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和童年被人蒙住眼睛封住嘴、用绳子绑住了手脚、搜走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和可以与外界联系的手机。

  万幸的是两人的意识始终是清醒的,在换过两次车、又走了一段颠簸的土路后,沈念被人拖着摔到了地上。

  屋中很安静,他听到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童年正发出呜呜呜的挣扎声。

  然后有人打电话给父亲沈宏睿,向他索要五百万美金作为赎金。

  不知道沈宏睿那边说了什么,他撕开沈念的嘴,让沈念说话。

  沈念吸入一口新鲜口气,只来得及喊了一声:“爸,”电话就被人挂掉了。

  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先把这个的眼睛露出来,我要会一会我可爱的二侄子。”

  沈念听出说话人是沈宏承。

  有人恭敬地应了一句‘是’,迈步走到沈念跟前,拿掉了他眼睛上蒙着的黑色布条。

  适应光线后,沈念睁开眼睛不加掩饰地看向四周。

  房屋很大,根据一路上计算的距离和听到的声音,他迅速判断出自己处于市郊一座废弃的工厂里,这里应该离新近建好、刚刚通运货船的港口不远。

  “欣赏够了吗?”说话人颇为玩味地问。

  沈念转过头看向声音方向。

  果然,沈宏承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沈宏承一只手搭在腿上,一只手随意地摆弄着一把枪,全不似平日在沈家见到时那样懦弱而小心翼翼。

  之前拿枪指着马陆、将沈念绑到这里来的人和陈钊一同恭敬地站在他身后。

  沈宏承阴恻恻地说,“二侄子,大伯会有今天都是拜我的好弟弟、也就是你的好父亲沈宏睿所赐,所以,你别怨我对你狠。”

  沈念闻言冷笑一声,说话语气同样不善:“沈宏承,你如今走投无路怪不得别人,你做了太多坏事,是到了该清算的时候。”

  沈宏承来回把玩手中的枪,轻蔑地说:“二侄子,你还是太年轻了,被我那父亲和弟弟保护得太好,平时只知道虚张声势,完全没学到咱们沈家人的真本事。”

  沈念垂眸压下眼中的不屑。

  沈宏承对自己的计划颇有自信,继续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被清算了?只要等你父亲把钱送来,让我顺利离开蓉城,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他说着高兴起来:“这还得感谢你,我的好侄子,多亏你是个没脑子又不能走路的废物瘫子,我才能顺利绑到人跟你父亲换钱。”

  沈念嗤笑一声说:“沈宏承,这次你不会再得逞了,你会后悔的。”

  沈宏承无视他话中的警告,摊着手说:“那就要看你的命在沈宏睿那里值不值钱了。”

  他用右手手指勾着那支枪,看了几分钟,似是想起什么,拍了一下大腿故作夸张地说:“哦对了,还真不一定。”

  他看向沈念道:“十一年前沈宏睿可以为得到公司顺从父亲,明知道自己儿子的死因却不敢动我。我现在倒是有些想知道,十一年后他会不会选择你。”

  说完沈宏承低低笑了几声,摇着头颇为感慨:“反正他儿子多。”

  沈念听他提到哥哥心中愤恨,冷冷地问:“你当年为什么要制造车祸?”

  沈宏承脸上的表情阴翳,恶狠狠地说:“因为沈宏睿得到了公司,我就想让他尝尝失去的滋味,看他还会不会高兴。”

  沈念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这个大伯,觉得他就是个可怕的疯子。

  沈宏承眼神中闪着异样的光芒,越说越兴奋:“我那个弟弟掌管公司这么多年,却还是心善啊,一把年纪对人性抱有幻想,对我手下留情,哈哈哈,自己找死。”

  “我还要告诉你,上次去你公司闹事那个人,是我无意间遇到他,觉得很有趣,所以派人去挑唆他、告诉他沈家的辛秘,目的是想看看他会不会找你报仇。”

  沈宏承脸上露出鄙夷表情:“结果废物就是废物,什么都做不好。不过我还是利用他的小打小闹给你父亲提了个醒。我告诉沈宏睿,如果他要动我,我就拿他的儿子开刀!”

