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仁道:“基本都定下来了,南方又新请了两位,都是得过大奖的。只有南郊宾馆的范大厨因工资报的高,还需大老板你定才好。”钱由基道:“三叩九拜都过了,那还差这一哆嗦,你要多少,给多少就是。”老丙先叫厨房料理出一桌菜来,对钱由基道:“哥一坐,今晚叫厨房亮亮菜,都品一品,有不足处才好改进。”众人就在大厅里,一面品菜,一面说话,都言不错。临走时,钱由基道:“我们也定在本月十八号上午九点十八分开业。”都道甚好。

第二天一早,牛千叶又早早约了钱由基,开车到园林处等着,不多久,唐闻莺就到。牛千叶喜不自禁,捶拳道:“果然是她。”当时就要钱由基带他进去。钱由基道:“兄弟不必急在一时,稍时我到档案局,探探她表姐的口风再说。”牛千叶道:“我中午等哥的信。”下车打的先去了。

钱由基改道档案局,进了门,见关锦萍正接电话,便垂手相立。关锦萍示意坐下,钱由基仍就站立。等放下电话,关锦萍笑道:“钱总,你可是越来越会捉弄人了,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值得你这样。”钱由基笑道:“不但值,而且应该。稍时我有个言差语错的方好担待。”只言牛得贵有意提亲。关锦萍听了作难,只好推辞道:“闻莺从小出家在外,凡事没有规矩。牛部长家里规矩又多,就怕处不好。”

钱由基笑道:“关局长对我不防说实话。”关锦萍笑道:“不说你也知道,牛魔王那性子,原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我岂能将表妹往火炕里推。万一将来有个什么,我见了老舅怎么说话。钱总,别的姑娘但有看中的,我倒可以帮忙。”钱由基道:“我不过是应付牛部长罢了,关局长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说了会子话,钱由基才去了。

中午见了牛千叶,钱由基只推唐闻莺已有朋友。牛千叶那肯依,扬手道:“一月攻不下她来,我这牛字就倒着写。”钱由基生怕他再闹出人命来,便劝道:“兄弟若依我一计,或可能成其好事。”牛千叶道:“钱哥说。”钱由基道:“唐闻莺生性要强,生拉硬套适成其反。兄弟可通过网络,先联系起来,待有了感情后,再图相见。到时,她必不会以老眼光看人。”牛千叶道:“钱哥再说的明白点。”

钱由基道:“兄弟出钱买个笔记本,我托他们主任以公家名义转给她用。她的网名叫可可儿。兄弟早晚和她聊个没完,一月之内必有小成。”牛千叶大喜道:“只是我打字还有些手生。”钱由基道:“可叫张道平教你。”牛千叶依言购了两台电脑,交给钱由基一台,自己早晚由张道平教些网上功夫。牛千叶也起了个网名,混名中州万事通。三天后,牛千叶将唐闻莺放在好友列表,不分早晚,走那抱着电脑,但有唐闻莺在网上,殷勤陪着聊天说话。

唐闻莺几次相亲,皆是不中意,心情甚是不佳。眼见得旧时几个女友起了矛盾,欢乐不在,甚觉无聊。见一网友,名叫中州万事通的,常常来聊,问一答十,隐约是机关未婚男子,也有心来往。大凡想知道的,传过话去,第二天便有结果,不觉多了几分好感。

钱由基见牛千叶依计而行,这才放心。这天,赵油头半夜来找,钱由基倒两杯酒,陪着说话。观其言,似甚为不快,乃问道:“三哥何事烦恼?”赵油头长叹一声,倒出一肚子抱怨,欲知报怨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中部 第八十二回上 查贪

赵油头见问,叹道:“下午市里刚开完会,郭市长做的报告,针对机关调整,八个字可以概括:学业归类,职务有限。自从他到后,咱先不说工资不升反降。就是再混下去,也没前途了。老五,早给我腾个副总的位置才好呀。”钱由基道:“这八个字怎么讲?”赵油头道:“说白了,就是要不准跨行业调用,你干什么的只能往上走,走不了就往下来,不得平级调用。再一个,就是要专长与部门要配合,学建筑的不能到纺织局工作。以我这假学历,就算混过去,最多只得做到处级,所选单位也只在城建部门内,顶好不过到档案局、规划局任个副职。”

