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乔川微微一愣：“我知道啊，不是你把我扶我回去的吗？”
左裕直直地盯着他，睫毛在脸上落下月牙似的影子，他说：“然后呢？”
“然后？然后什么？”胡乔川茫然地看着左裕，过了一会儿紧张道，“我该不会撒酒疯了吧？还是吐了？”
“啊，那天早上起来我就觉得被子好像换过，所以是我把被子弄脏了吗？”
左裕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胡乔川越说越心虚，最后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我真把被子弄脏了？”
“那......”要不以死谢罪？
“没有！”左裕不耐烦地打断他，“走了。”
接下来几天左裕照常去学校，并拒绝胡乔川陪他：“你自己不上课的吗？平时除了见你去公司，就没见你去过学校。”
“我那学校没什么好去的。”还不是他爸为了给他弄了学历才报了那么一个什么都不是学校，不是他不想学，是真没什么好学的。
“你以后就打算做一辈子狗仔？”左裕问他。
胡乔川像是被噎住一般，好一会儿没说话。
就在左裕以为他不会再说的时候，他才笑着说：“是啊，如果能一直做就一直做啊，也没什么不好，每天可以知道那么多八卦。而且你以后要是进了娱乐圈，说不定咱俩还能遇上不是？”
他用满不在乎的表情掩盖住内心的失落，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说：“实在不习惯就回去给我爸打工，我没你们那么有才，但也饿不死，放心吧！”
左裕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随便你！”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就变得微妙起来，虽然每天还是会见面，胡乔川依旧住在左裕这里，可他们好像突然就没了交流。
直到一天晚上，他在他们住的那个小区外面的咖啡馆撞见刘轶豪和左裕坐在里面，聊的很开心。
刘轶豪是郭文的经纪人，也是瀚辰娱乐的合伙人之一。
前段时间因为他和郭文纷纷从奉行离开，上过一段时间热搜，胡乔川和同事还去拍过他们。
现在看来，刘轶豪对左裕也有想要签约的意思。
也是，优秀的人谁不想要呢？瀚辰这个小工作室，如果能够签下左裕，绝对是爆炸性新闻。
他站在街边，灯光将他的影子映在玻璃窗上，和里面的人影交叠着。
他少有的看到左裕在和人聊天时那样愉快的表情。
莫名的有些失落，上次去见吴凯锋，左裕还专程叫上他，说是去听听，帮他把把关。
这次却连说都没和自己说一声。
也是，他那么有主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需要他去帮他把关呢。
估计见吴凯锋之前他就已经决定不会去奉行了。
见吴凯锋，大概也只是为了给左淮一个面子吧。
胡乔川最近常常陷入自我怀疑中，陈潮升天天给他发消息让他劝左裕，让他说服左裕签约经纪公司。
他的微博每天会收到无数条左裕粉丝的留言，请他好好照顾左裕，求他多发点左裕的日常，还有很多商务合作找上门。
他回到学校，有同学问他要左裕的签名，羡慕他和左裕关系那么好；回到公司，同事羡慕他可以接近左裕。
最近好像他的生活都绕不开左裕，其实也没什么，他很愿意看到左裕被人认可，被人喜欢。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他们之间差距太大。
他没有明确的目标，他不知道他未来的方向，他也没有一技之长，甚至还有污点。
他开始自卑，开始害怕。
他这样的人待在左裕身边，会给他招来黑点吧。
有一个进过局子的朋友，等左裕真的进了娱乐圈再被人扒出来，一定会牵连到左裕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本来他也配不上他。
想通之后，胡乔川顿时就轻松了，可轻松过后，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空虚和失落。
像夜色下的荒原，一望无际的荒芜。而那颗照在头顶的月亮，终于在天亮之际隐去了。
他收拾好情绪，在左裕回去之前将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
从未有过的认真。
“你今天怎么了？”大少爷突然变得这么勤快，太过反常。左裕回去就察觉出胡乔川的异常。
但无论他怎么问，胡乔川都毫无破绽。
“回来的时候见到你和刘轶豪在咖啡馆聊天，他也是来找你签约的吗？”胡乔川状似无意的问。
左裕道：“他不是来找我签约，是找我去做他们工作室的合伙人。”
“合伙人？”
左裕：“嗯，小工作室有小工作室的好，最关键的就是自由。”
大公司当然也有大公司的优势，制度完善，资源也丰富，只要自己有实力肯努力，总不会太差。
但规矩也多，工作肯定不可能随心所欲，在没有达到绝对的高度之前，不可能有话语权，所有的安排都得听公司的。
这也是为什么左裕一直没有答应签约经纪公司的原因。
他并不在乎名利，所以自然也就无所谓大公司还是小公司，他真正想要的是他的事业，他能做想做的事。
瀚辰如今的规模确实很一般，艺人也只有郭文一个，甚至公司的员工也只有郭文的助理。
但正因为如此，左裕如果去了，至少在他的事情上他是有绝对话语权的。
“所以你打算去瀚辰？”
“嗯。”左裕将烧水壶接满水，烧了一壶热水。
他一边洗杯子一边说：“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你要不要来......”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就是咸鱼一条，当狗仔本来就是为了好玩儿，现在也玩儿的差不多了，我爸说让我跟着他跑跑项目，以后大概是会在他公司干吧。”
胡乔川毫不在意地说：“哎，烦死了，我可能过两天就得走了，他有一个项目在北方，大概得去两三个月。”
“你要走了？”左裕正在倒热水，听见胡乔川的话一激动，抬头去看他，手中的水就洒了出来。
虽然他反应及时，但左手还是被烫着了。
胡乔川丢下手里的东西就冲过去，抓着他的手冲到水池边冲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