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来不及做前妻>第六章

  时间退回到昨天晚上,郝仁醒来不久的时候。

  郝家三兄妹齐聚在病房里,惊讶喜悦、问长问短的阶段已经过去,三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郝仁刚一醒来就被小妹郝欣抱着哭了好半天,接着又被郝宁叫来的医生摆弄着,做了一连串的检查,确定他身体没有大碍之后,医生们才离开,在这之后,郝欣和郝宁又问这问那问了半天。

  郝仁有些清醒了之后,立刻不耐烦地吼了一句:「都闭嘴,吵得老子头都大了。」

  郝宁和郝欣同时闭嘴,过了一会,郝宁点头说:「还有力气吼,果然没事了。」

  郝欣也拍拍胸口,笑咪咪地附和说:「是呀是呀,好久没听到大哥吼我了。」

  郝仁看着他们安静了一会,似乎在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很快他就睁大了眸子,直愣

  愣地看着郝宁,问说:「我和你嫂子离婚了没?」

  郝宁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郝仁立刻就要掀被子下床,一连串的脏话从嘴里飙了出来。郝欣立刻上去按住他,「二哥是在逗你啦,你和大嫂是在去户政事务所的路上发生车祸的。」

  郝仁将信将疑地看着郝欣,「真的?」

  郝欣重重地点头,扶着浑身是伤的郝仁躺回去,「放心啦,你们现在还是合法夫妻。」郝宁凉凉地说:「以后就不知道是不是了。」

  郝欣瞪他一眼,「二哥。」

  听郝宁说完,郝仁脸色一黯,没错,虽然现在他们没有离婚,但他不能保证出院之后,谭亦秋会不会再要求离婚,他的大手做出手枪的手势,架在下巴下摩挲,下巴上坚硬的胡渣扎着他的虎口,他一面揉着下巴一面呢喃道:「老二说得有道理。」

  「我有名字。」郝宁不悦地拧眉,「不要总把我叫得好像人体器官。」

  「如果出院后她又要离婚呢?」郝仁不理他,满脸凝重地呢喃:「我要怎么委婉地表达我不想离婚的意思?」

  「别想了,你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的。」郝宁环着手臂,「脑袋裹得像是戴尿布似的婴儿屁股,这样怎么能思考?」

  郝仁把手垂下来,指了指他,「你脑袋不像婴儿屁股,你来想啊。」

  郝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委婉地表达?前几天你就是因为太委婉了,才导致出车祸吧。」

  要是他那天痛痛快快地告诉谭亦秋自己不想离婚,那么他们就根本不会去离婚,车祸也就不会发生。

  郝仁当然也知道,但是……他烦躁地搔了搔头,结果不小心搔到伤口,于是表情变得更纠结,「我也想直接点啊,这不是张不开口嘛。」

  「你当初追人家时死皮赖脸的样子呢?」

  「年纪大了脸皮薄了行不行!」

  「那就没办法了。」郝宁耸肩,「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个人不要脸。」

  但偏偏这两口子都扭着一股劲,谁也不肯低头,明明心里特别在乎对方,但一见面就

  一定要对着干,那就没办法了。

  三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来,郝欣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二哥,然后犹犹豫豫地说:「大哥,要不然你……装死吧?」

  郝仁竖起眉毛,「死了还怎么疼老婆啊。」

  郝欣无语地看着二哥,郝宁似乎明白了郝欣的意思,他凑过去和妹妹嘀咕了一下,然后把建议以一种比较直白的方式转达给了郝仁,毕竟郝仁刚刚撞了脑袋,明显是一副智商不足的状态。

  听他们说完后,郝仁恍然大悟地点头,长长地啊了一声,「这个主意我喜欢。」

  装傻什么的最方便了,但是……他不确定地看了看弟弟、妹妹,「但是可行吗?」

  「你还有其他办法吗?」郝宁看着他,很快又说:「没有就乖乖装死。」

  他拿起沙发边上的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满脸嫌弃地看着郝仁,「磨磨蹭蹭的,精神分裂啊。」

  于是便有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谭亦秋尴尬地从郝仁的怀里退出去,扶着拐杖愣了好一会,郝仁趁机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来,在她抬眸时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表情。

  谭亦秋认真地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寻出一些蛛丝马迹,看了好一会之后,她又不死心地问了一遍,「你不记得我了?」