钱由基笑道:“古人讲:子承父业,大抵也是这个意思。芝麻大的风声,三哥何必愁成这样。区长、市长有什么要求?”赵油头道:“那道没有。”钱由基笑道:“那三哥就当区长去好了。干爹什么意见?”赵油头道:“满坐就数他的巴掌拍的最响。”钱由基道:“干爹也是,越发没了主见。丁香姑娘那边有进展了没有?”赵油头道:“才好上一点点。这阵子田文豹常去捧场,那还将我放在眼里,又不理我了。”

钱由基道:“三哥也别急,再花点些钱弄个像样的学历预备着,这能有什么难的。”赵油头道:“混事的学历倒好弄,原始的难搞。”说了连声叹气。钱由基劝了好一阵子,才将赵油头打发回去,上楼倒头睡了。

第二天因六朝大酒店和满天星歌舞厅归还业主,钱由基早早到了,看着众兄弟进进出出,搬挪东西。到近中午,贾礼也和范自宝过来。贾礼道:“知哥今日有事,本该早来。因江北火车站免税批发市场招租,范哥因嫂子长年下岗,有心租一个,做点小生意。一早叫了我,带着下岗证去订摊位,故来迟了。”钱由基道:“那边倒有些熟人,范兄用得着处,只管招呼一声。”

中午将两处收拾毕,都到汉唐大酒店里用餐。贾礼道:“开了业,巨业少不了常来。”李家仁道:“开业时,正想请着李总光临。”贾礼道:“只怕不能来,巨业稍过数天,将有大事发生。”李家仁欲问何事,贾礼笑而不答。

用过午饭,众兄弟都上楼打牌、推麻将,独范自宝似有所言。钱由基道:“范兄有何事?”范自宝道:“不好启口。”贾礼代答道:“哥可是听说了,市里正对所属机关整顿,一是人员调整,二是将可出租占用资产全部收回,三是将超标建房也一并收回。光是警察局,就收回了四座楼。这些楼房全部对社会出售。但凡夫妻双方下岗的,八折优惠。范兄觉得是个机会,欲将旧房卖了,先付首期。只是资金上紧张,一时周转不开,想请哥帮一把。”

钱由基道:“这有何难启口的?范兄有家小之人,岂能与我们这帮子光棍汉子一般。差多少?”范自宝道:“付首期倒也能凑够,生意却差三、五万周转。”钱由基道:“做生意,宁多勿缺,就先拿六万。”就叫来白灵,取钱点给范自宝。范自宝甚是感激,谢了又谢。

下午时分,钱由基又约了李曼儿到十里坡看了地形,回来的路上喝罢咖啡,李曼儿仍回写字楼去。李曼儿到晚上到家后,见黄婉玲正同着王秀娟说话,问了好,才要上楼去。黄婉玲叫着笑道:“怎么听说你还当上了经理了?”李曼儿忙道:“我不过是挂个名罢了,妈那就当真了。”笑笑上楼去了。

王秀娟笑道:“我怎么说来着,二人怕是早定下来了。小曼聪明漂亮,世上罕见,跟了谁也谁还不爱的他死去活来的。”黄婉玲叹了一口气。王秀绢笑道:“依我说,钱由基虽说有几分江湖意气,然而生的一表人才,事事能干,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还不是天天掉下来的倒插门女婿。等结了婚,规劝规劝也就是了。那石正有什么好的,身无分文不说,呆里傻气的,能成什么事。”

黄婉玲听了道:“你是知道她外公那脾气的,要么一口否定,要么一口肯定,我的事到这还听不进去。反正刚毕业,这事缓缓再说吧。你家小丽怎么样了?”王秀娟道:“提起来叫人生气,跟着他爸出国留了几年学,本来觉得长了见识,回来倒好,找了个修车的,十米远就能闻着一味子机油味。头一次见,没把我恶心死。我倒想得开,高兴叫多来趟,不高兴少进我这门。”又问道:“公司准备什么时候动那?”

黄婉玲道:“已报了案,多半今天夜里就能抓人了。”王秀娟才走,就有两个本家子弟家长前来,拎着礼盒,前来讨情。黄婉玲道:“都是自家子弟,我不该用心护住。人都在宾馆,最多也就呆个十多天,没事,你们都去吧。”原来,黄婉玲有心拿巨业的错,借机逼走穆艳如,又怕祸及本族子弟,近来每晚到宾馆提问本族子弟,大凡有染或不清者,数额大的勒令退还,数额小的都叫补全手续。有些子弟贪吃不肯吐的,一律关在宾馆里,不许出门半步,只叫尽数说出赃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