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窗边,落进来的是泛着冬日暖阳的微光。
金色的，明亮的，温暖的。
仿佛面前亲吻她手背的少年,是踏光而来，神明为她准备的骑士。
他清俊的脸棱角分明,黑眼珠好像能一眼看透人心,深沉专注。
唇线平直,真是个禁欲系的大帅哥,却唯独对她眼神柔和。
落在手背上的吻，克制温柔。
宛如蝴蝶蹁跹停留，一刹那，却很深刻。
她的手背比她的眼睛更敏感，能在这一触之间感到少年薄唇的温软。
苏芽眨着晶亮的杏眼,瞳孔无意识放大,仿佛过电一般,心口酸酸软软。
季菱川是真的很会哄人啊。
他这样看她,就仿佛她是个需要被小心对待的易碎品。
被珍惜呵护的感觉，几乎让人上头。
苏芽收回手,背到身后，鼻息都变热了几分。
少女长睫微颤，抿唇看着脚尖,原地变成了羞涩的小蘑菇。
“…你这么会哄人,你爸爸妈妈知道吗？”
她声音带着点儿颤，左顾右盼视线闪躲，就是不敢和季菱川对视。
妈妈呀。她有点儿呼吸不过来了！
好紧张。
天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只是单纯的想给季菱川推荐一本书。
结果却被对方的心疼眼神看得破防。
刚才的气氛太奇怪啦。
“嗯，他们不知道。”少年嗓音干净,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揉了揉少女脑袋，笑容温柔，黑眸仿佛黑曜石，专注的看着她。
“不过等我带女朋友回去，他们会知道。”
“女朋友？”苏芽抬眸，杏眼圆溜溜的黑白分明。
两人四目相对。
少年黑眸像一块带吸力的磁铁，粘着苏芽的眼神。
然后她飞快意识到，季大少爷口中的女朋友，是…自己？！
少女脸上的红怎么都褪不去，结结巴巴开口。
“我、我才没有答应。”
空气安静，美少年似笑非笑，眼神勾魂极了。
苏芽一愣，反应过来她就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人家又没说是她！
好犯规！
都帅得这么惨绝人寰了，大帅哥还这么会撩人！
这谁能抵得住。
*
一顿饭吃完，苏母看季菱川的眼神，都变得慈爱了不少。
仿佛在看未来女婿。
“那小川，你爸爸妈妈都出国了，就留你自己在吗？”
苏母试探着问：“你想过以后留在哪里发展？”
“嗯，留在国内。”
少年顿了顿，面容和声音却平静坚定，他视线隐晦的扫过埋头干饭的少女，弯了弯唇。
苏母看在眼里，就都懂了。
她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浅浅担忧。
她年轻的时候，也曾经为了爱情放弃过选择。然而后来事实证明，人会后悔。
季菱川这个男孩儿这么优秀，父母又都有意向去国外。
哪怕为了芽芽选择了留在国内，可一辈子那么长，人在年轻时候做的决定，真的能坚定不移一辈子而不后悔吗？
苏芽盯着面前的一盘糖醋排骨，杏眼眨巴了一下，心忽然加速跳了几下，有些食不知味。
她从来没听季菱川说过家里的事情。
所以他爸爸妈妈都出国了，以后他也会离开吗？
以前苏芽从来不会患得患失，因为知道再好的朋友到了人生岔路口，都会分道扬镳有自己的路要走。
然而对季菱川。
虽然她极力否认，极力忽视，但还是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有季菱川陪伴的生活。
所以当听见，其实少年是有可能离开故土，跟着父母走时，她猝不及防的心里酸涩了一下。
苏芽接下来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送季菱川出门时，少女抿着唇，垂着脑袋，很是沉默。
少女裹着毛茸茸的奶白色围巾，只露出来一双乌溜溜的清澈眼睛，睫毛很长，宛若剔透可爱的洋娃娃。
公交车站前，季菱川双手抄兜，微微垂眸看着苏芽。
“开学见。”
少女像个好吃的水晶虾饺，气色白里透红，皮肤Q弹细腻。
巴掌大的脸，掩在围巾里，有种清纯的可爱。
“嗯，开学见。”
苏芽露出小虎牙尖尖，矜持的露了一下小梨涡。
不过这小小笑容比起平时的灿烂，实在是太过勉强。
少女就是藏不住心事的性子，一眼就能被人看穿。
她有心事。
为什么？
“为什么不开心？”
少年俯身，捏着少女软嫩的脸颊，轻声问。
他指腹的温度，比起T市无处不在的冷空气，显得温热得多。
苏芽扭开小脸蛋，睫毛颤了颤，声音闷闷道。
“没有呀。”
她有不开心吗？
她才没有。
鼓着软嫩腮帮，转过身盯着脚尖看的少女，十足一只气呼呼的小金鱼。
很欲盖弥彰，偏偏半点不减可爱，反而萌到爆棚。
季菱川轻笑了一声，漂亮的黑眸像是看穿了她。
“苏芽。”
他掰着少女双肩，缓缓让她转过身。
长指捏了捏她的脸，声音温和。
“我喜欢的人就在这里。”
“你说，我能去哪。”
也不是滥情会随便心动的人。
遇上了想守护一生的人，又怎么会不珍惜。
*
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
苏芽经常对着自己的羊毛毡，露出傻笑。
“芽芽，睡了吗？”
苏母敲了敲卧室门。