  郝仁露出个惊讶的表情,「我们原来认识啊?」

  谭亦秋有些无语,他们可不仅仅是「认识」两个字那么简单啊。

  郝仁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医生说我撞坏了脑袋,可能暂时会忘记一些人和事,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告诉我,说不定一会我就想起来了。」他等了一会,见谭亦秋不说话,便又问:「我该不会欠你钱吧?」

  看他那副傻兮兮的样子,谭亦秋忽然觉得心头酸涩,他竟然把她忘记了……这个纠缠了她这么多年的郝狗熊,现在却当她是陌生人。

  谭亦秋低下头,喉头堵得厉害,这是好事啊,郝仁把她忘了,那离婚就更方便了,反正郝仁现在对她也没有感情,肯定会痛快地和她离婚。

  他为什么不早点失忆呢?如果在自己上高中的时候,郝仁就失忆了,那也就不会发生

  后面这些事了,谭亦秋心头的感动渐渐化做愤怒,她直起身子将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

  「对,我是你的债主。」谭亦秋呕气地说:「除此之外,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郝仁被她吼得一愣,谭亦秋气呼呼地转身,小手紧紧地抓着拐杖。

  郝仁往前迈了一步,似乎想抬手抓住谭亦秋的肩膀,可在他的大手搭上去之前,一道男声忽然出现,硬生生地阻止了他的动作。

  「大哥。」郝宁适时地出现,按下郝仁的手。

  已经转过身的谭亦秋并没有看到,他给郝仁使了个眼色,然后又开口叫住正准备离开的谭亦秋,「大嫂,你不进去坐坐吗?」谭亦秋背脊一僵。

  郝仁又看了看郝宁,慢半拍地露出恍悟的表情,语气夸张地开口,「你叫她大嫂?难道她是我老婆?」

  郝宁唇角抽搐地看着郝仁,接着对他竖起大拇指,真是好演技。

  郝仁不搭理他,摇着尾巴想过去和谭亦秋说话,可谭亦秋却连头都没回就离开了,郝仁想追,结果又被郝宁给拦住。

  等谭亦秋走进电梯后,郝仁大声对郝宁道「你拦着我干什么?我都好久没看到老婆了。」

  「想老婆吗?」

  「废话。」

  「想一时看到老婆,还是想一辈子看着老婆?」

  「废话!」

  「那就沉住气。」郝宁一把拉过郝仁的脖子,在他耳朵边嘀咕了几句话。

  郝仁听完后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一抹笑容来。

  谭亦秋觉得自己被这盆狗血浇得灰头土脸、措手不及。

  她十分想不通,明明是他纠缠了自己这么多年,霸道独裁地占据了她最美好的青春期,

  还害她在少女时期始终活在老师与同学的议论中,可为什么到最后忘掉这一切的人却是他?她又没有做错什么,要说失忆也该是她失忆才对嘛。

  那天她受惊过度,没说什么就跑回来了,但现在思绪厘清了之后,就沉不住气地想去找郝仁理论一下,她就不信十几年的感情,竟可以说忘记就忘记。

  谭亦秋拄着拐杖,一路风驰电掣地来到郝仁的病房,当时郝宁和郝欣都不在,郝仁正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玩平板电脑,打着石膏的脚被高高地吊了起来,听到开门声后他眼都没抬地问:「怎么才回来,饿死老子了。」

  谭亦秋无语,他这一口一个老子的毛病倒是没忘。

  谭亦秋拄着拐杖走进去,郝仁听到动静不对,警惕地抬眼,在看到她后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想坐起来,但因为腿被吊着,刚抬起上身就又咚的一声躺了下去,后脑杓被重重一磕,他顿时就痛得龇牙咧嘴起来,忍不住飙了句脏话。

  谭亦秋在他床头站定,俏脸紧绷,郝仁抬头看着她,表情有些迷茫。

  谭亦秋叩的一声把拐杖敲在地上,气势汹汹地问:「还没想起来?」

  郝仁吞了吞口水,点头道:「嗯啊。」

  谭亦秋又问:「连我也不记得?」

  郝仁把平板电脑扣在胸口上,无辜地说:「暂时还没有想起来。」谭亦秋脸色变得更难看。

  郝仁连忙说:「不过我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了,我会努力尽到做丈夫的责任的。」

  谭亦秋不耐道:「我用不着你尽责。」她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她只是不信郝仁可以把她忘得这么乾净。

