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郎骑竹马来>第51章

  如果被他们发现信其实是杨果写的,那我就再也看不到了!看不到信不如让我死…

  猛地惊觉脑子浮现的荒唐念头吓得不轻,轻拍了下左腿自嘲地笑笑。死,这么轻易就言及这个字,那时候也没有…

  【凌波仙子:老倌儿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两盆花送了我们一盆,花没开,花叶子扁扁的,样子不咋的可名字很好听,叫凌波仙子。‘诗人’还念了两句,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盈盈步微月。这花看着挺普通啊,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水上盈盈。5、12。】

  笨家伙,不就是水仙花。水上盈盈?比对‘凌波仙子’?哈哈哈…他竟自号‘水上盈盈’,笑死人了…

  “唯雅?吃饭傻笑什么?”

  “我没笑啊…”

  水上盈盈,水上盈盈,水上盈盈…不行,忍不住!

  “饱了,我写作业去!”

  灰暗的世界透进一束光来,渐渐扩大越来越亮越来越暖人。

卑怯的思念

  我的生活不再像死水一样无波无澜。每个晚上枕着烂熟于心的短信睡去,一字一句回味着独自傻笑独自羞恼。早晨带着期盼醒来,盼望着这一天他的信会随着爸爸的早报如期而至,如果没有,那么在学校的一整天都会焦躁不已,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

  每一回将信拿到手中对邮差先生都有着强烈的感激与愤恨,他们带给了我救命的源泉,却是要等到我快渴死的时候。两个城市之间邮递一封信仅要三天,可每一次都延迟了一倍的时间,信上所署的日期和收信的日期足足隔了一星期!后来看邮戳注意到是递信邮局的问题,竟让我的信在那黑箱子里躺了三四天才递出,太不负责任了!

  盼着数着,二百一十九增加到了二百八十六这天,迎来了我十八岁的生日。

  “吹蜡烛吧,唯雅快,先许个愿。”

  “嗯!”

  闭上眼睛双手合拢,许下我的生日愿望。什么愿望呢?希望失去的左脚再长出来?不,这种事根本没去想,我想的是…

  蜻蜓点过唇痒痒的,他羞赧地垂下头不要脸地舔舔唇,说以后亲我就不是这样了。我好奇,问那是怎样的。他说支支吾吾说不出口,于是老气横秋地说等我长大就知道。我问长大是多大。他伸出两根手指,却又马上摇头。不是二十是十八,十八岁就算长大…

  我已经十八岁了,你要给我的亲吻是怎样的呢,果果…

  信会延迟可他给我的生日祝福却没有迟,早在一星期前的几天他就连续写了好几封‘HappyBirthday’,他说这样总会有一封刚好在我生日这天送到我手中。

  【小英莲:HappyBirthday!我有预感,今天正好是日子。不是说女大十八变吗,我美丽的小英莲今天你变成什么模样了呢?好想看一看你。十八的哥哥。10、5。】

  最后几个字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狠劲,厚实的信纸给扎穿了,看那字迹钢笔尖也给压得分了叉。笨蛋,‘十八变’不是这么解释的,不是‘长到十八岁就变’…

  ※

  “你…也会笑啊。”

  “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我迅速收起手中的信纸抬起头望着无礼的打扰者。他是谁,什么时候坐在了我的前排?所有的人我都已经认识,可以很肯定他不是班里的同学。

  我刻板的脸在他看来充满了敌意,无辜的他显得有些窘迫。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意外…你居然会笑…”

  这下换我哭笑不得,我不过是笑一笑,犯得着用看八大洲的眼神看我吗?我居然会笑,说我居然会笑…

  见我把信装进信封里,他当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提高声音说:“哦,原来你看信啊,难怪会笑,呵呵…”

  什么逻辑,看信就非得笑么?

  我低头默默地收拾课桌上的东西,只差在脑门刻下‘生人勿近’的字样,可他却看不懂,把脖子伸得长长的来看信封上的字。

  “娅莉?真怪,男生叫这种名字。”

  “你怎么知道是男生?”我脱口问了一句。

  没想到我会答腔,他受宠若惊地瞪了下眼,指着信封上的字热情地说起来:“虽然不少女生写字也苍劲有力,但在连笔处总有些轻飘,尤其是这个‘勾’,上提的力度是女生腕力达不到的。这几个字字体看似很秀丽,但拆开细看就会看到每一笔每一画充满阳刚气息,看得出写字的人是个棱角分明、铮铮铁骨的好汉…我…我胡乱讲的…”他又一次红了脸,双手放在胸前无措地搓着,开口又是一句与前言不相干的话,“我敢说你一定还没有回信,要不怎么会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动了动嘴,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叫高思源的转学生,在以后近两年里总是想方设法成我的邻座。憨憨的他有两大特色,一是书法,听说他的爷爷是某位名书法家。另一个则是沟通障碍,常常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偏偏本人还不自知。

  回信,想也没有的事。我能给他说什么?分享我的喜怒哀乐?我的生活里什么是喜什么是乐?我为了什么怒过哀过?没有,通通都没有。

  我没有勇气让他看见我,哪怕只是书写的字也不敢曝露在他眼前。如果可以从一个人的字迹了解他这个人,那么是不是也能从我的笔下看出写字的人…少了一只脚呢?想象他展开信的那一瞬,仿佛立于纸上不是文字而是残缺不全的我…

  ※

  老师告诉妈妈我变得比往日开朗了许多,与同学们相处得越来越好,妈妈欣慰之余竟抹了眼泪。他们是这么认为的?我还是我,只不过处得久了自然要熟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