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由基只当是关门,见将自己反锁屋内,连叫数声,却听李曼儿下楼去了,又忙打电话给李曼儿,笑道:“小夫妻罚不过夜,昨晚的事认罚,那好关我一天。”李曼儿笑道:“我倒忘了,该连手机一并收了。再打电话,下次数罪并罚。安心思过,灾满必圆。”钱由基只得收了手机,睡了一下午,到晚上,赵油头又到,却进不了门,手机里忙问钱由基何故。钱由基就一一说了,笑道:“三哥见笑了,还没娶进门,就将我管成这些。”赵油头道:“她母亲那里得了教训,这也不怪。我也不进去了,大哥叫我带句话来,与牛千叶宜解不宜结。”钱由基道:“我心里有数。”赵油头也下楼去了。

钱由基闲着无事,有意讨李曼儿的欢心,先写了几个字,后索性张开宣纸,将三百年前学的丹青用上,一天一夜,先画了四轴山水。因见李曼儿未至,又以其二人为本,画了九幅春宫图,都悬张在二楼的卧室内。第了第三天晚,李曼儿才到,重开了门,见钱由基正在研墨润笔,笑道:“不说神似,先有几分样子了。”钱由基上前拉住,引到桌前笑道:“孔明一曲空城计,司马闻曲中暗藏杀机,故此退兵。你看我书画之中,可有几分隐逸之气?”李曼儿看了,也出意外,赞道:“我虽不通书墨,看你的画,似有不少基础,若持之以久,说不了会有大成。”

钱由基笑道:“你将这些带给伯母一观,若伯母高兴,多少替我美言几句。”又笑道:“楼上还有几幅,更叫你惊喜。”二人上了楼,李曼儿环顾一看,尽是春宫之笔,男似钱由基,女似自己,不由脸上飞红,啐道:“这样的东西万一传出去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钱由基笑道:“等成了亲,我还准备实拍一些那。等到老了,动不得了,也好拿出一观,以鞭岁月无情之责。”李曼儿道:“要拍也不是不成,我只取个后影,你取个正面,好流芳百世。”钱由基揽住笑道:“你这么个美人,任由岁月无情,将这容颜付之流水,岂不可惜。”

稍时,二人吃过饭,温存一番,李曼儿起身才走。钱由基送到楼下,又送出大门外。李曼儿笑道:“你不抖这机灵,我也不锁你。每天一幅画,等我检查。”钱由基笑道:“我倒不是怕你锁,不过多看一眼罢了。”二人笑笑,李曼儿上车去了。钱由基这手关了门,忙打手机,叫王二万来接。到了六朝大酒店里,一看,众兄弟皆在,独缺了贾礼,便问其故。老丙道:“肖市长如今在他们乡搞小城镇建设,先划了六百套住房,正打着地基。贾礼兄弟也要了一处,正在乡里喝酒选位子。电话里说了,无早无晚,也要赶回来。”

老丙一边上了酒菜,一边叫出两位小姐,喝了多时,贾礼也到。钱由基因问起宝贝迪厅之事,贾礼道:“已去了三、四遭,也叫陶局长见了。”钱由基大喜道:“我们兄弟屡遭牛魔王那厮欺负,如今他树倒弥猴散,我们兄弟还怕他什么?”又道:“今晚谁去砸他的场子去。”铁臂金刚林童、神拳高大贵起身道:“我们兄弟带人砸他的场子去。”钱由基大喜道:“各饮一杯酒去。”林童道:“酒且一等,我们兄弟砸了场子再饮不迟。”二人打点装备,点几个手下,将车牌拆了,飞车到满天星歌舞厅外,一声呐喊,冲将进去。

时正值午夜一、二点钟,生意正好之时,昏灯之下,皆摇头半醉。林童等冲将进去,不由分说,棒打脚踢,都叫快滚。牛千叶里头听见,发恨冲出来,呦喝兄弟们,斗在一起。斗不多时,牛千叶不敌,众兄弟都叫乱砍倒在地上,自己周身也不知挨了多少下,负痛冲出大门外。林童也不恋战,出了门,上车仍回六朝大酒店里喝酒取乐。

