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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洲从床上坐起身,悄无声息地跟在白嘉言后面走着,发现对方拐进了自己房间旁边没上锁的客房。还没等白嘉言到床边坐下,司洲立马装出一副脚步虚浮摇摇欲坠的模样,将额头抵在对方背上:“老婆,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们夫妻俩不应该一起睡吗?”

  白嘉言转过头,将司洲的脑袋扶正:“你刚刚答应我什么的?说我摸你一下就睡的。”

  “可是老婆不陪我,我睡不着。”司洲伸手去拉白嘉言的衣角,似乎是对方不答应就不放人走。白嘉言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想了想只好用哄小孩的口吻:“乖,你先回去,我洗个澡回来就陪你。”

  “我不信。”

  “真的。”白嘉言说完就作势要折回司洲房间,“我去拿衣服,你乖乖等我,不要乱跑。”

  “那我听你的。”司洲松开手,白嘉言去拿了换洗衣物,接着就往独立浴室的方向走去。实际上放着司洲一个醉酒的人在房间,白嘉言确实不太放心,进客房主要是拿套被子枕头打地铺,却没想到对方喝了酒还这么机灵,懂得跟过来。

  白嘉言出了浴室,回到客房里搬了两张被子外加一个枕头。见司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没开房间灯,而是借着手机光将其中一张铺在司洲房间的地板上,另一张盖住自己的身体。

  还没等他闭上眼睛好好歇一会,房间的灯猛然被打开,白嘉言这才发现司洲又从床上爬了起来:“老婆骗我,就想着自己睡。”

  “你现在喝醉了,怕你身体难受,一个人睡舒服一点。”

  “没老婆就不舒服。”司洲不满地在床上打滚,白嘉言本想着人滚累了自然就停下来,结果司洲见他没反应,居然开始呜哇大叫:“老婆不爱我,我要流眼泪了,你是不是连老公哭了都不管?跟你结婚就是要受这些委屈……”

  “……”白嘉言莫名,自己怎么又被扣渣男帽子了?

  还没等他想出来怎么应对,司洲就在床上发出刺耳的哭声,虽然听着很假,但白嘉言还是没办法放着不管,只能从被窝里爬出来坐到床边:“别哭了,我这不就来了。”

  “老婆你真好。”司洲满足地搂着白嘉言,盖上被子。

  其实白嘉言以前并不是没有见过司洲喝酒,只是没看对方喝醉过。先不说今天怎么这么罕见地容易醉,别人醉酒都迷迷糊糊的,这人怎么好像越醉越精神?

  ……

  白嘉言起得早,他小心翼翼拿开司洲缠在他身上的手臂,接走了厨房保姆的活,亲自给司洲做了煎蛋和炒面,顺便倒了一杯热牛奶。

  他将东西送到房间,这才发现司洲已经醒了。他连忙凑上前:“身体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挺好的。”司洲环顾一下四周,“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司洲装模作样地揉了揉太阳穴,“但我记得好像有人摸了我的腹肌。”

  “……”白嘉言连忙捧起桌面上配着煎蛋的炒面,硬塞到司洲手里转移话题,“先吃点东西吧。”

  司洲接过盘子,看着冒着热气的食物突然愣了一下:“小嘉言,我上次喝醉酒,是奶奶还在的时候。”

  白嘉言格外安静地看着司洲的脸,听着对方的叙述。

  ……

  司洲的父母很忙,经常忙于公司的各种事务,家里除了保姆就是奶奶在照顾他。

  白嘉言小时候来司洲家里玩,很少见到叔叔阿姨,倒是经常碰上那位慈祥的老人。有时候恰好碰上司洲不在家,奶奶还会拉着他说家里的一些趣事。

  司洲上高中的时候,家长会都是奶奶过来开,唯独他为了白嘉言大打出手那一次,是学校老师打电话,两人才不得不赶过来。

  其实父母对司洲并不糟糕,恰恰相反,打架这件事他们都相信自己儿子有苦衷,一致地站在司洲这边安慰他。

  只是他们太忙,陪伴司洲的时间实在是太少。司洲从教导处出来,跟在父母身边缓慢地走着,他希望身旁的人能多陪自己一会,父亲却偏偏在这时候接了个电话,随后便和母亲一起匆匆赶往公司。

  身旁空了,他蓦然觉得有些冷。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奶奶,但又害怕自己显得矫情。还没等他将东西塞回口袋,忽然有人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一股温热贴在他的皮肤上。

  “明明不是你的错,我……”白嘉言顿了一下,他不太擅长安慰人,“我请你吃饭吧,学校后门开了家新店,我陪你翻墙出去吃。”

  司洲看着白嘉言那张为自己愤愤不平的脸,没忍住轻轻搂过对方的肩膀。“怎……怎么了?”

