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渗透>第五章(2)

  第一节下课时,学校突然通知了毕业班重新分班的消息。分班表也贴了出来,初三全部被安排在了刚刚粉刷完的新教学楼里面。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毕业班的所有学生都大吃一惊,虽然都很不情愿,但是对于学校的命令他们只能服从。萧晗宇跑去一看分班表,自己竟然在火箭班,不过这对于他来说也很正常。再一看李海林,也一样。这小子虽然成绩不怎么好,但是作弊技术高超,所以也留在了火箭班。

  学校一声令下,大家都在搬桌子换教室。萧晗宇也搬着自己的桌子往新教室里挪,班主任肖晓民就站在教室门口。等到晗宇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肖晓民用身子往门口一堵,用两道零下五十度的目光向他刺来,把他从头尖到脚后跟打量了一番,冷冷地说道:“你也在这个班啊?我们班不要贼!去别的班!哪个班要你去哪个班。”这话像冰雹一样狠狠地砸在萧晗宇的头上,把他的心砸得一颤一颤的。晗宇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愤怒极了。

  肖晓民的冷嘲热讽引来周围的学生向晗宇投来异样的目光,他的自尊被无情地践踏。面对这样一位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他不想为自己辩解,他怕他的辩解也被糟蹋掉。心想:“老子还不想呆在这个班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离开了你肖晓民这只夜壶我照样撒尿!”于是便搬起桌子转身就走,为了证明给肖晓民看,萧晗宇便浑水摸鱼随着其他人一起进了三(三)班的教室。

  鲁迅先生痛斥中国人的民族劣根性,看到自己的同胞被杀只知道作看客而不觉悟。但是萧晗宇认为最劣根的莫过于同胞已经落井了,看客还要搬几块大石头狠狠地砸下去,恨不得再从井底溅上几滴血来,然后再闻一闻血腥味儿,使自己麻木的神经享受刹那间的快感,这样才觉得过瘾。而肖晓民就是这样的人。她不但自己不让萧晗宇进教室,而且还斩草除根,彻底断了晗宇的后路。告诉其他的班主任,说萧晗宇是一个贼,谁要是收留了他肯定倒大霉。所以,当萧晗宇走进三(三)班教室的当天晚上就被班主任清理了出来。

  当萧晗宇搬着桌子走出三(三)班教室的门时,他的心已变得麻木。唯觉得外面的空气是那样的清新,虽然有点凉,但至少不那么憋闷。萧晗宇搬着桌子站在楼道里,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索性把桌子放在三班教室的门口,这样由上课老师给自己看着桌子也不用担心会丢失,他为自己在这样的时候还能想出这样的主意而沾沾自喜。于是他就把桌子放在了三班的教室门口,然后下了楼,朝大门外走去。

  肖晓民站在二班的教室里,透过玻璃窗看到萧晗宇走出大门时的身影,心中充满了复仇般的快感,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喜悦。她真想高歌一曲或者是开怀大笑一场,以此来表达她此时惬意的心情,可是当着全班学生的面,她不能这样做。于是就把满腔的喜悦藏在了心里,一个人默默地品味。

  出了校门,萧晗宇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已经是秋天了,走在夜晚的街上已感到了丝丝凉意。街道两旁的路灯吃力地发出昏黄的光,也许是营养不良吧。命运的变化真是无常啊!上午他还坐在教室里,是一名光荣的中学生,可是到了晚上,他就成了一个街头的流浪儿。李海林到现在还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他可不能死,真要是死了那就完了,晗宇这一辈子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他想去找范莉,可是现在他能去找她吗?他不能!他现在只是一个被肖晓民开除的贼!哪里有资格去找她呢?当他路过一家商店的门口时,看到里边的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饭,他想:“也许自己的父母此刻也正在吃晚饭吧。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被开除了肯定要把肺给气炸!为了他们的肺不被气炸,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萧晗宇就这样胡乱地想着,溜走在大街上,只有自己的影子给自己作伴。想一想,还是觉得自己最好,只有自己才可以真正地理解自己,只要不自杀,任何时候自己都不会被自己抛弃。

  看看手表,晚自习的放学时间该到了,萧晗宇又溜回了学校的寝室里。还是没见着李海林的身影,该不会是真的死了吧?晗宇不知道李海林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一整个下午都见不到他的影子。

  晚上,肖晓民回到镇上那个两层小楼的家里,一屁股蹲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这是?哀声叹气的?”丈夫问她。

  “唉!学校今天给毕业班重新分了班,把我教的班级设为火箭班,年级前几十名的学生全部都集中到火箭班里来了!你说这不是故意在给我施加压力吗?”

