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明,穆艳如带着俞婆,回到老宅收拾了自己的衣裳,重新又回到了山上。晚上吃过了饭,梁成龙、沈勤勤先来约,方小凡和赵雅兰带着小狗先看灯去了。穆艳如同着方冠中也下了山,路上,穆艳如道:“我们就到獅子街随便逛逛,江中公园就别去了,要真起了火,也怪吓人的。”方冠中道:“你放心,江中公园里的警察比游人还多。要是现场能拿住,正好看热闹。”车到了獅子街,恰遇上肖铁成一家也在看灯,彼此打了招呼,依旧各看各的。

稍时二人来到钱由基扎的花灯下,穆艳如笑道:“你看,花冠房产扎的灯。”方冠中道:“想必是钱由基和李姑娘扎的,虽不现代,却更有花灯的味道。”行了一程,又遇上周桂红一家看灯。穆艳如笑道:“今年这是怎么了,市长大人们怎么也徒步上街了那,真是新闻。”方冠中笑道:“官不扰民嘛,即想看灯,就得当个老百姓。西岭县的区长蔡敬德不就是因为净水泼街迎接郭详明,给撤了职。”穆艳如笑道:“一家人出来,这样看看花灯也是挺好的。”方冠中道:“我们也往江中公园看看去吧。”穆艳如点头笑道:“夫唱妇随,还要请求吗?”二人外头要了出租车,往江中公园去了。

李曼儿也恐晚上当真火起,外头穿着羽绒服,里头穿着夜行衣,口袋里藏着蒙脸布,约着钱由基,先在獅子街看过了灯,早早赶到了江中公园。还未进场,就见一对年青男女正那拉扯,女的要进,男的不让。李曼儿将女孩肩膀一拍道:“市长不就站在前面。”女孩子道:“人家市长都不怕死,我们怕什么。”

李曼儿见二人去了,忙对钱由基道:“你先进去,到大观楼我。我妈正往这边赶那,我去接一接。”钱由基道:“我就先进去,你一会来找我。”见钱由基进去,这才过去跟站在入口处的郭详明、陶越霞打招呼。郭详明叮嘱道:“你进去可要当心了,记得万一火起时,叫大伙不要慌张。”李曼儿道:“知道了。我进去后,会在大观楼四楼观察着。”又对陶越霞道:“陶局长,我担心会不会从水上过来?”陶越霞道:“水上有快船,即使能上岸,他也逃不了。我看他未必敢冒这个险。”又问道:“你母亲没来看灯吗?”李曼儿笑道:“我妈从不凑这些热闹。”点点头,也进了江中公园。

此时,苏元和周宝也在端仙阁议论着。苏元道:“我打探过,江中公园布满便衣,进出人不得携带包裹,我们兄弟就是进去,也不好下手放火。依我之见,不如待其疲惫,另谋良策。”周宝道:“我若不出,必叫人轻看。”二人正争持不下,但听后楼有响动。苏元道:“三姐到了。”起身将朱金凤迎进屋里。朱金凤道:“周宝兄弟何时动手?”苏元道:“我恐周宝兄弟此行风险过大,不如另择机会。”朱金凤笑道:“大观楼里放把火,这能有什么风险,苏元兄弟太过小心了。”又道:“毕月乌刚刚传回消息,张雄兄弟进了江中公园,十点左右,礼花放时,先毁一灯,乱其一阵,为周宝兄弟做掩护。”

周宝道:“即如此,我当以两路人马火烧大观楼。其一路走旱路,差五千只家鼠,尾巴上系以油绳,引着火,礼花升空时佯从正门往里攻。我亲自带五百只水老鼠,周身上油,从一侧浮水过去。上了岸,由苏元兄弟接应,布下火种。他们即便是有准备,也难两路兼顾。”朱金凤道:“此计可行。若不烧了大观楼,一不显你们兄弟本事,二来他们轻视。若事有不周,当走南路,直奔棋盘岭,我亲往接应。”二人听了,也无异议。

苏元口袋里装上引火硝,先往江中公园去了。到了江边,先约柳月眉。柳月眉得知,忙到里头迎了进去,让至大观楼客厅,一起用茶观灯。

李曼儿和钱由基站在四楼之上,放眼远眺,见人如潮涌,灯似繁星,远处星光闪耀,近处灯光灿烂。伏看过往人群,先见牛千叶带着唐闻莺,后见了王二万一帮子,又见方小凡一伙,都在那里指点说笑、驻足品评。钱由基本好热闹,李曼儿又不下去,就道:“我下去看看,叫他们上来一同看礼花。”李曼儿笑道:“别迷了路,记得回来就成。”钱由基下去找牛千叶一伙说笑去了。

约到了十点,方冠中、周桂红都往外走,此时礼花响起。赵雅兰正抱着雪剑,突听礼花炮响,那小狗猛窜下去,在人群中穿梭,将个莲花灯撞倒,众人一片喧哗,引起不小的搔乱。几个便衣过来,见是只小狗,忙通知没事。陶越霞站在入口处,才送了方冠中、周桂红等出去,又听报来无事,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外头值勤的警察跑进来报道:“外头发现一千处火光,看不清是什么,正朝这边赶来。”陶越霞听了大惊,忙同郭详明起身去看,见遍地都是火光,正朝这边冲来。等距离近了,这才看清楚,是一群硕大的家鼠,尾巴上引着火,吱吱乱叫。陶越霞道:“调一半便衣过来,另一半不可擅动。速打老鼠。”又对郭详明道:“他即有这等本事,不能不防他声东击西。我进去,此地请郭市长代劳。”说话间,火老鼠已冲了过来,随着是一片喊打之声。