  “没什么。”司洲收紧了手臂,“你身上暖和。”

  晚饭时间司洲和白嘉言绕到学校后门,偷偷摸摸从小围墙翻出去,在店里一直吃到快晚自习上课。

  “你先回去上课吧。”司洲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我晚自习请假了。”

  白嘉言知道司洲刚被训话,大抵是心情不好想放松:“那你一会回家吗?你好像还很难受,我很担心你。”

  “我一会就好,你再不回就来不及了。”

  “那等我下课的时候,我打给你。”白嘉言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拐回到学校后门前,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司洲仍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头脑一热,点了不少酒,一点一点往肚子里灌,最后趁着自己还有些神智,打电话给了张叔。他从车子上下来,奶奶为他打开家门,将他抱在怀里:“哎哟,傻孩子,怎么喝酒了?老师骂你了还是爸爸妈妈说你了?”

  “没有,就是没人陪我。”

  “奶奶不是在这里吗?下次别喝了,喝了也不高兴,有什么事啊,都跟奶奶说。”奶奶怜爱地摸着他的头发。

  ……

  叙述的时候,司洲有意隐去白嘉言的部分,于是只剩下了在教导处失去父母陪伴的他,不知怎么就到学校后门,一时郁闷喝多了酒。

  说到这里,司洲停了一下,往嘴里塞了一口还温热着的炒面:“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奶奶也给我做了早餐,是三明治,还有挂面。”

  白嘉言恍然大悟,他一瞬间想起很多事,那天晚上他在宿舍偷偷打了电话给司洲,对方说话的声音显得混沌,还以为是困了有些迷糊。

  不过对面这人昨晚口条还挺顺,应该是没这么醉吧?白嘉言只能这么想。“你先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司洲默默进食,白嘉言视线扫过房间四周,这才发现那天他们从小学偷出来的画作被司洲镶进了新画框里,挂在了墙上。他其实大概能猜到昨晚司洲喝得酩酊大醉的原因,思前想后决定开口解释:“昨晚谢晨祎就是让我帮忙打个电话给她前男友而已,我跟她没有那个意思。”

  “嗯?”

  “就是让我演她男朋友过去骂几句,解气。”

  司洲瞬间笑出了声:“你骂人就跟挠痒痒似的,她就该叫我帮忙,那才叫解气。”

  “还没吓唬到前男友,你就先把人家女孩子吓坏了。”白嘉言被逗笑了。

  司洲放下手里的空盘子:“哦,那我还真是如狼似虎啊。”

  虽然这个四字词很容易让人——至少是白嘉言想歪,但他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这么用似乎也没有什么毛病。“你知道就好。”

  空气沉默了一下,白嘉言恰好在这个时候换了话题:“师哥,你想奶奶了吗?”

  “想是正常的,就像我也经常想父母一样,但不会因为这些事难过。”司洲将视线落在白嘉言的脸上,“总还会再遇到人照顾我的,你说是吗,小嘉言?”

  “……我去洗盘子了。”白嘉言端起空盘子正要往屋外走,却被司洲拦住:“就在这里陪我一会。”

  “嗯。”不知道为什么,白嘉言蓦然想起张叔昨晚那句奶奶走后就没人管司洲的话,他略一用力握紧对方的手腕,就像高中那天在教导处门口一般,“师哥,下次不要喝醉了,我看着你。”

  司洲看着白嘉言那只紧握的手,微微一怔,良久才点头:“嗯,我听你的。”

  ……

  艺术学院选拔了几个节目送到省里参赛,其中包括白嘉言和上次办生日会的公子哥组的节目,林倚也是他们的成员之一。

  比赛的地点不在夏苍市,而是在邻近的隅井市,学校安排车统一送人过去。司洲这个点忙着上课,白嘉言正收拾行李,周植北就开始在床上抱怨:“你们就好了,只有我明天还要去上形体课,简直生不如死。”

  “像你这样经常低头打游戏的,去上课不挺好。”林倚随口搭了一句。

  “好你个大头,我不管,我明天直接翘了。”

  事实证明周植北说到做到,并且翘得悄无声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具尸体,以至于他起床的时候,司洲显然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在?”

  “我草?”周植北瞪大了眼睛,直直盯着手里紧捏着几张照片的司洲,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举动,“师哥,你……你这是在干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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