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话不投机,郑无经先到了赵扶林办公室。赵扶林问了问伤势,笑道:“人家都是追姑娘,你倒好,往外赶姑娘,还有能成的?你回去准备一下,木姑娘明天就到。”郑无经因将与巨业联合兴建科技大厦的的资金挪在了开发区的绿化道路上,黄婉玲对郑无经也是有气,就借着将工程停了下来。郑无经无奈,还到赵扶林处求助,赵扶林就将有投资意向的木慧推荐给郑无经。郑无经道:“赵市长,木姑娘能呆多长时间那?”赵扶林道:“这趟来,最多三天就回去,你好好陪一陪。到经洽会前还要再赶回来。”郑无经应了,下楼开车要回江北,路上又见潘金龙正在那和人侃侃而谈,心气未解,叫司机停了车,走上前去。

潘金龙见郑无经过来,偏不怕他,瞪眼过去道:“你瞪什么眼?你还以为你眼有多大那。”郑无经道:“到十月底,我必叫她走人。”潘金龙道:“你要能叫她走了,我跟你姓。”郑无经道:“你说话算话。”上车去了,进了开发区,路经聚丰机床公司,朝里看了两眼,咬咬牙回了办公室。

郑无经这才坐下,就被区长孟光民叫了过去,倒杯茶,笑道:“郑区长,聚丰机床公司是招商局吴局长介绍过来的,虽说有些条件暂时还不具备,必竟也不是就他一家。这事我看就此就算了吧。”郑无经却听不心里去,回道:“不光他要走,别的几家也要走。孟区长,别的事好商量,唯独这件事不好商量。”孟广民听了不悦,也不再劝,回头把开发区的一位副主任,名叫蔡成典的叫来道:“从他来到现在,你记了他多少事了?”蔡成典道:“从下面反映给我的,不下四十宗了。以他两个姐夫转卖土地,私包工程为大。”孟广民道:“你先拣几样重要的腾一份给我。”

不想,这蔡成典却是喜酒好吹之人。这一晚,吴应辉来请喝酒,酒至半醉,说到童家的事上,吴应辉低头长叹,蔡成典却拍着胸脯道:“吴局长不必着急,他再是猴子的屁股自来红,他也翻不出我们区长的五指山去,什么时候叫他倒,他就得倒。他的好事,我一桩桩都给他记着那。”说了,还掏出本子来炫耀一凡。吴应辉的父亲和赵扶林本就不和,吴应辉见了,不由心动,借上厕所的空,打电话忙给钱由基,要借妙手张道平使。钱由基忙叫了张道平去了。张道平到了,借着敬酒的空,将本子偷出来,赶着影印了一份,回头交到吴应辉手里。

吴应辉回头将本子看了,暗喜一阵,心道:“童语荷如今正难在头上,我只要按兵不动,偷偷布棋,不愁人不到手。”因童语荷有约,忙依约去了。二人到酒店点了酒菜,吴应辉道:“孟区长那儿我又去了几趟,只是郑无经仗着是赵市长的红人,也不把孟区长当回子事,说了几回也说不了他。”童语荷道:“多谢你了。我妈这几天也正说那,看看有没有人要接手的,把厂子转出去算了,省得一天到晚的生气。”吴应辉道:“眼下开发区正抢不到地,转出去倒不是什么难事。若是顺理成章的事倒罢了,这分明是以公报私,小人所为,我们更不能叫他如愿了。过两天,我回家里去一趟,和家里人商量商量,看能有什么办法没有?”童语荷道:“这话为什么不早说,是不是因为潘金龙?”吴应辉笑道:“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不好就说出口。”童语荷笑道:“我和他是朋友,和你也是朋友,又没远没近,你怕他什么。”吴应辉笑道:“怕倒不是怕,还是说不出口。”二人说笑着,吃了饭,又看了场电影,这才各自回去。

潘金龙在工地上又等了几天,依旧没有结果,见童语荷的脸渐渐冷了下来,不好再等。这天晚上,从工地回来,见了童语荷,就道:“三天内,我一定从我姐那借钱过来。”童语荷道:“你说过不止一回了。这事能办成也好,办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别太往心里放。”潘金龙道:“我还真当真了,三天没信,我再不见你。”

