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明忙急切的表明心意，嘴里不停的往外冒着不值钱的夸赞：“大哥，您太谦虚了，我家宇哲这次去美国，也是见过小周的，回来对他可是赞不绝口啊，说他是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令人佩服！”
李海峰也点头附和道：“是啊，哥，孩子们有上进心我们就该支持啊，别老是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和自信心啊。哎。改明儿我替你去美国看看孩子，给他的公司把把关，你这护照都被收了的，就别想了。”
周海勇脸上露出一个很正气的笑容：“你们也知道，这些年来啊，国际交往日益增多，这人员和资金跨境流动也越加频繁，有一些党员干部出国境私自不归的情况屡有发生啊，甚至有少数党员干部携赃款外逃，给我们党和国家在政治上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我是山城的一把手，自然要以身作则，别看这是个小事，但一点小事就会引起大风暴啊！”
曹德明听得很认真，可一看他那不停转动的眼睛就知道他并没有入心，周海勇话音一落，他立刻热烈地捧场道：“难道听大哥一席话，收益颇多啊，可惜我一个普通的商人，少有机会可以听到大哥的教诲啊。”
周海勇看了他一眼，而后拿起餐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嘴，看向李海峰，好似随意地开口一样：“海峰，我记得山城工商联会是不是缺个副会长，老李年纪也大了，该退了吧。你走个流程，让老曹来坐这个副会长，机会得留给有准备又年轻的人嘛。”
曹德明被这个从天上砸下来的好消息给震得半天合不拢嘴，忙双手合十，一个劲儿地笑着感谢：“哎哟，我的好大哥啊，我何德何能啊，能得到您的青眼，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和李总一起把咱们山城的工商经济再上一个台阶，让您高高兴兴地去省里面任职！”
李海峰也哈哈大笑着拍了曹德明的肩：“咱们两兄弟得给我哥撑起啊，老曹，任重道远啊！”
曹德明脸上的笑就没有收过，一张脸几乎快要僵硬了，闻言也忙点头。
周海勇看了下手表，放下了筷子，脸色变得肃然多了：“省里面在二十四号就要召开的党代会前期的讨论会，二十六号就是党代会，我从二十号就要去省里面，二十三号一直到二十六号我的手机将会关机，这段时间你们都低调一点”，他顿了下，语气骤然沉了许多：“前几天刑侦支队有个警察殉职牺牲，这件事情省里面也有相关领导耳闻了，我这次去省里面可能会问及我这件事情。这个事情我不管是你们谁去处理的，总之处理得很不完美，留下了那么大的一个尾巴。现在时间紧急，该清仓的，赶紧清仓，不要有积压，要是耽误了我的大事，大家可都得玩完！”
这话说得极其的重，大包房里的温度适中，曹德明还是被惊出一身的冷汗。李海峰倒是依旧冷静，他说得随意，但语气中的狠厉可见一斑：“哥，你放心的去省里面，这里有我和老曹给你罩着呢，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哪一次咱们不是化险为夷了吗，放心啊！弟弟们等着你的好消息，到时候给你办个庆祝酒会，让小徐给你弄几个更嫩点儿的尝一尝。”一番话说得周海勇的脸色多云转阴，他起身理了理衣服，道：“行吧，有你们坐镇，我放心，我下午还有个会，先走一步了，你俩接着吃。”
“哎，行行行”，曹德明佝偻着腰身，对着徐卓然一挤眼：“小徐，你去送送大哥。”
徐卓然点头，忙缀在了周海勇的身后。他把周海勇送上了别克车，又给司机交代了要如何避开别人的眼之后，才打算才重新回大包房里去。只是，脚步刚抬，手机就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山城手机号。
他没当回事，径直挂断，但这个陌生号码却不依不饶地继续地响铃。徐卓然只好按下了接听键，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那端传来——徐秘书吗，我是市刑侦支队的刑警，我姓李，请问你在哪里啊，关于阿海的一些事情我们想向你了解下，可以吗？”
徐卓然皱眉，阿海的犯罪事实如此清晰，还需要向自己了解什么，他一点都不想配合，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有点不客气：“我和他的关系一般，对他的事情不了解，你们找我没用。”
那边依旧很执着：“徐秘书，你又不知道我们要找你了解什么，是不是，你要是不方便，我么可以过来找你当面交流。”
徐卓然眉头皱的更紧了，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只是他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我现在确实不方便，等我有空了，我们再约时间吧！”
