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弹幕框输入了几个字，想了想，又犹豫地删除，再输入，如是反复几次，秦远澜终究是郁闷地叹了口气，关闭了弹幕框。
看着秦远澜翻来覆去地研究着直播软件的各种功能，想做些什么，却又像是顾虑着什么都不能做，赵霄宇深感作为亲生的助理的自己，这个时候很应该说些什么来缓和情绪营造气氛了，但秦远澜这状态让他不知道处于哪种情绪阈值，不太能确定怎么恰好地拿捏尺度，只能随着秦远澜删除一次输入内容就张开一次嘴，然后又不甘心地闭上。
这本该是助理散发光彩展现能力的时候却没得精彩发挥，赵霄宇很气闷，还有点尴尬。
还好，门铃响起，救了自己尴尬起来的他。
赵霄宇立刻小跳步地到门边，打开了门，气沉丹田地大声嚷：“李哥！来了啊！澜哥等你好久了！”
李清鹤退后半步，微微挑眉：“你想吓死谁。”
“我这是热情，热烈，热切欢迎李哥呢！”赵霄宇让出进门的通道，“澜哥真的等了好久了。”
秦远澜没向门口看，他的视线不离直播。
顾循舟提起了新的话题：“《再遇》没有中途下车的设置吗？”
林折雪的遗憾一览无余：“可不是没有呢。”
秦远澜的眼神又郁闷了几分。
再不出手，他这个助理就没有价值了。
赵霄宇踏前一步：“澜哥，咱有一说一，虽然《再遇》和其他恋爱综艺都是情感观察类节目，但是切入点和侧重点还是明显不同的。澜哥你能把《再遇》本来很沉闷的氛围升华到现在节目组都没有设想过的高度，可厉害了，普通人做不到。”
“行了，别拍马，别油。”秦远澜的手指轻轻抚过屏幕上林折雪的侧脸，“我是认真去的，别搞得很轻佻。”
“不轻佻，绝不轻佻，澜哥的真心一定能破镜重圆。”
“你说重圆就重圆？”李清鹤一点没掩饰翻出的大大白眼，“李白多少年前就写了‘覆水再收岂满杯’，听听我老祖宗的劝吧。”
“不听。我犯了错，我就该去修正。”
“你别太入戏了，现实和演戏不一样，你想想，你会不会这么好运气，走过去来个壁咚再深情告白就能一切圆满？破镜重圆？圆？碎了就是碎了，你用什么圆？”
“没碎。”秦远澜抿唇，“用诚意用心去补，来得及的。”
李清鹤一怔，继而失笑：“油腻了啊影帝。”
“叫什么影帝，显得特别老气。”
赵霄宇眉飞色舞地接过话：“是是是，我们澜哥才二十六呢，风华正茂，年少有为，初恋正在稳步修复中，一切顺利，万事如意！”
李清鹤冷笑：“你说顺利就顺利？”
秦远澜：“你没恋爱过，你不懂。”
“你摸着良心说，你恋爱过？你那算恋爱？”李清鹤不掩嗤笑，“行了，你的恋爱我不感兴趣，但是我挺看好林折雪的，你要是和他成了，我还真想签他。”
秦远澜不答，只看着直播，脸色没有晴，全是阴。
李清鹤倒也不管他的心情，而是直接切入了工作：“《再遇》让你去录了，和海潇娱乐的解约和赔偿我也已经安排好了。听说你可以出演，这几天有好几十个筹备中的电影剧本递过来我手上，我让我们编剧组筛选以后再给你选。”
“可以。其他工作的时间别和《再遇》冲突。”
“知道，现在不管是名利还是地位都没你追妻重要。”李清鹤对赵霄宇打了个响指，“麻烦给我泡杯热茶，最好是普洱。”
赵霄宇应着去厨房了，李清鹤也收起了轻松玩笑的姿态，恢复了冷峻神情：“我们之间的合同，你律师审完了吗？”
“签吧。”秦远澜说，“赵霄宇的离职也安排一下。”
李清鹤点头：“也是。他要跟着你走，孙展鹏那个小人，从来就是小肚鸡肠的，拿你没办法，确实指不定会怎么为难他。OK，我来搞定。”
端着普洱茶递给李清鹤，赵霄宇看着秦远澜在合同上签下的名字，连连称赞：“澜哥的签名，铁画银钩，龙飞凤舞的，太帅了，超好看。”
秦远澜沉声：“签结婚证书的时候，会更好看。”
“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浮夸成这样！”李清鹤揉了揉眉心，一脸心累，“这状态我是没眼看了。哎哟喂我怎么就和这么一个恋爱脑的合作，赌上了我的事业未来我辉煌的下半生呢？哎合同刚签，还墨迹未干，属于还在犹豫期吧？我想毁约。”
秦远澜偏过头看着李清鹤，笑：“别废话，现在把你手机拿出来，马上关注清澜映雪超话，别忘了每天打卡，记得签到。”
他把手里开着顾循舟直播间的手机递回给赵霄宇。
赵霄宇接过：“不看直播了吗澜哥？”
“我给你转二十万。”秦远澜说，“你的账号现在马上充值，改名，开会员，加直播间的VIP。”
手机很快响起到账通知的提示音，赵霄宇立马操作起来。
两分钟后，他麻利地说：“澜哥，好了。”
