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的厮杀引起了不少人驻足围观。
“什么事儿啊?大黄又咬人了?”
“没有,它被条猫给扇了。”
“哦哟活该。”
“这只猫这么勇猛,是谁的部将?”
“傅教授的吧。”
“小傅教授什么时候养猫了?”
“给咱们出了一口恶气。”
傅谨言作为讨论中心,非常尴尬。
而老橘头云淡风轻地晒着太阳打起了盹。
像是经历了一个不足一提的小场面。
这时候严润中抱着一袋狗粮挤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小傅教授也被狗咬了吗?”
有人回答:“没呢,小傅教授的猫把大黄夫妻揍了一顿。”
严润中问:“那我的阿拉斯加呢?是不是大杀四方?”
“喏,它的尿还没干呢。”
傅谨言把吐着舌头哈嗤哈嗤的阿拉斯加交还给严润中,飞速离开了这个事故现场。
他牵着老橘头,这才真正接纳了这个能给他壮胆的新成员。
比付晟屿有用多了。
一回家,傅谨言就网购了一箱鱼肉罐头。
再给老橘头添满满一盆猫粮。
严润中之前拉傅谨言进了一个海城金融大学的教职工群,平时群里安静如鸡,今天却热火朝天。
【[视频]】
【听说了吗?小傅教授领着一只猫跟小区大黄这对贼夫妻干群架。】
【还有一只吓尿的阿拉斯猪。】
【现在的情况是,大黄遭遇人生大敌,梧桐雅苑一霸的地位唯恐不保。】
【大黄一天天挑事,是该治一治了。】
【是啊,小区里老人多,多危险啊。】
聊天群里议论得热火朝天,最后讨论的结果是小区里的公狗,包括大黄第二天就失去了它们的蛋蛋,雄风不再,小区里恢复了和平,大黄和小白也愉快地从夫妻变成了姐妹,依旧形影不离。
付晟屿六点回到家,傅谨言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吃饭的时候,老橘头忽然从哪里钻出来,蹦到了傅谨言旁边的椅子上。
付晟屿立马赶它。
“去去去,下去。言哥,你忘了把门关起来吗?老橘头从小花园进来了。”
傅谨言看了橘猫一眼,夹了一块清蒸鱼肉,挑了刺之后,用纸巾垫着,放到了老橘头的脚下。
老橘头细嚼慢咽地享用。
付晟屿眼睛都看直了。
“言哥,你不是不喜欢跟小动物过于亲近吗?”
“是啊。”
但老橘头不同了。
他俩是一起上过战场,一起扛过枪的铁子。
傅谨言通知付晟屿:“对了,从今天开始,家里所有的空间都对老橘头无条件开放。“
“为啥?”付晟屿更想不明白了,“我就去上了一天学,你俩怎么就感情升温了?”
傅谨言又给老橘头挑了一块净鱼肉。
“小猫咪多可爱啊。”傅谨言敷衍他一句。
“它哪里小了?哪有小猫咪拉屎用50斤猫砂的?!而且它腮帮子那么大,有你看的新闻联播主持人那么大……”
很好。
他一次性侮辱了我两个热爱的东西。
继白天涉及污蔑金融专业之后,付晟屿再添两条罪状。
“反正猫比狗可爱。”
付晟屿欲哭无泪:“言哥,你都没有给我挑过刺……这,这移情别恋速度有点快吧?”
“你吃完洗碗,我去工作了。”
“哎……”
付晟屿想叫他,傅谨言离开得毅然决然。
这个孤单的餐桌只剩下一个孤单的他。
打扫厨房之后,付晟屿推开了傅谨言的书房门,傅谨言正在聚精会神地修改最后一次明天的备课资料。
而老橘头窝在他两条腿之间,惬意地睡觉。
气氛安静和谐美好,让付晟屿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不该来的第三者。
付晟屿一进去,老橘头就机警地抬起头来。
它的眼神显得很不耐烦。
付晟屿读取的信息是:你来打搅我们干嘛?
“言哥,你在干嘛呀?喝水喝水。”
付晟屿把一杯红糖姜茶放在桌子上。
“谢谢。”
傅谨言拿来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他的手脚秋冬季节容易冰,电脑键盘上也凉飕飕的。
“我在准备出渣男的金融专业的课件。”
“呃呃,言哥你怎么这么记仇呢嘿嘿嘿,你先说我们艺术生渣的……”
付晟屿一屁股坐在傅谨言的旁边,试图讨好傅谨言。
“明天星期六,你要不要去我家工作啊?我杀青之后,还没回去看望一下逸哥呢。”
付晟屿脑袋搁在书桌上,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
傅谨言摇头:“付学长知道我周末有工作,让我以后不用去家里了。”
付晟屿气死了:“他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傅谨言看了付晟屿一眼,真是有够好孝的。
“那你明天是要去我学校教选修课是吧?”付晟屿又问。
“嗯。”
付晟屿高兴地说:“咱俩顺路,一起去呗。”
“那不行。”
这回不是赌气,是真不行。
付晟屿刨根问底:“为什么?”
傅谨言:“我们已经被严校长撞见过一次了,你想让两所大学的人都知道你在我家过夜吗?”