  “这是好事啊?”

  “好个屁!”

  “这说明学校信任你!这样以来,升学的希望全都在你这里了,等明年中考过后,所有的荣誉还不都是你的?”

  “就学校这种破教育水平,火箭班也不过是瘸子里边挑将军!升学率怎么上得去啊?”

  “这就要看你的了!你可以借此向校领导提出一些要求啊?”

  “学校这边是没问题,可是学生就不太好办,现在的学生自制力都太差了!”

  “要想彻底把犯罪嫌疑人掌控在手里,就必须要了解犯罪嫌疑人的一切动向!”肖晓民的丈夫是镇派出所的侦察员,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听完丈夫的话,肖晓民觉得言之有理。只是该怎样了解学生的动向呢?信件她可以经常偷看,可是除此之外还应该做些什么呢?她努力地思考着。

  晚饭时,肖晓民一家三口正坐在客厅里吃饭,忽然听到从厨房里传出一阵声响。声音虽然不大,可还是逃不过丈夫的耳朵。丈夫警觉说:“肯定又有猫来偷吃东西了!”

  因为在以往经常有流浪猫跑到他家的厨房里来偷吃食物,特别是在春天的夜晚,那些猫在发情时发出一阵阵像小孩哭似的淫叫。常常把肖晓民从梦中叫醒,叫得她心里一颤一颤的。所以他们一家人都很讨厌猫,也从来都不养猫。

  一听到又有猫来偷吃东西,肖晓民的心中充满了厌恶,愤愤地说:“宰了它!”于是他的丈夫随手拿起餐桌上的一把水果刀,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等他走到厨房门口时,那只猫发现有人来了,慌忙逃窜,肖晓民的丈夫飞起一刀,正中那只猫的头部!瞬间,那只猫便倒地身亡了。

  看着被英雄的丈夫杀死的猫,肖晓民还不解恨,走上去再狠狠地跺上两脚,咬牙切齿地说:“该死的猫!叫你偷吃!”怀着极度的愤慨和快意,她随手捡起那只死猫,扔进了门外街道边的垃圾筒里。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几个月后的她也将被扔进这只垃圾筒里!

  这一夜,萧晗宇倍觉孤单,他躺在“床”上浮想联翩,难以入眠。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肖晓民,以致于让她如此对他,使他落得这般下场!他死也想不到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有着一张与肖晓民初恋男友极其相似的脸。

  不知道深夜几点,萧晗宇终于在惴惴不安中昏昏沉沉地入睡了。梦里边,他和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闯入了伊甸园中的桃花源,闯入了那个山青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在这里,他们抛开一切的世俗尘杂,徜徉于山水之间,沐浴着自然的风光,自由自在地释放着青春的激情……突然间从梦中惊醒,依稀记得梦里的那个身影,灵感不期而至,赶忙掏出笔,借着月光在上厕所用的草纸上写下一首《就这样孤单》的诗:

  一个人

  就这样孤单

  在秋天的夜晚

  只剩下月光陪伴

  梦中人

  忽闪忽现

  使我浮想联翩

  难以入眠

  多渴望

  你来到我身边

  轻轻吻着你的脸

  同枕共眠

  这一切

  是那样的遥远

  我独自一人,正孤枕难眠

  就这样孤单

  写完后,晗宇自我佩服了一番,借着月光欣赏了好几遍。要是被肖晓民看到,肯定会骂他流氓。还是自己留着,将来送给女朋友,一定会让她大吃一惊,感动得投怀送抱。想到这里,晗宇不禁苦笑了一下,躺下接着睡去,无奈美梦却不能继续。怪自己不该从梦中醒来,不过打断一个美梦换来一首待,值了。诗人艾青说:“梦里走了许多路,醒来却依然在床上。”鲁迅说:“人生最痛苦的是梦醒了无路可以走。”萧晗宇此刻充分体会了鲁迅的话,他不知道天明以后他该去向哪里,还是趁天没亮,赶紧睡一觉吧,要不等天亮了连梦也没得做了。