秦远澜一伸手，赵霄宇把手机递到了秦远澜手上。
李清鹤一脸紧张：“你要干什么？你别给我搞事。”
“我这是正经事。”
秦远澜说着，不自觉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后，点击了直播界面上的某个键位。
“哥！”赵霄宇抖着嗓子叫起来，“你要和林哥那边连麦？！”
“不是付五千这个什么豆就能申请连线吗？”秦远澜看着屏幕上“等待主播接受连麦或拒绝连麦”的闪烁界面，声音沉稳，眼神却略有点飘忽，“我付了十万豆，不违规吧？”
“不违规不违规，但是……”赵霄宇咬着唇，做作地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闭上眼破釜沉舟地嚷了出来，“澜哥！对不起！我忘了改名！”
那边，顾循舟看着直播后台跳出来的连线申请，表情玩味：“大哥的宝贝申请与你连线……这名，谁啊？”
他侧头看林折雪，笑问：“是个新号，VIP守护也是刚开的，这个ID，你有印象吗？”
“没有。”瞥一眼“大哥的宝贝”一只粉红色卡通兔的头像，林折雪摇头，“不熟悉就别连了。谁知道ID后面是个什么情况。”
顾循舟摇头：“他加了我VIP守护团，我拒绝连线要掉主播信誉值的。何况，人家是十万豆申请连线哪。”
“你缺豆？”
“我缺钱。十万豆，五万块。”
“有人会为了跟你连个线花五万块？”林折雪失笑，“虽然你的帅气我是认同你有这个本钱的，但是从市场数据来看，这种概率还是偏小。”
“我不想赞同你，但是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你不对。总之为了信誉值我先连吧。”顾循舟对屏幕笑笑，“连线后如果确认是哪个小可爱误操作了，待会找房管宝宝私聊，我把豆退给你。”
顾循舟接受了连线申请。
他清了清嗓，刚准备说话，那边已经传来了一个男声：“小雪球，明天下午就要进组了，我们今天能不能见个面？”
弹幕炸了。
【秦远澜】三个字和【？？？？？？？？？】【！！！！！！！】即刻占据了满屏。
顾循舟也惊异地第一时间看向身边的林折雪，用口型问：“秦远澜？！”
林折雪垂眸：“嗯。”
那边，秦远澜又开了口：“弹幕请回答我一下，能听见我声音吗？”
【能】【可以】【蹲到了！】【不方便具体呈现的惊叹词】的弹幕刷了屏。
秦远澜满意地笑了笑，转手在直播间发了个抽奖红包，又说：“或者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我给你打个电话，好吗？”
直播后台不用点开红包也能看到具体数据，顾循舟看着那个“总值十万豆特效礼物”的红包，低声道：“有一说一，我但凡不是你朋友，他这不要钱也不要脸的姿态摆出来，我也能嗑。”
“这么容易磕到，你下次直播在医院病房开好了。”林折雪吐着槽，但面无表情，语气更是平淡，“已经连过线了，挂了不损失你信誉分了吧。”
“还没到三分钟。”顾循舟指一指连线出小字体标出的倒计时，“连线的最低保障时间，不能挂。”
秦远澜那边又发了个十万豆的抽奖红包，再刷了十万豆的守护礼物，直播间因为这手笔而放起了尊贵VIP的专属烟花动画。
【恭喜“大哥的宝贝”成为守护榜第一名】的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的特效字幕在直播间顶端滚动。
秦远澜的声音在烟花绽放的特效音里居然也没被压住：“我们上次的话还没说完，能见个面吗？”
【明天就进组了，就能见了，今天还哐哐哐砸礼物求见面，这是一点都不能等啊喂】
【影帝这么直球的吗？我一直以为他挺端着呢】
【就是，不是一直走高冷路线吗】
【那要看对谁，我们林林就是，有魅力】
【林林都不想搭理他你们没看着么】
【对啊林林压根没接他的话】
【可是他叫他小雪球诶】
【不是，这是什么ID？这不社死吗？】
【谁顶着这个ID跟我交流，我也是不太想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网络上是真没有某人在乎的人了吗哈哈哈哈哈】
林折雪确实没打算接秦远澜的话：“倒计时结束了。不影响你信誉值了吧？挂了吧。”
他拍开了顾循舟握着鼠标的手，握住了鼠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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