  谭亦秋弯下腰,扶着床把脸凑过去,接着指了指自己的脸,「对于这张脸,你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当年他明明说是对自己一见锺情的,所以说他就算失忆了,再看到她时肯定又会一见锺情的啊,于是她把脸凑得更近。

  郝仁很认真地看着她,屏气凝神许久,几分钟后,他吐出一口气,无奈地笑:「抱歉,我……」

  谭亦秋直起腰,很不能理解地看着郝仁,「那你知道你自己叫什么吗?」郝仁点点头。

  谭亦秋又问:「你还记得郝宁和郝欣吗?」

  郝仁又点了点头。

  谭亦秋说:「那你为什么不记得我?」

  郝仁说:「医生说我这是选择性失忆症……」

  谭亦秋大怒道:「你就偏偏把我『选择』掉了!」

  郝仁愣住了。

  谭亦秋的心头燃起了一股接着一股的无名火,他谁都没有忘,偏偏把她忘记了,他当年说的花言巧语都是骗人的吧。

  郝仁看着她生气却觉得心情不错,于是忍着笑容说:「要不然你和我说一些我们当年的事,说不定我可以想起来,或者你把我们当年做的事重现一下也可以啊。」

  重现当年的事?这句话倒是点醒了谭亦秋,在她模糊的记忆中,那个在病房里的初吻率先跳了出来。

  她记得因盲肠炎住院的那天,郝仁在病房里吻了她,也就是那个吻,扰乱了她心中的

  一池春水,让她无法确定自己对郝仁的感觉,她还记得那天自己鬼使神差的又吻了他一次,那是他们之间的初吻,不知道对郝仁来说那算不算印象深刻?谭亦秋这么想着,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到郝仁的薄唇上。

  好奇怪,脑中两人婚后的记忆模糊了不少,但对那个吻她却记得很清楚,他唇瓣的温度、他紧紧捏着自己下巴的粗糙手指,还有两人唇齿纠缠时带给她的窒息感……

  谭亦秋忍不住舔了舔唇,微微弯腰朝他凑了过去,郝仁的心脏因为狂喜而加速跳动,于是他忍不住噘了噘薄唇。

  谭亦秋看他噘嘴的样子,迅速地回神,暗咒自己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且他噘嘴卖萌干什么?她慌张地直起腰,一时忘记了自己脚上还有伤,于是刚一沾地就疼得她缩起脚,身子一阵失重就又朝病床扑了过去……

  「咚」的一声,谭亦秋的小拳头砸在郝仁的胸膛上,而她的嘴则是咬住了他的鼻头。郝仁胸口疼得厉害,但因为鼻子被咬住只能狠狠地闷哼一声,搞什么啊,一般这种情节不都是摔下来后嘴对嘴的吗,为什么她的嘴会落在自己的鼻子上?鼻头湿答答得可真他妈难受。

  谭亦秋瞠目,吸了下口水后迅速直起身,适尬地对视了一眼,郝仁用手擦了擦鼻头上的口水。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他一面用手抹着鼻子一面问:「我的伤口都要被你砸裂了。」谭亦秋有些心虚地看了眼他的胸口。