  早晨五点多,刺耳的早操铃声又准时地响了起来,萧晗宇穿好衣服,又溜出了学校。他一个人在大街上踱着步子瞎逛着,像个游魂一般。看到一个卖早餐的,随意吃了一点,不知道这一天又该如何度过。不知不觉间,他踱到了学校南边的一个小杨树林里,一个人坐在树下望着天空直发呆。

  一阵秋风吹过,一片片树叶飘落下来。萧晗宇随手捡起一片叶子,看起来是那样的干枯,完全没有了夏日的绿意盎然,曾经顽强的生命力哪里去了?都被冷酷无情的秋风所萧杀!他想着自己曾经在城郊中学里所创造的辉煌,如今却流落街头。他越想越难受,几乎要掉下泪来。而肖晓民就像那秋风一样,无情地将晗宇这片叶子扫落下来。他孤零零地坐在树下,连一片树叶都不如。落叶归根,而他将归向何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都是这个该死的肖晓民!害得他如此悲惨!他的心里委屈极了,觉得比窦娥还要冤,恨不得马上下起一场大雪来,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此时已经是深秋了,即使下起一场大雪来,也属于正常范围,更不会让人觉得是有人受了冤屈。想到这里他就更加难受了,恨不得当场拿刀去把肖晓民千刀万剐!他在心里狠狠地诅咒肖晓民:出门时被车撞死,睡觉时被噩梦吓死!吃饭时咽死!喝水时呛死!总之是死得越惨越好!诅咒完了,还要想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说不定肖晓民此时正在屋里得意呢,一定要让她看到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

  正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杨树林的另一端出现了两个男孩,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朝萧晗宇这边走过来,其中一个还在听着随身听。晗宇心想:“该不会是打劫的吧?真要打劫的自己就和他们拼了!正愁着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呢!不行,他们两个人,自己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他来不及多想,两个人便到了他的跟前,学生模样的打扮,看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其中一人笑着问晗宇:

  “兄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没上学啊?”

  “我被老师开除了。”萧晗宇故意实话实说,以此证明自己也不是好惹的!是被老师开除的坏学生!

  不料两个男孩一听甚是兴奋,仿佛找到了知己似的,亲切地说:

  “我们俩也是被开除了。”

  这句话一下子拉近了萧晗宇与这两个男孩之间的距离,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减少了他的防卫心理,使彼此的交流更坦诚了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啊?”

  “萧晗宇。”

  “我叫张峰阳,他叫王林。”

  “你是哪个班的?”张峰阳问,他似乎对萧晗宇很感兴趣。

  “三(二)班的。”

  “三(二)班?还是火箭班啊?那你的成绩一定很好,为什么会被开除了呢?”王林有些惊讶地问,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萧晗宇。

  萧晗宇点了点头,以确认自己的成绩是很好的,临死了还要摆一个pose,不过死人无论姿势摆得再优美,都无法与活人相比。接着,晗宇向他们俩讲述了自己被开除的前前后后。

  张峰阳和王林听完晗宇的讲述,都愤慨不已。

  张峰阳说:“就凭这点就把你开除了啊?这也太荒唐了!”

  王林也赶紧凑上来说:“他妈的现在的老师都这样,狗眼看人低!”

  萧晗宇听两人这么说,感激涕零,想不到在这样的时候还有人替自己鸣不平。真是知己啊!(在老师们看来则是臭味相投。)他说:

  “就是啊,别看他们表面上一副正派的样子,不知道背地里有多下流!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张峰阳说:“我们俩是三(八)班的,前天因为打架被开除了。他妈的就打了一次架被班主任说成是屡教不改,我爸妈已经知道了,不让我再上学了,我们准备明天去广东打工。哎,你爸妈知道吗?”

  “还不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王林说:“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广东打工吧!咱们也去闯荡江湖!”

  听王林这么说,萧晗宇突然心生一种冲动,他真想放下这纷纷扰扰的一切,和眼前的两个男孩来个“桃园三结义”,然后一起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打尽天下一切不平老师!不求生得伟大,但求死得其所!可是他不能放下这一切。

  “我不能去。”晗宇有些无奈地说。

  张峰阳说:“也是啊,你的成绩那么好,你爸妈还指望你升学呢,不像我们,成绩本来就差,升学也没啥希望。”

  萧晗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张峰阳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要不这样吧,我帮你想个办法。”

  萧晗宇赶紧洗耳恭听。

  张峰阳接着说:“我有一个同学叫张东山,昨天转学了,他分到了三(七)班,要不你就冒充他,直接去三(七)班上课。”

  “这样能行吗?老师会认出来吗?”

