认定自己和他并不会重蹈覆辙。
谢余年并不关心父辈们的爱恨情仇,斯人已逝,再多的痛与恨也不过是嘴唇开合间的几句言语。
可他坐在车里看着楚言时,忽然开始期待来年的春天。
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谢余年想,他们可以带着孩子出去郊游,也可以在寂静的夜晚听春水叮咚,悄悄接一个湿漉漉的吻。
一切都会变得更好,就像今年一样。
车走到一半时,谢余年接到了陈淮初的电话。
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他的声音,而是许初的声音。
带着痛苦,焦灼,和抑制不住的喘息。
“谢…谢总…”他哽咽着,向谢余年寻求帮助,“能给我送一管抑制剂来吗…我在…在陈淮初家里…对不起…可我实在找不到人帮忙了。”
骨缝里蔓延出的灼烫温度让许初浑身发痛,他倚靠着门板,再也忍不住地崩溃大哭。
“陈淮初他不肯帮我…他把我一个人扔在房间里…我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