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再哭老婆就跑了>第48章

  室内装修走的是北欧简约风,再加上没什么人在这里住,房子显得冷冷清清的,纪衡开门进去,没理会跟进来的纪焕,直接领着姜禹上了二楼。

  姜禹回头看,纪焕嘴角噙着笑,歪着头打量自己,那种眼神让姜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这般,说不上喜欢或讨厌。纪焕对于纪衡忽略他的态度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寻个地方坐下,拿出手机。

  姜禹对他点点头后跟着纪衡上去。

  他们亲兄弟之间的事情姜禹并不好插手,也不清楚他们出了什么问题。

  纪衡领着进来的房间很宽敞,外面是偏冷淡沉静的风格,房间内部的装修却大有不同,暖色调的窗帘和米白色的地毯,湖蓝色的床单被罩,还有两个菱形的抱枕。

  有种熟悉感。

  姜禹一进去就有这种感觉。

  纪衡把行李放在门后,习惯性地扯了把自己的耳朵,乖巧地看向姜禹,试探性地问:“阿禹,你住这里好不好?”

  他眼神充满着期待和欢喜,是只有面对姜禹时才会流露出来的感情。

  姜禹在外并不在意居住环境,也不是没在实验室里通过宵,累到极致了哪还顾得上床是软是硬,坐椅子上都能睡着,只有在家的时候才会有些要求,习惯使然。

  怪不得他一进来就觉得这房间有些熟悉。

  纪衡是按照他的房间布置的,除了墙壁颜色还有一些移不了的家具以外,其他的东西大差不差,就算颜色有出入,也是同色系的。

  纪衡是用了心的。他从姜禹家里回来后就开始挪东西、重新布置,墙壁原本是浅灰色,因为要住人,没办法重新刷成别的颜色。

  他做成这样还会担心姜禹不喜欢或者住不习惯,见姜禹一直看着房间没说话,心里不由得开始捣鼓着。

  “阿禹,”纪衡出声就有一股子心虚,往房间中走了两步,“你觉得可以吗?”

  这也算是先斩后奏,他能问出这个问题也是习惯,万事以姜禹为先,先问姜禹的感受。

  “我就是怕你住不习惯,提前简单布置了一下,你放心,这个房子没什么人来过,我...”

  “纪衡,”姜禹转过目光,对上纪衡惊讶且疑惑的眼神,咽下原本要说的话,接道,“能习惯。”

  纪衡脸上的惊虑顿时消散,嘴巴一扬开始笑:“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不喜欢。”

  从某一方面来说,在生活上,纪衡就是把姜禹看成是小孩儿了,无论哪方面都想都做好,无非是为了让姜禹过得舒心。

  明明他比姜禹年龄小,考虑事情也没有姜禹全面周到。

  “不会。”

  姜禹轻摇着头,面对纪衡这种炽烈张扬的喜欢他偶尔还是接不住,他从小到大向来独身一人,要说关系好的朋友也有两三个,交际圈子并不大,亲近的人也很少,除去爷爷奶奶好像也就纪衡了。

  他有些时候缺乏同理心,利己,别人如何跟他没有关系,而纪衡是春暖花开之际的太阳,照进他心里每处角落。

  纪衡脸上又出现抑制不住的笑,看看他精心布置过的房间,又睁着纯良的眼睛看向姜禹的脸,浓而不密的眉毛,平软的眼部轮廓和稍冷的瞳孔,还有嘴角下面的痣,纪衡耳朵突然开始发烫,两个人站着什么也没做,就只是悄然对视,这都能纪衡红了耳朵。

  没法用准确的形容词去定义纪衡这份心意,他在心里偷乐,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叫嚣着他喜欢姜禹喜欢到不得了!

  房间里的气氛黏糊得像南方的梅雨季节,明明是初春,却有些潮热。

  真正相爱的人连对视都像是在说情话,从窗户口爬上来,蔓延到整个房间里。

  气氛过于和谐,让人忘记楼下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在纪衡嘴唇要落下之际姜禹回神将人推开,深呼吸偏过头,说:“楼下有人,你先忙正经事。”

  “不要,”纪衡趁机把脑袋放在姜禹右肩膀上,拖长调不满地回道,“就想忙不正经的。”

  恃宠而骄,说起话来开始不着调了,姜禹推推他的脑袋,没推动,他的脑袋就跟着动两下。

  让人在下面待着也不能解决问题,什么恩怨都得当面说清楚。

  “快去,”姜禹出声催他,“又躲不了一时。”

  纪衡先是没动,之后长长叹一声气,脑袋往里面蹭蹭,头发扎得姜禹脖子发痒。

  “行—”

  纪衡说得不情不愿,在姜禹脖子里猛吸一口,接着抬头捧着姜禹的脸用力亲了一下,亲完就跑,边跑边说:“这就去。”

  亲得太快太猛了,待姜禹反应过来转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蹬蹬跑下楼了。

  更奇妙的是姜禹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他这种做法了。

  “有事直接说,别浪费时间。”

  楼下传来纪衡的声音,姜禹听到后微微放下眼皮,脸上开始变得严肃。

  “没事,就来看看,”纪焕收起手机,自来熟地让纪衡坐下,“咱俩好长时间没见过了。”

  纪衡站得笔直,目光向下,不耐烦:“要是没事就赶紧走。”

  “真没事,来叙叙旧,”他笑着回道,看眼楼上,疑惑问,“他不过来吗?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嘭—”

  沙发上的抱枕应声倒地,纪衡的拳头从沙发上移开,寒声道:“我们的事情别扯上阿禹。”

  纪焕震惊的时间还不到一秒,又轻松自如地瞥他一眼:“不是他你能被爸骂成那样?”