“别啊，徐秘书，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在哪里，公司，家，我们马上过来找你”，那人还真是像狗皮膏药，甩不掉啊。
徐卓然抬手将眼镜取下来，揉了揉发疼的鼻梁，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在外面，既不在公司也不在家，你们在哪里，我过来找你们吧？”
“我们在府城路，府城花园这边！”
徐卓然揉鼻梁的工作猛地一停，忽然就想起了那辆监视壹号公馆的面包车，他瞬间恍然：原来如此啊！而此时电话那边的人也不再和他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道：“听说徐秘书现在就在府城花园里，你方便现在出来吗，我们问两个问题就行。”
徐卓然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因为他嗅到了一股子危险的气息，似乎察觉到了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电话那头的人居然直接耍起了无赖：“徐秘书，你不会又要拒绝吧，你放心，我们几今天专门腾出时间来见你，你要是现在忙，我们就在外面等你，你什么时候忙完，什么时候咱们沟通。”
他妈的！徐卓然气的骂出一句脏话，只好先去见这位李警官，他倒要看看他们要玩什么花样！
出了府城花园，一眼就瞅见了保安亭旁站在的两个男人，一个正在抽烟，一个正低头踩着地上的蚂蚁，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他走过去，忍着气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李警官，什么事，问吧。”
李朝阳将烟夹在手里，将手做成伞遮在了额头上，笑嘻嘻地道：“徐秘书，你看这里太阳这么大，去车上说。”
徐卓然咬牙切齿地道：“我带你们进去，里面空调、冷饮一应俱全！”
李朝阳歪着头，夹着烟的手指头对着他左右晃了晃，咧嘴笑道：“这里面我看可待不习惯。”
没办法，徐卓然真是被李朝阳弄得没有了脾气。他跟着李朝阳走出了府城花园，一辆黑色老式桑塔纳小车停在门口，陈恕快走一步上了车，李朝阳和徐卓然后一步。
而下一秒，徐卓然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恕一个油门，车子就迅速驶离。徐卓然的反应相当激烈，他几乎是冲着李朝阳大吼道：“李警官，你们这是要做干么？！”
李朝阳依旧笑着，只是这笑容未达眼底：“徐秘书，我觉得还是去我们的地盘比较好。”
徐卓然怒气冲冲地说：“我只是协助你们调查，你们无权强迫我！”
李朝阳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反问道：“奇怪？徐秘书，是你自己答应接受我们的询问，也是你自己上的车啊，我们的程序都是合法的啊，而且我们也没有强迫你任何事啊？”
徐卓然被李朝阳将了一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拿出手机，有点虚张声势地道：“那我要给曹总汇报下我的行踪，不然他发火的后果，我可承受不了。”
陈恕在这时忽然插话：“你只是配合警方调查，曹总会发火吗？为什么啊？”
是啊，这有什么好生气发火的——曹德明对外可一直是知名企业家的形象，对于警方的任何工作一直以来都是全力配合的，有什么理由对于协助警方调查大动肝火呢？
徐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陈恕这一句看似天真的话直接堵死了徐卓然的话，他悻悻然地收起了手机，抿着嘴唇将头往窗外扭过去，看这模样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进入询问室后，李渝那边上午对阿海的审讯，阿海从最开始的沉默，到后来的犹如竹筒倒豆子般的交代，撂得是干干净净，几乎把大大小小的罪名都推到了徐卓然身上，要是这些事情都核实属实，徐卓然就算不判死刑，也会在牢里待个二十多年。
询问室里，徐卓然独自一人待着，和讯问室相比，这里的光线更为明亮，四周还放置有绿植，看起来并不让让人感到压抑。他一进入这里，整个人的情绪从最开始的焦灼渐渐趋于平静，或许是没有意识到山雨欲来，他放松得像是在自家一样，坐姿闲适。
周小欧和李渝两人进了询问室，坐下后，彼此都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对方——徐卓然红润的脸庞上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从两片透明镜片中能看到他那阴沉又有点晦暗，不够炯炯有神的目光，鼻梁挺直高耸，眉毛浓密修长，下颌骨平滑顺直，连周小欧都不得不承认这张面孔果然很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