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越霞笑道:“按郭市长的一句话,一人为害,祸及千家。如今的人那,都太浮燥,只恨自己钱少。即有欲则生欲心,有欲心不达则生怨恨,有怨恨必行邪径,案子只会多不会少。”谢景平道:“如果继续加强治安,情况会不会一步步好起来?”

陶越霞摇头道:“虽能治其身,终不能治其心。罪由心生,岂可杜绝?我们还是祝愿郭市长吧,若能中州百姓都能收却侈奢浮华之欲,心藏去繁归朴之心,从善如流,岂无尧舜路无拾遗之风,盛唐君子好礼之俗。所以,治安者也是治民心,而不在约束人的行为。”谢景平道:“陶局长说的是呀,治安不治心,为官不为民,也算是腐败呀。”陶越霞笑道:“后天就是方小凡宴请的日子,崔永年也把喜帖给了我。我到时见了方市长,再和他解释。”谢景平道:“不是听说定过婚了吗?”陶越霞道:“这次是赵雅兰要在方市长家过年,二十八搬过去,又摆的宴。”二人言罢,陶越霞召开会议,谢景平自去忙案子。

方冠中见谢景平去后,又送了穆艳如下山,回来对方小凡叫道:“十几个保安,那鳄鱼人还是轻易上了山。若是冲着你我父子来的,人头还不早落地了?”方小凡道:“我也有意换掉这些人,只是苦于未有人选。”方冠中又道:“吴天梁如何处理?”方小凡道:“我给了他两个小钱,打发他先回老家去了。”

父子二人正议着,钱由基和赵雅兰也先后上了山,俞婆收拾了好饭菜,都围坐在一起吃饭。吃着饭,钱由基道:“明天厨子就要上山了,那里还缺人手,我好多叫些朋友上来帮忙。”方冠中道:“别的朋友倒不必多请,以免落下闲话,能有五、六个服务小姐也就够了。”钱由基又道:“我明天一早就叫上山。烟酒什么时候送上来?”方冠中道:“穆经理不在,也明天一早送上来吧。”

方小凡吃饭却未忘记喂小狗,将几块排骨放在盘子里。钱由基看了笑道:“小凡,听说昨天怎么和田文彪打上了?”赵雅兰道:“昨天才和小凡买了点东西,中午在饭店里吃饭。小凡也是无意,给雪剑点了一盘排骨、一盘凤爪,那知田文彪嘴谗,也叫排骨、凤爪,一时叫重了。田文彪硬说小凡寒碜他,这就翻脸打了起来。小凡的脸上叫他抓了一把,到这还肿着那。”钱由基道:“这厮早就该打。那时候怎么不叫我?”方小凡道:“我杀人不喜欢见血,钱哥去了,必又见血,故未敢叫钱哥。”

钱由基道:“我听朋友道,这厮兄弟俩如今和赵振先走到一块了。私底下和汤海龙又是一伙,黑白兼营,欺男霸女,乃中州城里头一害。赵处长的梦中情人才成了田文豹的新宠。”方冠中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今这局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见了他们兄弟,躲着走就是。”钱由基将胸脯一拍道:“我正走路找茬子哩。手里提着棍子,正没蛋捣,怕他什么。”赵雅兰听了,低头只笑不语。

方冠中道:“小凡那边,就是换了局长,项目也照旧。倒是你这边,风头太大,叫我担心。”钱由基笑道:“他的泥巴掌打不破我这铜脑袋。”赵雅兰笑道:“他的巴掌或许不怕,李姑娘可是如来神掌,你也不怕?”钱由基笑道:“她就算是块铁,我也似块泥,越打越粘。”

吃了饭,方小凡和赵雅兰先走。方冠中将钱由基叫到书桌道:“我看,郭详明对你十有八、九不放心。张局长那边传来信,可能过了年调你回局里任助理。明升实降,他也在防备着我呀。”钱由基笑道:“他抄我们的后路,我们就断他生路。我就不信一百万买不了他一条命。”方冠中叹道:“怕只怕他下手快,棋差一着,满盘皆输呀。”钱由基笑道:“人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两军相遇勇者胜,怕他干什么。”

方冠中道:“如今牛家失势,我们孤掌难鸣。由基,你若能和李家尽快联姻,或许我们还有几分胜算。”钱由基道:“干爹放心,此事我自心中有数。”也别了方冠中,回到汉唐大酒店,同着众人喝酒说笑。

中部 第九十回下 躲吉

第二天一早起来,钱由基先打电话给李曼儿,催问上山之事。李曼儿笑道:“你尽你的人事,我走我的过场。”就打电话去邀唐闻莺、沈勤勤。唐闻莺来的快,沈勤勤却来的慢。沈勤勤因接了电话才要起床,梁坤又一头撞进屋来,又搂着睡了一觉,这才起身。