傅谨喃凮言在海城金融大学小有名气,付晟屿更不用说。
付晟屿不屑地说:“知道就知道咯……”
傅谨言警告他:“你可以被演艺圈封杀,我的工作可不能丢。要不,你还是别在我家睡觉了,你回301睡,吃饭也最好少来,咱们白天约时间碰个头就可以了。”
“噗……”
付晟屿对空吐血。
“这恋爱谈得,跟地下工作似的。”
付晟屿只是嘴里嘀咕,心里也明白后果很严重。
得不到的怨念让付晟屿将愤怒转嫁到橘猫身上。
“言哥这地方我都没睡过……拿来吧你……”
付晟屿直接把老橘头给掳走了,抱在怀里揉搓。
“你这个白眼猫,是我在宠物医院照顾了你一个月,吃喝拉撒伺候你,他啥也没干,你跟他亲也就算了,还妄想勾引我的男人。”
老橘头无动于衷。
一脸“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坦然。
星期六,付晟屿难得和傅谨言生物钟同频,一起洗漱吃早餐。
今天要进入一个新的工作环境,傅谨言在换衣服的时候,有些拿不准穿哪一套。
付晟屿拿进来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整套正装来,没有标牌,但一看就是崭新的。
“来来来言哥,穿这个。”
“为什么?”
“相信我的眼光,我从小给我爸打领带。”
傅谨言最近对自己的审美开始怀疑,就随便付晟屿摆弄了。
最后上身的是蓝白竖条纹的衬衫,粉笔条纹的法兰绒外套,一条丝绸领带,长度刚好的裤子,以及黑色皮鞋。
正装的款式单一但严格,傅谨言总觉得这些衣服跟自己的也差不多,穿上身莫名又很不一样,从面料到颜色都好像为他精心搭配的,帅气但沉稳。
“这……太张扬了吧?”
“你这是第一次去我学校工作,得打扮打扮,咱们是体面人。”
付晟屿还在捣鼓一条藏青色的丝巾,很有章法地折叠了几次,塞进了傅谨言的上衣口袋,露出一个角,为整个着装画龙点睛。
“为什么要塞一条手帕?”傅谨言低头问,“擤鼻涕吗?”
“……你想的话也可以。”
傅谨言看他憋着笑,知道自己又土老帽了。
“言哥,求求你别穿那些宽大的正装了,你这样穿多好,不行我回头就把你那些衣服扔掉。”
“不行!”傅谨言可舍不得,“我的衣服可不便宜,一套加起来差不多要一千!”
“唔……”
付晟屿没说什么。
傅谨言其实心里很喜欢付晟屿给他挑的衣服,鞋子踩着都感觉不一样,令人自信心爆棚。
傅谨言对着全身镜转了两圈,原来172cm也可以显腿长。
两个人前后脚出门,付晟屿走到楼下就注意到了一辆二八大杠。
“言哥,这车哪个老教授的?跟你在松木镇骑的那辆一毛一样。”
傅谨言蹲下来,掏出了自行车的链锁钥匙。
付晟屿:“当我没说。”
当傅谨言跨上自行车的时候,付晟屿发现了不对劲。
“诶?那我怎么去?”
“你走路。”
傅谨言刚说完,单车被猛烈地撞击,车把手差点没抓稳,他拐了几下才稳住了自行车。
是付晟屿跳到了后座上!
“你下去。”
付晟屿搂住他的腰。
“不下。”
“被人看到了……”
付晟屿耍赖:“看到又怎么样?我只是在你后面搂着你的腰而已。”
看在新衣服的份上,傅谨言纵容他这次。
当然,付晟屿癞皮狗的时候,傅谨言拿他也没什么辙。
今天的单车踩得格外费力。
傅谨言额头都出了细汗,付晟屿在后座快活得伸开膀子感受秋风。
“言哥,你为什么不去考驾照啊?以后咱们有车了你没法开啊,难不成你一辈子就骑二八大杠?”
傅谨言略微喘息:“骑一辈子就骑一辈子。单车多好,锻炼身体,不费油还环保。”
傅谨言曾经报过一次驾校,以100分的成绩通过了科目一,然而考驾生涯在科目二戛然而止。
当时的情况是,傅谨言一坐上驾驶室就开始晕头转向,什么理论基础都忘得一干二净。他把油门当刹车,成功让教练喜提新车。
这个事情傅谨言绝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丢人到知情者一律灭口的程度。
“付晟屿。”傅谨言转移话题,“这一套衣服你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啊,一千多吧。”
“下次不要买这么贵的。我告诉你一个小妙招,你可以在实体店和专柜偷偷拍照,然后在淘宝上面搜,便宜好多!我妹告诉我的。”
付晟屿附和他:“是吧?言哥你可真是个省钱小能手。”
“当然。”傅谨言扬起了自豪的微笑,“我要存钱,我们以后可以考虑买一辆代步车。”
付晟屿没说,他正穿着马马虎虎能买一辆车的衣服骑二八大杠。
他们一个西装革履,一个运动潮牌,骑着一辆嘎吱作响的老单车轧过了梧桐叶,掠过了香樟,在校园里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