牛千叶三、四点回到歌舞厅,见满地狼籍,手下兄弟、小姐都走的净光。到天明,再打电话,一个也叫不过来。只得叫几个朋友,找人帮着将屋子收拾了。到天黑,又是孙冬生私下来报道:“昨晚上是钱由基手下兄弟下的手。”牛千叶道:“可知钱由基藏在何处?”孙冬生道:“我倒是听到些风声,钱由基在江城花园养伤,不知是真是假。”牛千叶封了二百块钱给了孙冬生道:“这事不可外传。”孙冬生点头去了。不想孙冬生有意邀功,见牛千叶不似从前,又到六朝大酒店里见了老丙,暗道:“兄弟有性命关天之事,要报教主。”老丙问了问,就叫秦世宝带着去见钱由基。

钱由基听了孙冬生之言,喜道:“他今晚来,是你奇功一件。他今晚不来,也是你奇功一件。”当下叫秦世宝领回酒店庆功,外加赏金一千。钱由基一边又叫了林童、高大贵二人道:“你们兄弟埋伏楼下,若见牛千叶一人上来,你不要问他。若是持众上来,你们外头挡住。”又将范自宝叫了来道:“范兄且与我上楼喝酒品茶,等着牛魔王。他要来时,范兄藏身门后,我制不住他你再出手。”范自宝道:“牛魔王的脾气我熟,定不能让他伤了教主。”

到临晚,李曼儿车到楼下,一打电话,见有人在楼上,刚好童语荷邀着江边散步,叮嘱钱由基几句,往江北会童语荷去了。到了午夜,牛千叶果真一个人,怀里揣着一把钢刀,乘着夜色,悄悄摸上了楼。牛千叶到了门外,附耳一听,并无动静,心中大喜,暗道:“正好就此杀了,了我一块心病。”掏出别针钢片,将门锁一通,门锁应声开了,又一喜,暗道:“门不上三防,该是他的死期。”打开门,悄悄摸上楼去,将卧室打开,见有一人影高卧,怀里抽出刀来,奋起一刀,戳在床上。

牛千叶刀进去,就觉不动,扯开被子一看,却是几个枕头。一回头,见门外立一黑影,疑是钱由基,掉过刀来叫道:“躲过第一刀,你躲不过我第二刀。”向前就扑。那黑影一闪,先下了楼。牛千叶下楼来追,才到楼梯下,脚下叫人一绊,跌倒在地,刀也出了手。这时,就窜出两个人影,上前拳打脚踢。牛千叶负痛不过,挣扎着朝门外要跑,伸手拉门,门却锁死了。后头有人一伸手,牛千叶又拉倒在地,暴打一顿。

牛千叶满屋子乱跑,到最后,见再躲不过去,就撤起泼来,大骂钱由基。这时灯一开,钱由基站在二楼楼梯口拍手道:“骂人算什么汉子,敢来和我一博吗?”牛千叶怪叫道:“有什么不敢。”大叫一声,冲将过去,半道上顿时动弹不得,隐隐见钱由基手里一支枪,正黑洞洞对着自己。钱由基历声道:“牛千叶,你杀人偿不得命,难道我杀人就偿得了命?你是牛部长的侄子,难道我不是方市长的义子?你再动一动,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周年。”

牛千叶暗想道:“这厮话不在理,却是实情。”不由心慌起来,硬着头皮道:“我不信你敢杀人?”钱由基道:“我今晚就杀人给你看看。”拧上消音器,一枪先打在床上,叫道:“要活命的,跪下救我,或有可免。”牛千叶还嘴硬道:“孙子,你爷爷我就是不服,有种就照爷身上打。”钱由基也是恨的牙根痒痒,抬手一枪,子弹在牛千叶左腿上滑过,划出一道口子,骂道:“这样最好,服了就没趣了。你想死,我还不叫你死的这么便宜那。再骂声,骂的我心痒痒,我好再下手。”