沈勤勤开车赶来,三人见了面,李曼儿笑道:“我明天随母亲回老家去看外公,山上就去不成了。想着先去看赵姑娘,解释解释,请二位帮帮腔,省得赵姑娘再不依不饶的。”沈勤勤笑道:“我们倒能帮着吃,倒不用帮腔。”唐闻莺笑道:“你想说什么?”沈勤勤笑道:“李姑娘一旦说了,赵姑娘明为此事少鼓瑟,必然暗为自己多颜色。”唐闻莺笑道:“你这神婆子。”三人说笑一阵,打了电话给赵雅兰。

赵雅兰刚好在清江别墅,三人到清江别墅见了赵雅兰。恰好穆艳如正在别墅里忙着指挥布置新房,见了李曼儿,彼此少不了尴尬。赵雅兰让着三人到客厅里坐了,听说李曼儿不能上山,少不了报怨一番。四个人说会子话,楼上楼下又看了看,果然尽极好奢。才回到客厅坐下,偏有胡梦蝶和林果都来看新房。胡梦蝶扭着腰肢进来,见了穆艳如,少不了白眼相对,冷语相讥。

胡梦蝶见穆艳如穿条长裤,腰身甚高,冷笑道:“不必装裤腰,我也知道你腿长。”穆艳如也冷笑道:“你不开口,我也知道你嘴长。”李曼儿听了,起身要走。胡梦蝶却一把拉住,笑道:“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听说最近还病了一场,叫我瞧瞧,瘦了没有。”这几句话,听得唐闻莺、沈勤勤直撇嘴。赵雅兰也知其中关系,唯恐李曼儿难看,忙请胡梦蝶上楼看房子。

那知胡梦蝶转了一圏下来,笑对林果道:“十分房子,九分人才,不甚相配。”林果笑道:“此言差也,该是九分房子,十分人才才对。”胡梦蝶道:“本来如此,只是房子易了主,西宫成了东宫了,故去了一成。”赵雅兰听了,不觉面红耳赤。穆艳如见了,恰好送花的到了,伸手接过,取下一枝来,插在赵雅兰发髻上,笑道:“这花本来有十分颜色,偏逢着嘴臭的,一张嘴,十成颜色倒去了一成了。”胡梦蝶道:“何时与泼妇说话。”穆艳如道:“泼妇骂谁?”胡梦蝶道:“骂拾骂的泼妇。”林果见了,忙与穆艳如陪礼,拉着胡梦蝶往外急走。赵雅兰也上送劝说穆艳如。李曼儿三个见了,也告辞出来,中午一起吃了饭,这才散了。

却说小金山上,第二天就热闹了起来,方小凡的一帮子弟兄早就上了山,沈勤勤也一早把唐闻莺邀上了山,牛千叶也早早随着钱由基送了烟酒上来。关锦萍带着一帮女宾,赵油头同着一班同僚也上山来。牛千叶见了唐闻莺,故做不认识,行起事来有板有眼。唐闻莺却知道他是牛千叶,也不加理会。钱由基笑道:“过了二十四,天天都是节。吃饭不能没酒。”

方冠中到十点多也回到山上,但逢有事,一总都叫穆艳如过问。穆艳如一如协理宁国府的王熙凤,随意指挥,调度有序,事无大小,安排的皆井井有条。方冠中坐在二楼晒台上,一会请着穆艳如稍歇,一会请着喝茶,二人谈天说地,甚是投缘。到了中午,穆艳如先叫厨房上了三桌子菜,请着众人品菜。

酒过三巡,都喝得高兴,钱由基那桌上,先打起酒官司来。范有志不能喝酒,大个黄非叫他痛饮,二人争争吵吵。大个黄道:“晓是范处长看着我寒碜,不给我这个脸,一杯酒也喝不尽。”范有志道:“不是我不给黄师傅面子,实在是不能喝酒。”大个黄道:“范处长即不能喝,上星期怎么还把侯局长灌倒了?”范有志笑道:“那是小姐们的功劳,于我无关。”大个黄道:“就算是你家老婆的功劳,这酒你也要带回去。”硬灌了范有志一大杯。钱由基道:“三杯酒过了,脸该遮的也遮了,谁与我划几拳助兴?”赵油头道:“我们兄弟先划几拳。”二人呦呦喝喝划起拳来。

唐闻莺见了问赵雅兰笑道:“少来了个李姑娘,多一个钱活宝。要是李姑娘到了,八成又成哑巴了。”沈勤勤笑道:“你别顾着问人家的事了。离春节没几天了,你们什么时候见一见那?”唐闻莺笑道:“说好了,头一天见,要是高兴,三十去我家,初一去他家。你和李姑娘准备好我的嫁妆就是。”沈勤勤笑道:“李姑娘上回也说了,不过是说笑,就是看不顺眼,你千万别当真领回来。”赵雅兰笑道:“唐姑娘,那边牛魔王盯着你看哩。”唐闻莺笑道:“我又不是铁扇公主,他再瞪牛眼,和我没缘份。倒是你,这该叫躲吉酒那,还是试婚酒那?”沈勤勤笑道:“都同房好几个月了,还试什么婚,不如明正言顺,叫同居酒算了。”赵雅兰笑道:“你才出阁几天,说起话,就这么没羞没臊的了。”三人说笑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