  “没问题!三(七)班的班主任是个刚下来的新老师,对学生一点儿都不熟悉。”

  这个主意虽然有点冒险,但是为了证明给肖晓民看,萧晗宇也只能委屈求全。俗话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晗宇庆幸自己还没有结婚,还不是大丈夫,可以更一下名,改一下姓。只是萧晗宇不明白,肖晓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去改名卖姓。

  三个人在小树林里东拉西扯侃了半天,彼此都很开心。中午时分,又一起去街上吃了一顿散伙饭。吃完午饭,张峰阳和王林便回去了,说要准备一下明天去广东打工。萧晗宇与他俩告别,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势。

  下午上课之前,萧晗宇又溜回了学校里。他看到自己的桌子还在三班的教室门口放着,隔了一夜竟然还安然无恙,不禁大吃一惊,兴奋得差点儿从二楼跳下去。多亏了自己“桌假师威”的妙计,才使桌子在被自己遗弃时还得以保全性命。于是,萧晗宇趁没上课之前又搬着桌子溜进了三(七)班的教室。当他走进教室里时,所有的学生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这个姗姗来迟的报到者。此时,他的脸皮已经厚得完全可以置这些目光于不顾,只管找个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上课铃便响了。班主任走进了教室,这是一个年轻的女班主任,戴着眼镜,萧晗宇似乎看到了几分希望。

  眼镜先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又点了一下名,当然没有萧晗宇的了。点完名之后,眼镜又问:

  “有谁的名字没有点到,请举一下手!”

  萧晗宇战战兢兢地举起了右手。于是眼镜走到了他的跟前,问:

  “你叫什么名字?”

  萧晗宇本来想回答:“张东山。”无奈自己的舌头却不甘如此受辱,背负改名卖姓的罪名,硬是蹦出来“萧晗宇”三个字。

  “你是哪个班的?”眼镜穷追不舍。

  晗宇说:“三(二)班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回答。

  “三(二)班的?还回你们三(二)班去!火箭班有什么了不起的?火箭班的学生我们也不希罕!我们三(七)班教室的门不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眼镜对着晗宇一顿怒吼,像吃了匕首一般,语气中带着一股杀气,引来全班学生鄙视的目光。真是墙倒众人推,他的自尊再一次被无情地践踏!

  连改名卖姓都不成功,萧晗宇只得又搬着桌子走出了三(七)班教室的门。

  萧晗宇又悄悄地把自己的桌子放在了三班的教室门口,溜出了学校。来到校南边那片小杨树林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心中对这个学校充满了仇恨!恨不得整幢教学楼轰然倒塌掉,将肖晓民砸成肉酱!他真想让肖晓民在学校里也受到这样的待遇,如果他是校长,他就立马开除肖晓民!只有这样她才能体会到晗宇此刻的感受。

  一个下午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放学铃声准时地响了起来。夕阳染红了西方的天空,像着了火似的。萧晗宇望着日落的地方乱发感慨,如果天堂里也会着火,那么就让这熊熊烈火尽情地燃烧吧!将掌管人间教育的天神烧个粉身碎骨!叫他玩忽职守,以致于出现肖晓民这样的老师?他正想着,肖晓民的身影突然映入了眼帘。“该不会是幻觉吧?”他想。定睛一看,没错,果然是肖晓民!看到她,晗宇的心里充满了厌恶,厌恶得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他赶紧把头转了过去。肖晓民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从旁边走过去了。

  表面上,肖晓民坦然地走过萧晗宇的面前,然而她的内心里却是极不平静的。历经了复仇般的快感之后,又是莫名的痛苦。不是因为她这样对待萧晗宇这个无辜的学生,而是她内心里一直残留着对初恋男友的一份旧情。当她看到萧晗宇单薄的身影孤独地流落在那个小树林里时,就像是看到她抛弃了自己的初恋男友一般,毕竟她曾经与他热烈地相爱过,当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时,她的心里有作茧自缚般的痛苦。可是死要面子的肖晓民是不会主动去对萧晗宇做些什么的,于是,她就更加痛苦地挣扎着。

  晚自习上课的时候,萧晗宇又溜回了学校里,他想看看自己的桌子是否还在那里放着安然无恙。可怜了他的桌子,跟着他这样的主人逃难,像个乞丐一样只能溜在别人的屋檐下,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教室却不能进。又像一个孤儿,没了爹娘,无依无靠地流浪在街头。想到这里,萧晗宇发誓一定要给它找到一个归宿,结束这非人般的生活。

  当萧晗宇走到学校的大门口时,突然迎面撞上了范莉,他想逃走,已经来不及了。匆忙地叫了一声:

  “范老师好!”