  不提还好,越提纪衡眼里的怒火烧得更盛,他不满纪焕很久了,这句话简直就是加了火芯的导火索。纪衡一跨步直接拽过纪焕的衣领,咬牙骂:“你他么别得寸进尺!”

  这算是纪衡第一次对纪焕骂脏话,实际上他平时就不怎么这样说,对于很难压制住情绪的人来说,气到极致就容易失去控制。

  纪焕的脸被勒得通红,尽管如此,他依然没有示弱,艰难说:“我说的是实话,不然你现在怎么会气到失去理智?这不是我挑拨离间,而是说到你难处了。”

  纪衡绷紧脸,眼里的红血丝尽显,脖子处的青筋暴露出来,扭曲着。

  “你以为我不敢揍你是吗?”纪衡收紧手上力度,眉间皱成一块抹布,“你背后是纪严海又有什么用?连他我都能打。”

  纪焕双手握住纪衡的手腕,激他:“那你掐死我啊,让纪严海给我收尸!”

  “别说那么狂妄,”纪焕直视纪衡,眼里带着不服,“你就是懦弱,不敢承认吗?”

  “你喜欢姜禹,不懦弱吗?”

  纪衡仿佛从高楼上坠落,耳边是急匆匆的风声,身体失重,脑子里是一片深海。

  他的力气恍然减弱,纪焕用力把他推出去,而后不受控制地倒地猛咳。

  纪衡撞到地上那只抱枕上,没站稳倒在了后面,头磕在沙发上,头上的钝痛把纪衡从悬空状态拉回陆地上,他急声道:“纪焕你要是有病就让纪严海给你治,来我这里发什么疯?”

  “怎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纪焕悠悠挺起上半身,没站起来,靠在后面的沙发上,“从小不敢回到纪家,不懦弱吗?”

  他冷笑一声,紧接着说:“黄驿当初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纪衡听不明白了,惊讶和不解:“你还认识黄驿?”

  这人纪衡都删几百年了,当初缠得他烦躁,还跑去骚扰姜禹,这是纪衡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听到对方的名字都会生理性恶心。

  “你怎么还认识黄驿?”

  眼见着纪衡脸上的红色越来越明显,纪焕这才半解释半掩饰地说:“说来话长。”

  纪焕跟黄驿什么关系什么交情纪衡统统不在意,纪焕说的这些让他回应起删黄驿之前聊天框里的最后一句话。

  “你信不信,只要你说分开,姜禹根本不会挽留你。”

  纪衡以为自己删了就会忘记,实际上并没有,很多次纪衡都会回想起来,带着忧虑和担心。

  之前他问姜禹跟他在一起是不是不开心也想起这句话了,只是当时姜禹给了回应,他像是石头落地一样,心里有了安全感。

  “随便,跟我也没关系,”纪衡平静下来,“要是你跑来就只是说这些,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这逐客令下得直接不客气,纪焕根本没理会,扶着沙发边开始笑:“你在逃避。”

  纪衡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没答话,他这话不用理会。

  “小时候不敢向纪严海讨要玩具,长大后不敢向姜禹讨要一份回应,因为你害怕,害怕期望落空,害怕到头来一场空。”

  那是纪焕刚搬到白色公馆的时候,纪衡对纪严海的尚且抱有父子之情,他爱妈妈,也会喜欢爸爸,对于突然出现的弟弟纪衡内心小心翼翼的,好奇、担心。

  因为弟弟长得比他更招人喜欢,脑子也比他更聪明,奶奶总说弟弟嘴巴甜,能把人逗开心,三年级的弟弟能用两分钟解出他六年的数学题,而那道题他坐在小板凳上想了半小时,毫无头绪。

  那时纪衡就算被带回姥姥姥爷家,他也会每周回去一趟,只是这种情景出现的频率太高了,明明也是纪家一份子,可纪衡却觉得是在像做客。

  所以当他和纪焕同时看上那架全球只有一百架的飞机模型时,纪衡没吭声,也没有跟纪严海说,爸爸,我也喜欢。

  不敢向姜禹讨要回应也是真的,很长一段时间纪衡陷在自我怀疑中,害怕姜禹有一天突然提出分开,也害怕姜禹跟他在一起不开心,他既矛盾又欢喜,矛盾于自己的心结,欢喜于姜禹的笑,哪怕只是浅浅、微不可察的笑,也能让他兴奋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是,你说得没错,”纪衡慢慢站起身,自己揉了下后脑勺,“你想表达什么?你比我勇敢,比我聪明?”