中部 第四十六回中 评书

潘金龙先找到了其姐潘金珠。潘金珠道:“这事若是爸爸妈妈答应,我想法子给你借去。若是爸爸妈妈不知道,我也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乱来。”潘金龙听了,回到家里,等晚上吃过了饭,见父母都在,张口就要一百万。潘国玉正恼儿子不争气,说话也不好听,张口骂道:“你当你爹是开银行的不成,你张口就是一百万。”潘金龙道:“家里要是没有我还能说。”他母亲就劝道:“家里这两年就算存了几个钱,也不多,你姐正忙着做生意,也都叫她借去了。你要是缺个三千两千,我这就给你借去。”潘金龙道:“我姐说她那儿有,只要你们不拦着,她能借给我。”

潘国玉听了,到外面就打电话。潘金珠回道:“我何时答应他了?他一味胡缠,我只说你们二老要是同意,我就给他借去。”潘国玉阴沉着脸回到屋里,又骂潘金龙道:“你叫你姐给你借钱去,你挣的不如花的多,你拿什么还去。”潘金龙笑道:“你们也别把我当三岁的小孩看,什么借钱还钱的,又不是拿不出来。万一说了,就是还不上,我拿命顶着就是。”他母亲就道:“童姑娘没到我们家来过,你也没到人家去过,这亲事八字还没一撇那。要是定了亲,亲家翁说到这件事上,我们再帮着想想办法也不迟。”潘金龙道:“一根鸡毛舍不得拨,还想娶儿媳妇,做梦也没这么便宜的。”潘国玉道:“你小子不要胡缠了,这事没商量,回屋睡去吧。”潘金龙那里肯,缠到半夜这才睡了。第二天,也不出门,又缠了一整天。

第三天,晚上又闹着要钱,恰好潘金珠夫妻二人也回来,都劝道:“你要是有心帮她,我们另找地方,帮着搬过去就是。”潘金龙没听上三句,早恼了,对她姐道:“你出国要四十万就给你四十万,你做生意,你要五十万就给你五十万,你是亲生的,难道我就不是亲生的。”潘金珠道:“爸爸给我钱,我是正正经经的做生意,可不是拿着打水漂去。”潘金龙道:“什么投资做生意,你们这帮二鬼子那点招还瞒得过我去,不过借着招商引资,骗几个赏钱罢了。”

原来,自打市政府下发了招商引资鼓励办法,全市上下都在打领取奖金的主意。潘国玉也在其中,就将在海外的女儿潘金珠叫了回来,面授机宜。潘金珠就在海外找个朋友,注册个空壳公司,前来中州投资项目。选来选去,选中了市造纸厂的二车间,将投资意向签了。本来正常的情况下,投资不过一、两千万,潘金珠却把注册资本提高一倍,打着四千万的旗号。想等着国外借的几百万资本金到位,这边银行配套的三千万贷出来,再把国外的钱连本带利退回去。一来净赚个企业,二要还可以领取资金。一家人正在这上面下功夫,一句叫潘金龙说中了,潘国玉心里早恼起来,起身骂道:“你个混帐东西,在家里这样,出了门也满口这样喷粪不成。早晚监狱是你老家。”拿起拖鞋,扬手仍在潘金龙脸上。

潘金龙见要钱无望,也使起性子来,回嘴道:“别说我不提醒你们,把我惹急了,我一张纸告上去,看看监狱到底是谁老家。”潘国玉听了,怒不可遏,起身就来打潘金龙,边打边骂道:“混帐东西,打死你省得你外头惹祸。”潘金龙却将潘国玉一把推倒,起身往外就跑。潘国玉叫潘金龙一把掌推倒,起来大骂道:“混帐东西,我没你这种儿子,再家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潘母终觉不忍,劝道:“他要这钱,也不是外面赌博吸毒,我看给他就给他了。”潘国玉道:“你还生怕天下人不知道我们有钱是不是?”

到了半夜,潘母忙将潘金龙从网吧找了回来。潘金龙才一进屋,潘国玉又从床上跳起来,指着脸大骂一通。潘金龙见当着姐夫的面,脸上好生下不来,将脚一跺,恨道:“你不当我是你儿子,我也不当你是我爹。出了这门,也饿不死我。”掉头走了。潘国玉还是不依,又骂道:“你走出去,一辈子别回来。”潘金龙扭着头,恶恨恨的去了。到了第二天早上,潘金龙见家里没人,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抽屉橱子尽都砸烂,翻出些金银玉器出来,都丢在屋里,只是找不着存折,心里恼了半天。潘金龙出来,就在童语荷家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住了下来,因不好意思再见童语荷,只是每晚偷偷跟着看几眼,以慰相思。此事暂且不表。

