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她已经决定离开了,不堪面对这样的情境。

  “应该做的事情?呵呵,或许对你来说是吧。”骆殊妍笑得有些讥讽,不过,“倒是没想到本宫这一觉睡了那么长,竟然错过了九王爷的大婚……”

  听得出来其中的怨怼,胭脂还是淡淡而笑,原来决定了离开,便会觉得不在乎,也能够淡然而对,“我不过草民一芥,更不幸沦落风尘,王爷能够封我为妃已是莫大的恩赐,大婚便自是普通的拜堂,并未邀客。我自知出身卑微,既然身在位中,也愿意为皇家尽一份心力,不然如何承受上苍赐予的这份恩惠。”

  “是吗?”虽然知道她在示好,但是骆殊妍还是无法释怀,“看来你也是聪明人,呵,以你的身份到今时今日的荣耀,又怎么会不是聪明人呢?”那么她就该明白自己对她没有丝毫的亏欠!

  胭脂又岂会不懂她的意思,“娘娘见笑了,不过机缘巧合,也感激上苍给了我这个机会,也谢谢娘娘的成全。”她想说的不就是这样的话吗?欠人的只有自己……

  “你明白便好。”萧落雁扯了扯唇瓣,再细细地打量她,此刻稍稍平息了怒妒,理智忽然让她觉得不该如此针锋相对,也不该冷嘲热讽,因为——

  为了以后的日子,或许她该将眼前这个女人收为己用,毕竟,还有一个九五之尊对她有意思。如此一来,她可以利用她来对付皇后;二来也免了跟朱邪子御的冲突,三来若是时以她为借口招入宫中,想必皇上高兴,那么自己找借口见到心爱人的机会就会大大的增加了……

  不是她不在乎皇帝的宠幸,这些年有些事情也看的淡了,曾经的冲动不复,虽然心中仍有万千芥蒂,但这也是讨好皇帝的一种方式……

  转而改成了笑脸,“本宫的意思是说,既然你如今贵为九王妃,身份自然不是低俗下贱之人,再如此自贬身价,岂不是也连着折损九王爷的尊贵身份和皇家颜面吗?你于我又有恩情,我皇儿对你也是一见如故,既然如此,你我称呼姐妹,如何?”

  胭脂一顿,看着她此刻绽放的笑靥,完全不同于刚才的高高在上,只是她闻到了更浓的算计味道,心底警戒更甚。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娘娘抬爱了。”

  她如此寡淡的模样让骆殊妍有些不爽,她肯屈尊已是不易,对方却没有一丝欣喜若狂,根本不为所动,简直是……不识好歹!

  就在她怒起的时候,只听得房门戛然一声开启,立于外面两个昂藏的男子,眉目间隐约有些相似,一个明黄便装尽显天家贵胄的凌然气势,脸色微沉。一个玄色锦袍,面带忧色,眸光犀利犹如鹰隼。看两人气势,看似都是急急地赶来。

  那一刹那,空气好似僵滞了一般,说不出的紧绷,甚至有些微妙。

  胭脂一向淡然,只是眸光对上朱邪子御的,然后撇头侧开,这样一来,又恰好与皇帝的视线对了个正着。不禁微微皱眉,因为他眼中隐约浮沉的关心,心底不禁轻屑一笑,这个皇帝的关心来得可真是奇妙,从一开始,他就非要将她拢进他的柔情暧昧。可是,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跳入那样的深渊。因为心底排斥,所以下意识地垂下了睫毛,遮去眼底的嫌弃。但是礼不可废,挣扎着起身下床,“参见皇上,万岁……”

  身子起来,只觉得脑子昏沉,眼前一黑,脚下失了力道,整个人软绵绵地摔了下来。

  皇帝心底刚才还在介怀她的避闪,她眼底的冷情总让他有种想要征服的冲动,心想着这倾城姿容在他身下绽放,该是何等的风采。可是下一刻,便看她弱不胜衣地昏倒了下来,一颗心骤然悬起,脚步下意识地迅速往前想要英雄救美,却不想——

  只觉得身后有个猛然的冲撞力道袭来,让不设防的他整个人往旁侧倒去,好不狼狈。

  朱邪子御心底本有些担心,看她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更怕她的伤势恶化,再来,刚才骆殊妍忽然间走失,他心底最直接的担心就是她往此处而来了!