  “嘁,”纪衡嘲讽一笑,“也确实是这样。”

  纪焕脸上的表情缓缓往回收,听见纪衡继续说:“纪焕,我不会跟你争,纪严海给你多少东西我都不眼红嫉妒,我纪衡不缺那些,所以你放心,也别往我这里打主意。”

  他跟妈妈的一些观念还是不一样,白兰心觉得他傻,或许吧,他单向思维且一根筋,想问题总想不明白,就像刚才被纪焕那么一激就忍不住爆粗要动手,这些纪衡都知道,他情愿别人说他傻,也不愿意别人说他是个没感情的聪明人。

  纪衡想得很清楚,与其聪明地享受孤独,那不如糊涂地享受快乐。

  什么恩恩怨怨能不往心里的放的他绝对会毫不犹豫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无法改变的事情就果断斩断关联,比如纪严海,没必要维持连表面都岌岌可危的父子关系。

  多累。

  纪衡的话游离在纪焕意料之外,纪焕抬着头看他,眼中竟然是不可思议。

  “你怎么,”纪焕语气陡变,音调开始变得尖利,“怎么不去争?不争只会被人抢走!”

  “你说错了。”

  纪衡瞥过洁白墙壁上的钟表,听着分针拖着笨重的声音,他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数分针,这是他的怪癖。

  “不是我不争,”纪衡把视线投向他,冷静得不像平时,“那是我丢在地上、施舍出去的。”

  纪焕眼里蒙上一层阴霾,没了精神支柱一样看向纪衡。

  跟纪严海沾边的纪衡一点儿都不想碰。

  他觉得恶心。

  纪衡跟姜禹还是有些相似的,尽管看上去不同。

  “晚上我这里没留外人的习惯,要我帮你喊车吗?”

  纪衡双手撑在沙发上,仰着下巴看他。

  纪焕像是没从纪衡之前那几句话中回神,呆愣着,木然起身,在纪衡故意傲慢的目光中慢慢离开。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纪衡赶快捂了下自己的后脑勺,还真挺疼的,他忍不住拍了下收下的沙发,嘟囔一声:“做这么硬。”

  “知道疼了啊。”

  姜禹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往下看。

  纪衡转身,笑成花:“阿禹,”他兴奋招手,“快下来。”

  姜禹淡色眸子里慢慢溢出笑意,无声无息的。他站直往楼下走,楼梯不高,纪衡像是等不及两步并一步爬上,把姜禹一拉,拉进他怀里。

  他似乎真的很喜欢拥抱,见姜禹第一面和离开时最后一个肢体接触便是拥抱。

  纪衡轻轻吻着姜禹的脖子,湿润润的。姜禹的手伸上去,还真帮他揉了揉,好笑地问:“刚才那么厉害,怎么现在软趴下来了?”

  纪衡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确切答案,非要说的话,那是他就想在姜禹面前展露出弱弱的一面,就好比现在,在激动跟人争论以后见到阿禹时眼眶就不受控制地发酸发胀。

  爱哭的性子他改不掉了,还好只是在姜禹面前这样,既然这样那也没有改掉的必要了。

  看着是他在抱着姜禹,实则他高大的身子恨不得窝进姜禹怀里了。

  毛茸茸的大只动物。

  他嘿嘿两下,颇为骄傲地接道:“厉害吧?”

  姜禹把手慢慢挪到他的脖子上,感受着他脖子上动脉的跳动,那是他最为脆弱也最有活力的部位。姜禹能感到他浑身一怔。

  “黄驿最后跟你说了什么?”

  姜禹缓缓问他,手上摩擦着他的脖子。

  “没...”

  纪衡不想跟姜禹说这些,都过去好久了,旧事不提。

  “我想知道。”

  姜禹继续说。

  楼上房间没关门,纪衡跟纪焕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在纪衡拽住纪焕衣领的时候他本想下去阻止,害怕纪衡控制不好脾气把人弄出个好歹,见纪衡能快速冷静下来没上当就打消了疑虑。

  “他说,”姜禹摸着他的脖子,微微用力,纪衡话语凝滞住,最后在姜禹的动作里选择了投降,“阿禹,饶了我吧,别问了。”

  “不饶,”姜禹又摸上他的耳朵,纪衡整个人都要颤抖起来了,“说不说?”

  “说...”纪衡抗不住,一咬牙,脱口而出,“他说喜欢我,让我跟他在一起。”

  姜禹手上动作停下来,没问这话里的真假,而是重新问起另一个问题:“是不是我给你的安全感不够?”

  纪衡彻底僵住。

  “纪衡。”

  这次换姜禹捧过他的脸,褐色眼睛倒映出他的脸,姜禹慢慢凑上去,吻住他微张开的嘴巴,似是心疼,似是回应,“让我做你的家人吧。”

  “让我做你的家人吧,纪衡。”

  

  故事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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