中部 第七十五回中 蛇行

牛千叶见左腿上划出一道口子,血往下流,痛的钻心。这牛千叶本有一症,见血就晕,站在原地,半晌不能动。钱由基才想再骂几句,见牛千叶慢慢倒在了地上,抱着腿哀哀的哭了起来。钱由基怕他使诈,骂道:“你装死也瞒不过我去。我数三声,你不起来,我便送你去见阎王。”才数到二,牛千叶却哭出声来道:“我服了,你就饶了我吧。”钱由基见牛千叶周身抖若筛糠,满脸是泪,大惑不解。范自宝附耳道:“这孩子少管教,怕是叫打改了。”

钱由基却有心再试一试,还道:“即然开了场,你不需劝,我必杀他灭口,不能叫他反咬我一口。”范自宝就抱着钱由基的手腕子,苦劝道:“牛兄弟也是年青不懂事,钱老板手下留情那。”钱由基道:“你再劝,连你也杀。”范自宝就叫牛千叶道:“牛兄弟,还不开口讨饶,预备阴间做鬼去吗?”牛千叶听了,半爬起来,磕头如蒜,连道:“钱老板饶命,往后再不敢了。”伏在地上,泣不成声。钱由基喝道:“下回再犯我手上,我叫你们叔侄一块上路。”牛千叶见得释,慌的瘸着腿往外就走。

钱由基道:“且慢。”牛千叶才想出门,闻言大惊。钱由基道:“范兄,拿些药棉来。”将牛千叶拉到床上,将裤子硬给褪掉,将药敷上。又叫范自宝端几个菜上来,开瓶酒。钱由基道:“牛老弟,这会子一定是饿了吧。来,喝几杯酒,暧暧身子。”

一时,范自宝下去,钱由基道:“非我想杀人,只因牛老弟逼人太甚也。”牛千叶道:“都是兄弟一时糊涂,钱老板恕罪。”钱由基笑道:“若是李曼儿没成我的人,或是李曼儿有情于兄弟,我早就相让了。现在若让,实非让兄弟,实是让他人。”牛千叶听了不语。钱由基又道:“你我上代人,有手足之情,我们兄弟又何苦自相残杀那?兄弟若不嫌,愿结为兄弟,共谋大事。”牛千叶道:“钱老板不记恨兄弟?”钱由基笑道:“不打不杀,怎知兄弟也英雄也。”牛千叶道:“钱老板真心,不计前仇,兄弟再不应,就是个混蛋了。”

钱由基将牛千叶摁住不叫起来,道:“等兄弟的腿伤好了再行结拜。”牛千叶却是不愿意,急道:“我是个急性子,要是再等几天,只怕早憋死了。要拜就现在拜。”钱由基也:“也好。”当下二人举酒杯,对天盟誓,当下结拜为兄弟,钱由基为长,牛千叶为次。结拜毕,二人都爬起来,牛千叶道:“哥,不知兄弟们可还计较?”钱由基笑道:“你是我的兄弟,也是他们的兄弟,有什么好计较的。”

一时,叫林童、高大贵上来,带上现金,送牛千叶去医院。牛千叶临走,又附耳给钱由基一番话。等人走后,范自宝道:“牛千叶说什么?”钱由基笑道:“明天范兄当会知道。”

却说牛千叶医院里包扎了伤口,依旧回了歌舞厅。不期李曼儿又深夜来访。见大厅里一片狼籍,昏暗无人,正纳闷间,却听牛千叶嗳哟着叫人搀着进来,急躲了起来。林童两人将牛千叶安顿在床上,冲了茶,告辞回去。牛千叶半躺在床上,周围没个人,就想把白灵叫了来,手这才拿起手机,却见眼前人影一晃,一个黑衣人又立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