话入木慧自南洋到了,赵扶林得了信,就叫郑无经陪着赵振先到机场相迎。郑无经对木慧也只是有耳闻,见木慧一时从通道里出来,一头秀发高盘,满身珠光争辉,一对大眼乌亮,两道弯眉带俏,心里登时就起了爱慕之心。走到木慧面前,先自腼腆起来。赵振先介绍了,木慧伸手笑道:“早闻郑区长诗词歌赋名镇两岸,有时间还望多多指教。”郑无经笑道:“不敢当,浪得虚名,不过是别人好意相送罢了。”众人接了木慧,先到南郊宾馆歇了,中午赵振先陪着吃了午饭。

中午稍事休息,下午郑无经接了木慧到了江北区,同着孟广民一道,先到江边看了镇江铁牛,后才到开发区。各处看过了,单等走到聚丰机械厂,郑无经有意无意,劝着木慧进去看看。才要进门,童语荷却从里面出来,叫了声道:“不要再看了,下个月就搬。”将门嘭的就关上了。木慧知其必有原故,却不细问,只淡淡一笑。

转过开发区,又到区政府会议室里坐谈了一番。孟广民这边就叫秘书前去安排宴席。郑无经道:“今晚不行,赵市长那边说好了,正等着那。”孟广民不好再让,送了木慧去了南郊宾馆。赵扶林因准备了几幅精心之作,要带给木老先生,故除薛平西、崔永年、郑无经外,又特意请了几个此方名士做陪。一个是书法名家柳大河,一个画界名流齐功铭,再有一个是退休在家的作家,笔名拾叶的杜庆楼。等木慧到了,赵扶林一一介绍了,却不谈工作,只说风景人文。

酒过三巡,赵扶林命人取出四轴画来,笑道:“和木翁早有心相见,再叙旧话。只可惜路途相隔,诸事缠身,程行难定。这几幅画,你带给家翁,聊表思念之情。”众人展开看了,却是春兰秋菊、冬梅夏荷四景,都点头称好。木慧道:“家父也念着回家看看、早赴赵市长之约,无奈身体每况愈下,行程一拖再拖。”又从随身的行礼中取出一画轴来,递给赵扶林道:“这是家父仿写的兰亭序。家父再三叮嘱,人老笔松,一份心意,还望赵市长收下。”赵扶林接过一看,见笔迹中丝丝败笔,心里暗叹一声。

就木慧上卫生间的空,赵扶林叹道:“观木翁之书,当知所病不轻那。”崔永年道:“据南洋的朋友过来讲,若事不出偶然,又无奇迹,木翁怕是吃不到年夜饭了。”赵扶林叹道:“算起来,木翁仅长我三岁,不过才过六十。说起来叫人概叹那。”崔永年道:“木翁发妻早故,三年前,又续娶一个,带来一子一女。听说和木姑娘兄弟成见甚深。木翁长子坠楼轻生,也是由此而起。又有传闻,说那位续弦对木慧,更有不除不快之感。按他们的法律,木翁身后,家产一半当是这位续弦的,余下的再分三份,木姑娘仅得六分之一不到。木姑娘急着投资,我想,这大概也是木翁之意吧。”赵扶林点点头道:“木翁身后,必不容她。希望能象白雪公主故事那样,有一个好的结局呀。”一时木慧回来,就聊些家里家外之事。

一时,赵扶林问杜庆楼道:“拾叶兄,最近可又有大作问世?”杜庆楼笑道:“别说大作,近年来连纸笔也没动一下。不瞒赵市长说,自打退了以后,专职接送里孙外孙上学,一天来来回回八趟。到晚上,累的不行,紧赶着就睡了。”赵扶林笑道:“老有所乐,累死也值呀。”崔永年笑道:“也就你杜大作家是忙人,接个孙子就把笔停了,我们可不信你的。”杜庆楼却正色道:“你们要是不信,我就给你们说一说,这接送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众人就笑道:“那你就说一说,有什么难处。”杜庆楼因不善饮酒,多喝了几杯,一时兴起,就站起来道:“我这就开场了。”却说道:“我们爷孙俩,住军在西城南门外,离校不过六、七里。每天一早,六时起床,打点装备,埋锅造饭,七点准时拨营。我骑上自行车,前头置包,后头带人,一路向学校杀去。虽说路不上,却要过三关,战六怪,然后才可以准时到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