  郝仁又说:「那天手臂也被你撞伤了。」

  听到这话,谭亦秋就愣了愣。

  郝仁说:「而且我听医生说,车祸那天,我是因为保护你才受重伤的。」

  忽然间,谭亦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到底想说什么?」

  郝仁耸肩道:「你不觉得应该补偿我吗?我为你受了很多的伤。」

  谭亦秋轻轻地翻了个白眼,笑说:「你是在找我索要赔偿吗?那我给你钱就行了。」

  郝仁摇头道:「我是想让你照顾我。」

  谭亦秋瞠目,惊道:「我照顾你?」

  郝仁理所当然地点头,「照顾丈夫是妻子的本分啊。」

  谭亦秋忍不住说:「我才没有这个本分,我们已经……」她突然顿住。

  郝仁试探着问:「我们已经怎样?」

  谭亦秋看了他一眼,莫名地隐去了要离婚的事没说:「我不会照顾人。」

  郝仁有些为难地说:「我也不想麻烦你的,只不过阿宁工作忙,有些事我又不能让阿欣帮忙,请看护我又会觉得不自在,所以我只能依靠你了。」

  他看着谭亦秋,幽深的眼眸中散发出很不适合他的闪亮亮的哀求光芒,谭亦秋却犹豫地看着他不说话。

  「看你的反应,看来我们夫妻的感情并不是很好啊?」郝仁唉声叹气,「是不是我对你不太好,所以才让你在这个时候选择抛下我不管……」

  他充满控诉的语气让谭亦秋很不自在,乾脆告诉他,他们已经决定离婚不就好了?那样大家都轻松。

  但谭亦秋张了几次口都没有说出来,不管怎么样,车祸那天郝仁舍命护住了她,她这个时候说离婚会不会显得太不厚道?不管怎样也等他痊癒再说好了,她可不像郝仁这样绝情,在这个时候提离婚难免会被人说成冷血。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谭亦秋不情不愿地说:「你要让我帮你干什么?」

  郝仁有些羞赧地说:「我想尿尿。」

  谭亦秋傻住了。

  郝仁说:「阿宁出去半天没回来,我的腿吊着,没办法……幸亏你来了。」

  谭亦秋暗咒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虽然他们结婚多年,但现在的谭亦秋确实格外的不好意思,要她帮他脱掉裤子尿尿,这让谭亦秋犹豫了。

  郝仁扭了扭身子,「要尿床了。」

  谭亦秋闻言白了他一眼,然后心一横,弯腰捡起了尿壶,接着拄着拐杖凑上去,而后把拐杖放到一旁,腾出一只手去脱郝仁的裤子。

  她的手伸得很长,身子一个劲地往后仰,只用几根手指去拨开他的裤子,最后把尿壶凑了过去,不耐烦地说:「快点,自己掏出来。」

  郝仁无辜道:「我左手打了石膏,右手拇指断了。」谭亦秋彻底无语了。

  郝仁催她,「你来吧,它又不会咬你。」

  谭亦秋狠狠地瞪他一眼,接着屏息着把手伸进去,将郝仁吓人的大家伙掏了出来,接着塞进尿壶的口,在她松手前,郝仁又开口说:「别松手,这样会尿到外面的。」

  谭亦秋急了,「你怎么这么麻烦?」

  郝仁又恢复了一脸的无辜,「我为你好啊,你拿着尿壶,如果我尿歪肯定弄到你……」

  谭亦秋连忙打断他,「好了好了。」

  她用食指和拇指捏住郝仁的男根塞进尿壶,接着把脸别开,「快尿。」

  之后她明显感觉到指间的东西胀了起来,接着响起一阵水流声……谭亦秋的脸越来越热,真是觉得要羞死了,只盼他快点结束,好让自己迅速逃离现场。

  一直听见哗哗得水流声,谭亦秋看着别处道:「你到底憋了多久?」

  水流声渐渐弱下来,最后又传来滴答滴答几声响。

  谭亦秋依旧别着头,虽然听不到水流声了,但为什么指间的东西没有变小呢,反而有一点一点胀大的趋势?

  谭亦秋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连忙松手,嫌恶道:「你变态啊!」说着将手在他身上抹了几下,而后飞快地拿起拐杖冲出了病房。

  郝仁脸一红,他也不想嘛,一时不小心就……

  半个月后,谭亦秋和郝仁一起出院。

  谭亦秋的脚除了还有些跛以外就没什么大碍了,而郝仁身上的伤还比较多,但他自己执意要出院,于是医生确认他并无大碍后就放他出院了,不过一再嘱咐他要定时回来复诊。

  终于离开了医院,谭亦秋忍不住轻轻松了口气,这段时间真是要把她憋死了,其实谭亦秋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郝仁以自己救她才会受伤为理由,让她来照顾他,只要她表现得很不愿意,那么郝仁就会露出一副狗的表情来……

  谭亦秋只能妥协,然后感慨失忆之后的郝仁真是卖得,手好萌。

  虽说谭亦秋肯照顾郝仁,但对郝仁的态度却很不友善,因为她的心里还在呕气,她到现在都不能原请郝仁忘掉自己的这件事,如果真的刻骨铭心,又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想到这,谭亦秋有些气恼地看着打开车门坐到她旁边来的郝仁。

  他脸上的瘀青还没有散,右边的唇角还是裂开的,手臂虽然没有吊在脖子上,但手腕上还裹着厚厚的绷带,骨折的拇指以钢板做固定。

  但看他这副狼狈的样子,谭亦秋又气不起来了,现在她对郝仁的感觉就是矛盾得要死,在怨他忘记自己的同时,又对他舍命保护自己的行为觉得感动,而且归根结柢,他也是因为救自己才会撞到脑袋失忆的。