郭详明等都将外衣脱了轮起来乱打老鼠,虽说击毙一些,还有不少,从桥头冲进了江中公园,秩序登时大乱。江中公园里,人群渐渐搔动起来,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几个便衣拿出扩音喇叭,连喊安静,无奈天上的礼炮响声不绝,只得四处拼命游说安抚百姓。柳月眉眼看着几只火老鼠冲进了大观楼,忙劝着肖铁龙快走。欲知肖铁成如何回答,且看下回分解。

中部 第九十五回上 盖印

却说肖铁龙见柳月眉劝其离开,摆手一笑道:“不必。我相信我们的警察,要是警察无能,烧死我这个副市长也是应该。”一边说,一边让着苏元喝茶。

苏元赞道:“肖市长真是大将风采。”一边喝着茶,一面留心四处观察,可巧一只火老鼠就到了脚下。苏元连出两脚未踩着,就起身道:“肖市长且坐,待我捉此老鼠。”脱下外衣,几步抢出大观楼去。这苏元捉老鼠是假,暗放引火硝是真,借着机会,暗暗将引火硝撤在了江边石头上。稍时,拎着烧焦的外套、包着死老鼠进来笑道:“好大个老鼠。”肖铁龙笑道:“苏先生好伸手呀。”柳月眉忙道:“苏先生快丢了吧,看着就恶心。”

这时警察也过来,劝着到楼下暂避。肖铁龙笑道:“我们不给警察添麻烦了,也下楼去吧。”众人都往楼下撤,李曼儿却站在四楼上不动,钱由基则是楼下拼命大叫。李曼儿虽然听得见,也无心搭理。

一时就看见江面上黑影绰绰,朝岸边涌来,上了岸,才见是一群大老鼠。岸边有苏元撤的引火硝,碰上就着,刹时变成了火老鼠,争先恐后上了大观楼。李曼儿忙打电话通知陶越霞,再回身看时,火老鼠已冲上了四楼,楼下也闻有火声响动。猛然间,见火光之中站起一个人来,黑衣黑裤,身形瘦小,戴着蒙面。此人正是周宝,见纵火成功,便想借水路而去。

周宝见眼前站着一个姑娘,也未细看,将手一推,欲借道入水。李曼儿见他推过来,借势将周宝的手腕扣住。周宝大惊,飞起一脚,朝李曼儿脚踝踏去。李曼儿忙松手,将羽绒服甩入江中,拉上蒙面,与周宝拳来脚往,斗在一起。稍时,烟雾弥漫上来,二人各自纵身翻上了楼顶。周宝身形本就灵巧,李曼儿也非力博之士,二人你纵我跃,又斗在一起。

此时,陶越霞带着便衣早到楼下,虽尽力扑救,但大火依旧起来了,整个大观楼烈焰滚滚。陶越霞抬头一看,见有二个黑衣人打斗在楼顶,认得一个必是李曼儿,忙叫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开枪。”周宝于礼炮声中,只听得开枪两字,那敢恋战,纵身跃入水中,李曼儿随后也纵入水中,紧追不舍。那周宝入了水,又显出原身来,灰溜溜一只小老鼠,三摇两晃,夜暮下早没了去向。

李曼儿追了一程,不见了周宝的踪迹,只得上岸,又恐众人认出,开车先回家了。回到家中,黄婉玲见李曼儿一身是水,知道在外头又有行侠好事之举。李曼儿冲了澡,换了衣服,忙又赶到了江中公园,见人已散尽,打了电话给陶越霞报了平安。回头又见钱由基几个正抱着羽绒服大哭,背后拍一下笑道:“人在这儿那,抱着羽绒服哭什么那?”钱由基转身一看,忙问道:“你怎么没事?”李曼儿道:“楼上起了火,又上来两个人,我不跳楼逃生,还不等着叫火烤了。”钱由基喜道:“你没事就好,必定受凉了,且到茶楼喝杯热茶去。”叫着王二万几个,拥着李曼儿进了茶楼。

却说周宝火烧了大观楼,回到端仙阁。稍时苏元也回来。二人正说着事,见窗子外有乌鸦飞至,知是毕月乌金绳阳,忙开窗让了进来。金绳阳收了原身道:“三姐叫我过来传话,问大观楼可是得手了。”周宝道:“已得手了,大观楼此时已成焦炭。”金绳阳大喜道:“三姐已设下酒宴,请二位兄弟前往一贺。”苏元道:“此战皆周宝兄弟之功,我若也去了,店里多有不便之处。”金绳阳道:“也好。就请周宝兄弟负在我的背上,好去的快些。”当下现了原身。周宝也显了原身,负到金绳阳的背上,口里噙根羽毛。金绳阳振翅而去,苏元复将窗子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