苏芽一惊，连忙乒乒乓乓把羊毛小人塞到抽屉里，手忙脚乱关上。
她拿出一本课外书，放在书桌上摊平，抿了抿唇，正襟危坐的开口。
“还没有！”
苏母这才推门进来。
她看了一眼卧室，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有些复杂。
“芽芽，妈妈想和你聊聊天。”
苏芽点头，端过来一张小沙发：“好呀。”
……
“我和你爸爸的事情就是这样，以前你年纪小，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听了妈妈说和爸爸离婚的原因，苏芽沉默着，抿着唇没说话。
苏母叹气。
“我认可季菱川这个孩子，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不要走妈妈的老路。妈妈也怕你受伤害。”
苏芽闷闷道：“妈妈，那你还喜欢爸爸吗？”
苏母沉默。
大概吧。
但都过去了，她都已经是人生过了一半的中年人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
何况中年人的生活里，哪这么简单，把喜欢和不喜欢分得那么清楚。
她不知道。
苏芽抬眸看看妈妈，却看到一个和记忆里完全不同的模样。
妈妈好像忽然间老了，从前一头漂亮的乌黑长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典型的江南美人。
然而她现在坐在一旁，却能看到妈妈鬓角里藏着的两根白头发。
还有妈妈眼角的细纹，它的确刻着时间之河里流淌的沧桑。
苏芽抱了抱妈妈，声音温柔。
“妈妈，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我能看出来，乔叔叔是个好人，他对你好，你也喜欢他，那妈妈我们应该把现在的日子过好。”
“既然未来说不准，那我们就珍惜当下呀。往前走。”
“不能因为恐惧未来，就错过当下值得珍惜的人。”
安静的夜里，苏芽一字一顿，认真的给苏母讲着道理。
也给自己说这些话。
苏母一愣，看着面前乖巧漂亮的女儿，忽然有些哽咽鼻酸。
长大了。
是真的长大了。
*
新学期开始，冬天过去，迎来了春日，万物复苏。
宿舍里两个舍友都还没回来，苏芽的微博账号粉丝，慢慢涨到了上千个。
她最近的作品，除了中规中矩的小动物以外，也加入了一些童话元素。
比如把中国神话里流传的牛头马面形象，改成了萌萌哒的样子。
效果好像不错，她偶尔也会开个不露脸的直播，安静的做羊毛毡。
进直播间的老粉，特别喜欢她安静的氛围。
“姐姐的手我可以！舔舔手！”
“我好喜欢这个！可以下单定制吗？”
“看会了！手不会！”
“这个主播竟然真的想教我们！”
直播间里嘻嘻哈哈，粉丝们都佛系可爱，倒也显得温馨。
这两天苏芽去图书馆借了一些古代神话的书，没事就翻着看，想给羊毛毡制作找一些灵感。
看书的时候，手机振动了一下。
【季菱川：下楼。】
苏芽看到消息，小脸上梨涡甜甜，杏眼也弯成月牙。
【苏芽：来啦！】
要出宿舍前，她顿了顿，找了个袋子，拿了几个苹果橘子香蕉火龙果，还有一些自己吃的小零食，一股脑的把袋子塞了个鼓鼓囊囊。
到了楼下，她几乎一眼看到夕阳下，宿舍大门前站着的冷峻少年。
苏芽悄悄把小手背到身后，连同袋子里的零食一起藏着。
这学期，季大少爷做了许多追求者才做的事。
攻势比以前猛烈很多。
除了没有当众宣布——苏芽是我女朋友，其他的表现众人都看在眼里，心里都有了个底。
大少爷会面无表情的买来奶茶点心等在楼下，送给蹦蹦跳跳下楼的小苏芽。
每个月那几天，还会准时的送来保温桶。
保温桶里是什么。
哦，红糖水呀。
306宿舍的小姐妹，早就嗑糖嗑到饱了。
打赌不出意外，放暑假之前，这两人肯定要百年好合牵手成功！
苏芽小碎步挪到跟前，仰着小脸看季大少爷，杏眼乌黑明亮。
“是什么？”
她看到了季菱川手里的东西。
季菱川看到苏芽时，眉眼舒展开，薄唇弧度好看。
他挑了挑眉梢。
“止痛药。”
苏芽抿紧唇，像个害羞的小蛋挞，看着鲜嫩清香。
“你又知道啦？”
季菱川唇角微弯：“嗯。”
他摸摸苏芽脑袋，微微俯身，唇红齿白的清俊脸蛋近了几分，看着苏芽时专注惑人。
“晚上热水泡脚，别碰冷水。”
306宿舍的每个舍友都像是季学神的助攻。
她前几天嘴馋，知道生理期快来了，还连着吃了两个甜筒。
结果这两天生理期肚子痛，喝了红糖水也不管用，她也没想那么多。
然而季大少爷却直接送来了止痛药…
苏芽垂着小脑袋，乖巧的点头。
“呐，这个你拿走。”
她从身后拿出袋子，把鼓囊囊的水果零食塞给季菱川。
大帅哥好像有些意外，轻挑眉梢。
见他不接，苏芽就慢慢涨红了小脸，结结巴巴解释。
“放久了会、会坏。”
不知道少年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勾唇，丹凤眼笑得潋滟又幽深。
他接过袋子，声音温柔又慵懒。
垂着的长睫毛根根分明，眼神满是温柔笑意。
“还没尝，瓜不会坏，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