  “你分到哪个班了?”范莉问。

  “三(二)班。”

  范莉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因为她还可以教他。

  “那你为什么不进教室呢?”范莉问。

  听到这句话,晗宇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他感觉自己的眼泪正要不顾一切地往外涌。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不想让范莉看到他流泪,于是他什么也没说,赶紧转身逃走了。刚转过身,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要是珍珠那该多好啊!

  范莉对于萧晗宇的举动感到有些反常,好像他有什么不愿意说的事情。但是她并没有追上去询问,因为在她的眼里,萧晗宇不一个作恶的学生。

  当萧晗宇悄悄地来到三班教室门前时,发现自己的桌子还在那里放着,放心了许多。正准备转身离开时,李海林突然从三(二)班的教室里跑了出来,一瘸一拐地追了上来。

  “萧晗宇,等一下!”李海林急急忙忙地喊了一声。

  晗宇转头一看,吃惊地说:“是你啊?你小子还没死啊?可把我害惨了!”

  “对不起啊!校长已经找我了,事情都说清楚了。是我那天不小心推错了自行车,没想到却害了你,真是对不起啊!听说校长还打了你,怎么样,没事吧?”

  “有事还能站在这里啊?”

  “那就好。”

  “你这是怎么了?一瘸一拐的,被校长打的啊?”

  “不是,是我那天不小心扭伤了脚。校长看我受伤了才没敢打我,要不然恐怕也逃不过一顿毒打。”

  “他怕把你打死了要他偿命!我还以为你死到外边了呢,一两天都不见踪影。”

  “我命大,不会轻易死的。那天我托人给老师请了假。”

  “你要是死了可就麻烦了,我跳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现在不是洗清了吗?”

  两人正说着,肖晓民也从教室里出来了。只到两人的谈话,肖晓民对晗宇说:“去吧,你也进教室里学习吧!”

  “你分到哪个班了?”李海林问晗宇。显然,他还不知道晗宇被开除的事,这小子只顾自己,很少关心别人。

  “跟你一个班。”萧晗宇说。

  “那你怎么不进教室啊?”李海林问。

  晗宇不作声,他不愿意再回到三(二)班去。肖晓民就像个魔鬼一般,驾驭着一帮阴魂萦绕在他的心头,迟迟不肯散去。

  “怎么了?还不愿意回去啊?”肖晓民反问,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的桌子呢?”李海林问。

  晗宇指了指三班教室门口的那张桌子。

  “去,把他的桌子搬进教室里。”肖晓民对李海林说。

  李海林过去搬桌子了,晗宇仍然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肖晓民说:“去吧,回教室学习去吧!这件事可能是我误会了。”在这样的时候,肖晓民还说“可能”,可见其虚荣心理。

  见萧晗宇站着不动,肖晓民轻轻地推了他一下,晗宇这才极不情愿地回了三(二)班的教室。

  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晗宇虽自诩为好马,倔强地不肯吃回头草,可也不愿眼睁睁地被饿死。是好马,在没有遇上伯乐之前,还是可以吃一吃回头草的,要不然等到伯乐出现时,是好马也早已被饿死,哪里还会有机会东山再起?

  萧晗宇又回到了三(二)班的教室里,发现教室的最后一排刚好有一个空位,自己刚坐上好补齐。连上天都知道,三(二)班的教室里应有一席之地是属于萧晗宇的。

  萧晗宇没想到却与成文乐成了同桌。刚坐下,成文乐便凑过头来问:

  “晗宇,你是不是跟班主任有关系啊?”

  “怎么了?”

  “要不然你没分到火箭班怎么能进火箭班啊?”

  “嗯,是啊。”晗宇点了一下头。

  成文乐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