  沈念的眼神暗了暗,没有说话。

  沈宏承说够了,自以为已经刺激到沈念,站起身准备离开,看到还在挣扎的童年,转身对沈念说:“这小子也是我安排到你那个老公身边的,还算有用。”

  他得意地笑了两声,指着童年吩咐陈钊:“这个要是不听话就弄死,让你的人好好招呼我二侄子,找时间录一段视频给沈宏睿发过去。”

  说完他带着几个人离开,留下陈钊和他的手下。

  陈钊撕下童年眼睛上的布条和嘴上的胶布,用枪拍拍他的脸,警告他:“刚才老板的话你也听到了,给我老实点,不然就崩了你。”

  童年本来还想理论几句,闻言乖乖咽下了想说的话。

  陈钊露出讽刺表情,走到沈念跟前,敷衍地说:“对不起了沈念少爷。”

  他退后几步,示意手下过来:“让咱们娇贵的沈少爷吃点苦头。”

  沈念早有会挨揍的心理准备,几个壮汉对他拳打脚踢,他只忍着一声不吭,最后晕了过去。

  陈钊发现后让人弄来一盆冷水泼向他。

  沈念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又醒过来。

  他趴在地上,掀起眼皮看向高处的窗口,外面能看到傍晚的夕阳,时间并没过去多久,沈念得出结论后有些失望。

  他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断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浑身都很疼,包括从前针扎都毫无知觉的双腿也泛起了异样而细密的痛感。

  沈念不敢去想这代表什么,他此刻只有一个信念,自己要活着,送该死的人去死。

  陈钊对沈念现在虚弱的状态和不甘的眼神很满意,让人拽着他的头发露出他的正脸,拿出手机录制视频。

  他没有露面,用变声器说了几句话,接着蛮横地对沈念说:“沈少,跟沈董说几句话吧。”

  “你要是敢乱来,当心再吃一顿苦头。”陈钊威胁道。

  这个举动正中沈念下怀,他想了想,忍着不适轻描淡写地对着手机屏幕说:“祁寒,咖啡馆的咖啡的确不错,如果我能活着,下次一起去。”

  陈钊没听出有什么问题,按下结束键,开始谨慎地检查各处细节。

  他不明白沈念为什么说了这样一句话,觉得很古怪,反反复复地观看视频,却没看出哪里不对。

  身后的童年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沈念一眼,陈钊没看见,让手下看好两人,自己去找沈宏承。

  晚上,沈念得知勒索视频已经发给父亲沈宏睿,心中盘算下一步的计划。

  陈钊的手下聚在一起吃饭,童年饿得肚子咕咕响,瑟缩地小声跟他们讨饭吃。

  看守的几个人商量后,给两人各分了些白饭放在地上。

  童年顾不上其他,趴在地上将饭吃了个精光,沈念见状皱了皱眉头,没有动。

  他迷迷糊糊地挨到深夜,见看守两人的人都睡熟了,故意低低咳嗽了几声。

  不远处的童年睡得不踏实,听到声音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向沈念。

  看守没有动静,沈念示意童年靠近一点。

  童年犹豫再三,靠腿部的力量往他身边蹭了蹭。

  沈念放低声音告诉他:“记着,明天早上找机会逃出去报警。”

  童年苦笑着问:“沈总,我被绑着怎么逃?”

  沈念没有回答,只提醒他:“我的命可以换钱,你的没用。”

  两人还欲说话,另一边睡着的人翻了个身嘟囔了两句话,童年急忙蹭回原位置。

  第二天早晨,沈念被人一脚踢醒。

  他睁开眼睛,看到陈钊端着一碗水站在面前,侧过脸没有喝。

  陈钊好笑地说:“少爷,我劝你把惯出来的臭毛病收一收,现在活命要紧。”

  沈念没说话,看向童年。

  童年领会到他的意思,开口对陈钊说:“沈总不喝水,我喝。”

  陈钊听到后看了沈念一眼,直接把碗放到了童年身前。

  童年喝完水,过了一会又壮着胆子问:“大哥,人有三急,我能去厕所吗?”

  陈钊不耐烦地转头看向他,骂骂咧咧地说:“妈的,废物事多。”

  童年小声哀求道:“大哥,我快憋不住了。”

  陈钊觉得烦躁,一把拿出枪指向他,童年吓的哆嗦起来,眼看就要尿裤子。

  陈钊见状嫌弃地对一个手下说:“你,带他去厕所,把人看紧了。”

  手下按得了令,解开童年腿上的绳子,押着人走出厂房。

  二十分钟后,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对陈钊说:“老大,那小子跑了。”

  陈钊踹了他一脚,来不及细问,匆匆点了几个手下留下来看管沈念,自己带人去抓童年。

  沈念听到童年逃脱,一直紧绷的精神不自觉松懈。

  他努力让昏沉的自己集中精力思考。

  他昨天已经在录制视频时给出暗示,一夜过去,警方应该已经确认沈宏承所在的大致范围。

  童年是户外俱乐部的登山向导,像祈寒一样,他的体力和耐力应该很好,从今早的表现来看,人也很机灵,如果一切顺利,他逃出去后很快就能引起附近警方的注意,进而发现沈宏承的具体位置……

  沈念正想着,外面接二连三响起枪响,像是两方在交战。

  厂房中看守沈念的三个人顿时警觉,粗暴地把他丢进角落,藏匿到隐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