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舒呈昏睡中大概是一直在做梦, 睡的很不踏实,丁驰把他揽在怀里抱着安抚了整夜,直到天亮夏舒呈终于不再折腾, 他才放了心,迷迷糊糊的睡去, 一觉就到了中午。

  醒来的时候,夏舒呈已经醒了,侧躺着与他面对面,眼神里流露出些许的疑惑与迷茫。

  丁驰几乎是立刻就敏锐的察觉出了夏舒呈的不对劲。

  果然, 凝眸于他对视片刻之后,夏舒呈开口问他:“ 你是何人,为何睡在我的床上?”

  丁驰:…

  不知道夏舒呈的记忆这是又跳脱到了哪段,但那段记忆里显然还没有自己,丁驰轻轻叹了口气, 伸手揽了揽他:“ 我是你的夫君。”

  “ 夫君?”

  夏舒呈听到这个词儿之后先是稍稍怔了下,随后轻启薄唇, 粲然失笑:“ 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有男儿郎自称是另一位男子的夫君,甚是好笑。”

  嗯?

  这个反应和态度…

  不羞不臊, 毫无羞涩感, 明显是已经不再青春年少, 且或许还经历良多了。

  丁驰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 问他:“ 夏舒呈,你今年多大了?”

  夏舒呈听到他叫自己名字, 表情上微微有了些变化, 身上透露出了戒备感也稍稍减弱了一些, 但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冲他挑眉噙笑,反问:“ 来,说说,是如何成为我夫君的?”

  “…”

  丁驰皱皱眉:“ 是我先问你问题的。”

  “ 呵呵。”

  夏舒呈笑容立刻变的更坏,且伸手过来手指轻轻在他下巴上勾了下,语气也更显轻佻:“ 身为人夫,不知道要体贴谦让吗,问个问题都要争一争,是如何做人家夫君的?”

  “…”

  不得不说,就夏舒呈此刻这个颇显浪荡且游刃有余的做派,忽然都勾起了丁驰脑海里远古的记忆,让他有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

  当年他们相遇相识的时候,夏舒呈就是这样的。

  作为夫君,谦让体贴当然是应该的,但此刻丁驰有很多问题想问,实在容不得某人这么得心应手。

  眯着眼睛琢磨了下,丁驰轻轻勾了下嘴角,突然翻了个身,直接把夏舒呈给压在了身下。

  夏舒呈大概没料到他会突然动作,慌乱倒还没至于,但脸上表现出的镇定自若很明显的淡了几分。

  都被丁驰看在了眼里,然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说起来,当年夏舒呈无论是在刻意接近他,还是在蓄谋撩拨他时,言行举止都显得特别的从容自如,驾轻就熟。

  那时候丁驰还年轻,在感情方面阅历浅薄几乎为零,夏舒呈又表现格外热情奔放,毫不遮掩,甚至是常常明目张胆的赤果果调戏,以至于在两人之间情感萌芽的阶段,丁驰就显得格外生涩,经常处于情感把控的劣势地位,被夏舒呈拿捏的死死的,也就根本看不出夏舒呈的自如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但现在,丁驰能看出来了。

  即便生命断断续续,那也算活了好几辈子了,虽然不知道夏舒呈此刻正处于什么年纪,但丁驰知道,必然比不过自己,因为他已经明显能看得出这人驾轻就熟的伪装下,眼底刻意在隐藏的慌乱感已经开始藏不住了。

  想到自己曾经居然被这人装模作样的给戏弄了那么久,丁驰就有点恼,惩罚没什么必要,但扳回一城是必须的。

  所以在压上夏舒呈的身体之后,丁驰对他笑了笑,然后猝不及防低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下。

  夏舒呈懵了那么一瞬,紧接着眼眸突然睁大,立刻就要挣扎。

  但丁驰完全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一手抓着他的两只手腕摁到头顶,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脸,低头继续亲吻。

  在某些事上,只要细心观察,那么有过经验的和完全没有经验的,表现是完全不同的。

  丁驰对夏舒呈很熟悉,知道怎么样可以制服他,更知道怎么做可以取悦到他,亲吻很有章法,动作也很娴熟。

  唇齿撬开,舌尖侵入。

  夏舒呈呼吸错乱,别说反抗,整个人软在他怀里,半点儿都不再挣扎了 。

  这个吻很长,结束之后,夏舒呈甚至都快窒息了。

  丁驰也轻轻喘息着,抚摸着他的脸问:“ 还敢不敢和夫君犟嘴了?”

  夏舒呈闻言抬了抬迷离的眼眸,看了看他之后目光又立刻闪躲开,脸红的感觉都能渗出血。

  丁驰就那么低头看着他羞的不敢见人的样子,扬眉吐气般的笑了笑,然后开始安抚:“ 好啦,你我既是夫妻,亲热是很正常的事,有什么好害羞的。”

  可夏舒呈却丝毫并没有被安慰到似的,低头脸红了会,就开始有点恼了:“ 何来夫妻一说,我都不认得你。”

  “…”

  丁驰想了想,又说:“ 那也不必羞臊,亲吻而已,又不是做别的。”

  “ 亲吻而已?”

