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郎骑竹马来>第82章

  天亮的时候枕边被泪水湿了一片,抹去残留的泪花涩嘴笑起来。笑自己太神经质太没出息,他不过是没来接机我就这么哭哭啼啼的,说不定他现在正急得转圈圈咒骂我怎么还不出现在他眼前。

  主意一打定,趁爸妈还没起床留了张便条,然后逃命似的奔向车站。仿佛又回到三年前回来找他的那个夏季,我揪紧了包、揪紧了手、揪紧了心,如果到最后没能见到他这些大概都会被揪成碎片再难修补。

  车刚到我最爱的、也是我爱人所在的城市,头脑发热的我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我那幸福的窝。直到见了禁闭的门、门框上厚厚的灰,我这才想起他不是早搬回那小别墅的家了吗。

  美味的糖果递到了嘴边,无比欢喜的孩子张大嘴巴等待着即将送进嘴的甜蜜,可那拿糖的手却在下一秒突然折了回去,糖果消失了…

  我蹲坐在门前埋首在膝间,丝毫不顾过往人的目光低声呜咽抽泣。这些年所经受过的没有让我变得更坚强一些,或许别的事可以,可只要是和他有关的我能做的仍然只有哭。

  哭到累了天黑了,抓住门把站直麻痹的腿脚。面对黑漆的铁门看着门上的铁锈纹,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笔一画地勾勒他的轮廓,眼睛过后是鼻子再来是嘴巴,越描越走样越想越模糊。闭上眼睛把脑袋里的影像使劲往外推往外挤,可始终不能形成一个清晰的模样。

  果果,我都快要把你给忘了!你还不出现吗!

  ※

  当晚,很晚才找到奶奶的新居处。爸爸和伯伯叔叔们很孝顺,奶奶坚持独居他们就给买了这一套高档的住房,听说起初还请了个保姆照顾她的起居,不过很快就被她给辞掉了。她说她是老,但还没成了动弹不得的老不死。

  隔天在床上死沉沉地睡了一天。晚饭时候妈妈打来电话,以为会被臭骂一通,没想到她压根把这当一回事儿,言语间还显得有些高兴。听到最后我算是明白了原因。

  “欧阳先生今天也回去了,听说他经营的娱乐公司正在招聘职员,你要不要去聘一个?”

  “我?”我冷哼两声说:“妈妈,我都不知道除了出国你还想我做女明星啊。”只可惜我这副尊容怕是没指望了,心里加了一句。

  妈妈并不在意我的冷嘲热讽,继续说:“我是说能不能去做个会计主管一类的,你虽然经验不多,但毕竟是…”

  不等她的出口我就抢先说:“我毕竟是喝过洋墨水的,还是个会计硕士,明年兴许回英国还能拿个MPAcc。放眼这南城北城、东街西街,能找得出第二个吗?他那小小的娱乐公司能供得起我这尊大神?”

  我没有放厥词,那时候顶着留洋MPA、MBA、MPM这个‘M’那个‘A’的人还不多,不管你是否经验丰富,大多时候只要递上自己的简历高薪水、高职位的工作就算是手到擒来。我早没了儿时当‘女博士’的那种雄心壮志,如今一份普通安定的工作我就能满足。至于欧阳先生的娱乐公司,就是进去弯腰就能捡金子我也不干!

  在英国时就在电话里听过一些絮絮叨叨。而立之年的欧阳先生在二十岁那年下海经商,经过十年的拼闯有了今日的成就。雄厚的身家、倜傥的外表,更有人人夸赞的好名声,怎么看怎么都像一个难得的好女婿,不怪一向自持甚高的妈妈会变得这样谄媚。而她似乎也没有想过自己是在自做多情,这么优秀杰出的人会看得上她的女儿?

  如果我有一双完整、完美的双腿,我想我会成为这位天之娇子热情追求的对象。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时他眼里的惊艳和激动,那天我正好是做服饰店的橱窗模特,因为相隔的地方远下工时间也不早了所以事先约好他来接我。

  华美的礼服、美丽的妆容让他生出了些如痴如梦的幻觉,下一刻当我裙下的左脚显露时他的痴梦也就瞬间烟消云散。我永远也忘不了他那张有意思的脸,惊异、不信、愤怒、恐惧,最后是嫌恶。并非他无礼,只是情绪太过强烈难以掩饰。他甚至真的在举着手揉眼睛,我大方地任由他看,只可惜再多揉几次看到的还是一样的事实。