  所以说那天他也是不想离婚的吧?如果没有感情了,他也不会在生死瞬间搂住她,稍稍想通了些,谭亦秋的脸色又缓和下来。

  旁边的郝仁看她一会换一个表情,觉得特别有趣。

  谭亦秋似乎有所发觉,一抬头正好看到郝仁在看着自己笑,四目相对,她觉得郝仁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于是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郝仁一愣,呐呐地说:「好像是……」

  谭亦秋的眼中闪过惊喜,「真的吗?你想起什么来了?」

  郝仁舔了舔唇,转了转眼睛之后忽然捂住了脑袋,「啊!」

  谭亦秋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凑过去问:「你怎么了?」

  郝仁捂着额头,眼睛偷偷瞄着她,嘴里夸张地大叫:「我的头好痛。」

  谭亦秋顺势接住往她身上倒过来的郝仁,问:「为什么忽然头痛了?」

  郝仁在她怀里扭来扭去,情不自禁地冒出了标准的肥皂剧台词,「我不知道,我不能再想了,头都要炸了,哦,我的头!」

  谭亦秋被吓得有些乱了方寸,也没注意到他的表现到底有多夸张,只是连忙抱住他的头,安抚道:「那你就不要想了。」说完又转头看向司机,「老张,我们回医院。」

  郝仁立刻从她怀里抬头,「回医院干什么?」

  谭亦秋说:「你的头这么痛,当然要回去看看了。」她说完后看了看忽然停止号叫的郝仁,问:「你现在又不痛了?」

  郝仁迅速回神,摆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来,「当然痛,只是我很坚强。」

  他重新躺回到她的怀里,弱弱地说:「这种状况会时常发生,我问过医生,只是医生也没办法,所以也不用回去了,我冷静冷静就好。」

  看到谭亦秋将信将疑地点头,郝仁这才松了口气,没有郝宁在身边,他演起来总是拿捏不好分寸。

  谭亦秋没再逼他回忆,任由他躺在自己的双膝上,但郝仁一直不老实地在她怀里扭来扭去、蹭来蹭去,最后她一下子没忍住,就抬手拍向他的额头,喝斥道:「别蹭了。」

  她体重还不到五十公斤,怎么可能禁得住这个九十几公斤的高壮男人在怀里扭来扭去的,她觉得自己的腿都要被压断了。

  郝仁被她拍得瞬间静止不动,一分钟后,他缓缓地动了一下,把脸埋进她腿间就不动弹了。

  谭亦秋缩了缩手指,是不是拍得太重了?她犹豫了一会,伸手拉了拉他的头发,「喂,你怎么了?」

  见他没反应,谭亦秋把手探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打痛了吗?头又痛了?」

  郝仁埋着脸无声地偷笑,但嘴上却说:「没事,我睡会就好了。」

  谭亦秋忽然觉得愧疚起来,真是的,她怎么可以打他呢?他伤得这么重,她想说点什么,但思考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她可以猜到,自己只要一开口就会和郝仁呛声,说不定一时激动又会打他一下……

  谭亦秋这才发觉,似乎自己一直都没有对郝仁和颜悦色过,不管他做什么,自己都看不顺眼,有事没事就会找他错处,自己为什么不能对他温柔一点呢?

  她总是嫌他不够优雅、不够绅士,觉得他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她还是爱上他了,她觉得这根本不合理,她应该和一个更优秀的人在一起,但她偏偏爱上了郝仁,于是她总是对郝仁很苛刻。

  谭亦秋垂眸,看到膝上的郝仁已经睡着了,他均匀地呼吸着,灼热的气息透过裙子熨烫着她的皮肤,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接着又去摸他的耳朵和侧脸,他的胡渣扎着她的手指。

  谭亦秋忽然在想,郝仁失忆了,那是不是也把自己对他的苛刻忘记了呢?

  这个刚毅的男人此刻像个孩子一样睡在她怀中,沉睡的面容令谭亦秋心头一软,现在的他不会大男人主义、不会发脾气、不会和健身房的小女生联络,失忆之后的他,好像变得完全属于自己了一样。

  谭亦秋轻轻地捏着他的耳垂,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第一次发觉他失忆也并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就好像是……上天给了他们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