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舒呈随将军来到副将营帐时, 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副将浑身上下多处伤口,此刻鲜血淋漓的躺在床上, 面色苍白,呼吸微弱。

  据说是因为在城外的山里监察驻防工事时遭遇了狼群袭击, 副将只身前去引开狼群,让在场的其他士兵们都顺利脱了险,自己却没能幸免,被咬破了颈侧动脉。

  大动脉破裂, 血流不止。

  这种情况,任谁都看了知道,这位副将八成是救不回来了,几个随军的大夫甚至已经放弃了救治。

  可将军却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步履急切的走到床边看了奄奄一息的副将, 立刻转头怒斥旁边的大夫:“愣着做什么!救人!”

  语气暴躁,神色凌厉。

  大夫们被斥的身体都纷纷一颤, 立刻手忙脚乱的围了上去,可谁都知道, 他们已经束手无策了。

  将军大概心里也明白,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眉间拧出了个疙瘩, 眼眶也泛起了红。

  夏舒呈就那么看着他, 心中开始有些纠结。

  遇险受伤,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 人各有命, 顺其自然是天道, 若是随意插手违背天道,必然要付出一定代价,这是夏舒呈多年以来总结的经验教训,他原本是不想就这个人的,可是…

  住在军营月余的时间里,夏舒呈对将军已经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出身于将门,父亲也曾是护国之将,早年间战死疆场,母亲不多时日后也随之重病而终,他并无兄弟姐妹,身后已经是空空荡荡,唯一能算得上是亲人的,便是身边这位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副将。

  将军虽然是个高高在上的将军,但平日里容忍度颇高,也并不严肃,还很喜欢笑,做什么都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样子,相识月余的时间里,夏舒呈还是第一次见将军露出眼下这般焦急无助的神色。

  若是眼睁睁看着身边唯一的亲人死去,将军大概会很伤心吧。

  夏舒呈有些不忍心。

  于是,纠结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走上了前去。

  夏舒呈接手之后,副将的血很快就被止住了,破裂的血管被用药剂进行了清理,外部伤口也进行了缝合包扎,喂过药之后,呼吸渐渐恢复,脸上也有了零星血色。

  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人便有了起死回生的迹象,所有人对此惊叹不已。

  将军也不例外。

  副将捡回了性命,所有人放了心,都退下之后,营帐里归于平静。

  将军守在床前,频频去试探脉搏和鼻息,多次确认副将确实活过来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回头看夏舒呈的目光里,喜悦之外,还带着些疑惑和不可置信:

  “ 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这般好的医术?”

  “…”

  夏舒呈没说什么,只是点头笑了笑。

  活得久了,什么都会一点,他确实懂得不少医理,但能把濒死之人给救活的却不是他的医术,是他的血。

  他并非寻常人,而是一个跌落时空缝隙的人,他不会老,不会死,受伤可自愈,断肢可重生,他的血液有奇效,可疗愈世间任何疾病伤痕,是救命的良药。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从有意识的时候开始,他便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无法抗拒,不可改变,他已经带着这种与生俱来的异能,在这世上活了百余年。

  这与他而言,是天赐的幸事,也是灾祸的来源。

  过往的百余年间,尝尽了这世上的恶念,夏舒呈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不会再在同一个地方生活太久,也不再轻易利用自己的异能,去随意改变别人的命运。

  但今天因为一个“不忍心”,再次触犯了规则,不知道未来等待着他的,会不会又是轮回般的恶果。

  夏舒呈有些许怅然,不禁想叹口气,然而抬头撞上对面那张明媚灿烂的笑脸,到了胸口的声叹息却又瞬间便被化解了。

  “ 属实是本将军眼拙不识人才了。”

  将军看着他笑道:“ 你这般医术高超,本将军都不想放你走了,以后便留在我军中,如何?”

  “ 噢?”

  夏舒呈笑着回问:“ 留在军中有何好处?”

  “ 好处很多。”

  将军粲然一笑:“ 留在军中便是我的人,此后给你三餐衣物,花销住所,还可得本将军随行左右,护你此生太平周全。”

  “…”

  口气属实是大了些,小崽子还是太年轻,护一人此生周全,是他都不敢轻易给的承诺。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很受用,看着眼前这张疏朗明媚的笑脸失神片刻,笑着点头应下:

  “ 好,那便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说:

  夏舒呈:哎,还是老话说的对啊。

  丁驰:噢?老话说什么了?

  夏舒呈:色字头上一把刀。

  丁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