  果不其然,在看着两人独处在屋内,他脑子里掠过很多想法,就怕——

  胭脂身子还未着地,就感觉有一双臂膀稳稳地搂住了她的腰身,让她免于疼痛,也免于那份尴尬。

  骆殊妍顿了顿,刚才一幕只是瞬间的事情,看着这一对相拥的夫妻,再看看踉跄倒地的皇帝正狼狈地爬起来……

  真是荒唐而讽刺……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吧?她想说明什么呢?刚才还是柔顺不已,如今又娇弱一把,引得两个皆折腰,是炫耀?还是示威?

  只觉得胸口堵塞的厉害,不愿再目睹这一刺目的画面,自然也聪明地侧过视线好似根本就没看到皇帝窘困的模样。

  皇帝心底有些恼,但是这毕竟是九王府邸,更何况那女子还是九王妃,怎么都没有他伸手的余地,下一瞬便是顾及自己的形象,看了几人,注意力皆不在自己的身上,迅速起身拍拍衣袍,下一瞬又俨然是个九五之尊的模样。

  只是,眼前所触情景,心底多少还是有些不爽,顺带着想起自己的妃子竟然没有跟他报备就顾自离开……

  此刻她只是背对着他,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想起心底疑虑多年的心病,眸光又沉沉而起,这女人看到这样的情景,该是很伤心难过吧?于是几步上前,绕到她跟前。

  骆殊妍好似微微一吓,转而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娇声换道,“皇上,你看他们真是恩爱眷侣,真是羡煞旁人了……”

  皇帝探究地想要从她的眼中找出一点端倪来,可是那里似乎真的只剩下绵绵不断的羡慕,没有丝毫怒妒之意。

  “皇上,你怎么了?你在看什么?”下意识无辜地摸摸自己的脸,“臣妾的脸怎么了?还是臣妾大病一场之后,皇上忽然觉得臣妾老了?”转即又是楚楚堪怜的模样……

  皇帝看她妆容精致,即使有憔悴也遮掩在浓浓脂粉后面,只有一双眼睛裸露,却又更胜涂有厚厚重粉,好似隔了一层东西,看不到她最心底的东西……或许那一层东西是后宫女子共有的,无来由,只剩下倦怠……

  恍然清醒过来,皇帝摇摇头,不禁训斥道,“你刚才和议私自离开?”

  骆殊妍低头谢罪道,“臣妾知错了,臣妾让皇上担心了。只是臣妾解毒清醒之后请问九王妃为了臣妾的解药耗费尽心力,如今为了救出大皇子更是差点连性命都丢了,臣妾心底挂念不已,心切地想要见到九王妃,于是就私自来了,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半信半疑地看着她,还想说些什么,这是只听得朱邪子御焦急地喊道,“来人哪!快叫御医过来!”

  皇帝不禁上前,皱眉问道,“怎么了?”

  朱邪子御将胭脂抱回到床上,然后面向骆殊妍问道,“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没发现她又发烧了吗?”

  骆殊妍不禁一顿,面色有些苍白,“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为是我陷害她发烧的吗?我刚才的时候她便是这样了……”

  “既然你早就发现了,为何不去早宣太医过来?”朱邪子御道,“难道你不知道她重伤在身,若是长时间这样烧下去会丢了性命吗?”

  “我……我怎么……”骆殊妍不敢置信他竟然如此对她,再看皇帝的眼中也有责备的意味,心下不禁觉得心寒不已。可是如今这样容不得她退缩,于是正了正颜色,“虽然你是九王爷,但是身份有别,你怎么可以如此口气与本宫说话?胭脂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我如今乃是心切来探看,又怎么会加害与她?再说,我与胭脂一见如故,约定以后以姐妹相称,我们本是妯娌,如此如此再如此,我都不会对她不利的,王爷大可放心!只是刚才相谈甚欢,胭脂妹妹也未说她有什么不适,我又怎知她竟然病的如此之重?”

  朱邪子御不怎么相信她的话,以他对胭脂的了解,一见如故,详谈甚欢,这两个词都落不到她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