  夏舒呈听了这话立刻抬眼看他:“ 你这人怎的如此轻浮,亲吻这般亲密之事,怎能随意与人做?”

  “ 噢。”

  丁驰笑笑:“ 那这意思是你从未与人亲吻过?”

  “ 那是自然!”

  夏舒呈说:“ 我尚未娶妻,也并未有过倾心之人。”

  “ 噢。”

  丁驰心说那你表现的跟个登徒浪子似的唬谁呢,他又笑了笑,伸手捏捏夏舒呈脸:“更正一下,你有倾心之人,夫君在这儿呢。”

  “…”

  夏舒呈闻言眼眸凝了凝,还是不接受也不能相信似的,躲开他的手,同时也别开了脸。

  丁驰没办法了,只好把他的手抓过来,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感受到他的心跳之后,夏舒呈稍稍怔了下,随后立刻把脸转了回来,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我,我的心怎么会在你身上?”

  “ 因为我是你的夫君。”

  丁驰端正了态度,认真了语气,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

  夏舒呈又怔了下,情绪就稍稍缓和了些,手抵在他的胸口,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问:“ 我为何什么都不记得了?”

  “ 这话说起来就很长了。”

  丁驰从他身上下去,改为揽在怀里抱着他:“ 先告诉夫君,如今你多少岁,正在做什么,好不好?”

  “…”

  夏舒呈迟疑了下,回答说:“ 百岁余,现下中原战火不断,正打算去北方避一避。”

  所以…

  此刻的夏舒呈,正在赶往遇见他的路上。

  丁驰立刻下意识的把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抱的紧了些。

  原来当年夏舒呈遇到他的时候,并不是如他曾经预想那样活了几百辈子,其实不过也才百岁余而已,明明是为了躲避战乱才去往北方的,却不曾想因为遇到了他,反而越发卷入了战乱。

  甚至,开启了未来更加悲惨的人生。

  “ 那已经是几千年之前的事了,不记得就算了吧。”

  丁驰心里有些难受,他把夏舒呈的脸抬起来,在额头上轻轻亲了下:“ 你只需记得,我是夫君,未来会永远在身边陪你过太平安稳的日子,就足够了。”

  听了这话,夏舒呈仰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趴在他胸口听了会儿他的心跳,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其余情绪彻底退去,只剩下了信赖和安心,眉眼间也重新浮现出了笑意。

  抱在一起聊了半天,又眯了会,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穿衣收拾打理完毕,丁驰带夏舒呈去前院儿。

  天气很好,正午时分,阳光正是晴暖时,秦彦他们摆了桌子打算在外面吃饭。

  丁驰和夏舒呈过来的时候,饭菜正好准备端上桌,秦彦看到他俩就想调侃他们一句“ 你俩再睡会儿呗,再睡会儿直接吃晚饭得了” ,然而注意到夏舒呈表情和眼神的异样,他到嘴边的话立刻停住,改为把丁驰拉到一边小声说:“这看着一夜之间可成长了不少啊。”

  “ 那可不。”

  丁驰笑着说:“ 长了一百来岁呢。”

  “嚯。”

  秦彦说:“ 最近这两天成长神速啊,噢对了,他一百来岁的时候有你了吗?”

  “ 有了。”

  丁驰说:“ 他一百来岁的时候,我都二十二三岁了。”

  “ 啊?”

  秦彦颇为惊讶:“ 还不出来啊,你还活到那么大岁数过呢?”

  “…”

  丁驰无语:“ 不止,我死的时候,二十五岁。”

  “噢。”

  秦彦笑着说:“那你还可以啊,在古代也算高寿了,那他现在记起你了吗?”

  “ 还没,但照这个势头,我估计他马上就能记起来了。”

  丁驰说着,回头看了眼夏舒呈,发现夏舒呈也正坐在桌前看着他,确切的说,是看着正在和秦彦交头接耳的他,那眼神吧,让丁驰几乎立刻就下意识的从秦彦身边撤开了两步远。

  他差点儿都忘了,这个阶段的夏舒呈是心眼儿最小的时候,若是误会了些什么,倒是不会对他怎么样,但很有可能回头就立刻收拾秦彦一顿。

  秦彦当然没意识到这点,他们之间从来就没避讳过这个,他只顾着还有更好奇的问题要问,见丁驰突然撤远就立刻跟了几步,甚至伸手过去,手臂直接搭在了丁驰的肩上。

  如此,夏舒呈就那么看着他们,目光微微一沉,嘴角勾出了个不太明显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丁驰:掐指一算,秦彦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