  即使这样欧阳先生仍然没有拒绝妈妈相“女婿”一些举动,我不认为像那样追求完美的人会因为我还过得去的长相而对我多加考虑。不过也许和我结婚是个不错的主意,有一个留洋硕士的妻子那是多么体面而风光的事,就算这个妻子是一个他所厌恶的残废。他对一切要求完美到几乎病态的地步是我没有见过的,同样,像他注重门面、声名的程度也是少有人能比的。

  女婿也好,妻子也罢,任他们把算盘打得叮当响也休想算计到我头上,别忘了,我李唯雅是学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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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 弥天阴谋

  杨果依然没有音讯。几天里我整日整日地守着这他唯一能联系我的电话。整夜整夜地失眠,恨意像铁锤一锤一锤地敲打着我的胸腔,沉重的敲击声在封闭的空旷里来来回回激荡很久,前一声余音未绝下一声紧随着与之重叠。

  我恨他!这口恶气,除非是他死!除非拔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否则永远也咽不下去!如果短短两年他就把我给抛到了脑后,那时说的、做的‘死也要在一起’又算什么!我对他没有改变一丝一毫,他凭什么!为什么就…我被抛弃了么…

  这天早晨才起床,闲不住的奶奶已经开始了扫除。从客厅端了杯水回房就见她对着日历嘀咕,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事儿,她皱眉说:“果果还没回来?这回走了可有两个多月了吧。我记得…五月初,是三个月,走的时候特地来和我老婆子知会了声。我还在想他怎么没提你要回国的事?唯唯,你没告诉他?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当头一棒打得我洒了杯里的水,什么恨和气都打给散了,转而变成了无以复加的愤怒。三个月?!他三个月以前就‘走了’?!

  “他…上哪儿了?”我颤声问。

  “上哪儿?”奶奶转头用一种难以相信我会问这话的眼光看着我,“他能上哪儿,除了忙活着‘装房子’挣钱奔命,还能去游山玩水?唯唯,你该不会像果果说的,在那边看上高鼻子蓝眼睛的洋鬼子了吧?”

  “不是…”我几乎失去了应声的力气。

  因为无法确定办理回国手续需要多久的时间,直到一个月前我才告诉妈妈回国时间。奶奶说的杨果‘装房子’走了,那一定是和他的装修队去了异地。可妈妈居然说给他去过电话告之我回国的事情!

  转身冲出屋跑向客厅,拿起电话迅速按下那一窜数字。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声响,恍然大悟,拍了下脑袋骂自己笨,回来了前面几个数总要去掉啊。可是重新拨了几次还是没有声音,奶奶探头喊着刚才把电话摔坏了。

  “这屋里不是也有电话么,从来没用过都给忘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奶奶打开角落的矮柜里,从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电话。电话连着两根线应该能用,但怎么会藏在那儿?

  拨下号码,听到的是占线的声音,我兴奋得险些晕过去。占线,就是说他在!连续打了几次仍然是忙音占线,耐心等待三十秒再打过去,还是不行,再等。等了十多个三十秒电话那端还没空下,他到底在和谁讲电话!有多少话说不完!

  “不能用?我就奇怪从来没听见它响过。不知道你妈当初在想什么,非要在客房再按一个电话,这下还不能用。白白交了一年的‘保机’钱。”

  “是座机。”我纠正说。

  奶奶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忙音也有可能是线路不通或是话机坏了。随手拨出家中的电话,竟是正常的声音,能打通!不等妈妈的问声落完飞快挂断,又一次试着打给那个可恨的人,还是和刚才一样。不断按着几个调试的键,无意中发现有来电显示的功能,还有打进来的电话。奶奶不是说从来没有人打过这个电话吗?全是同一个人打来的,这一长窜奇怪的号码…这个电话号码是?!末了的一组数是我所熟悉的,怎会不熟悉,那是我在英国最后的住所电话啊!

  直到此刻我仍是无法把这被藏起的电话、这一组巧合的数和别的什么联系在一起,但这诡异的一切已经引起了我去探知的欲望。奶奶不知道电话的本机号,也没有手机可用,我换上鞋快步跑到楼下的小百货店向老板要了公共电话的号码,事先付了费再回来打给他。

  “您确定是这个电话…没…没错?我…我自己来看…”

  我不信!我不信!可是亲眼所见由不得我不信,它的的确确是我这半年来打过几百上千次却从来没有人接的电话!杨果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