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好像没有季节的过渡,前两天烈阳高照,昨天下了一点小雨,到了夜里,气温骤降到了七度。
半夜三点,祝野在地板上被冻醒。
他起床给自己烧了壶水,抱着装满热水的玻璃杯回房间。
郁迟睡的正熟,被子被踢到一边,只盖住了腹部。
枕头一点没睡到,全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整个人蜷在一边,呼吸有些急。
床沿的照明灯光轻盈明亮,将他笼在光圈里,鼻子冻得发红,睡着了没有表情,看起来也有些冷。
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也可能是灯刺的他不太舒服,睡到一半,郁迟整个人仰趴着,脚下蹬了蹬被子。
祝野看了一会儿,握住他的脚放进被子里。
郁迟肤质细腻温泽,骨骼和皮肉都生得极其漂亮,脚踝出凸起的一小块骨头和踮脚时脚后跟细窄的筋脉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稍微用力一点就会被捏碎。
祝野低头偷偷亲了亲他的脚腕骨,松开手,摊开被子将他严严实实盖紧,又将手里滚烫的玻璃杯拧紧瓶盖,塞进他怀里。
郁迟感觉到温度,睡梦中将杯子搂进自己的怀里。
祝野蹑手蹑脚关了灯,从衣柜拿了两件羽绒服盖在被子上,将就睡了。
他们几个虽然住在校外,但是其他的还是得按照学校统一的作息来进行。
祝野和郁迟在的班默认六点五十就得到教室上早早自习,每天还安排了值日生记名。
八个人昨天刚惹了麻烦,今天再被值日生点名不太好,所以一个个都订了很早的闹钟。
六点十分,郁迟手机亮起屏幕,自带铃声一遍又一遍循环外放,音量也越来越大。
郁迟人还没起来,手一抬,先将闹钟给关了。
他抱着怀里温热的玻璃杯眯了一会儿,感觉不太对,大脑缓慢的开机重启,加载了好半天,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今天的温度。
早上,十度。
降温了。
他揉着眉心,抱着玻璃杯坐起来,余光里,祝野一米九的个子缩在羽绒服盖紧的被子下。
他半夜起来过?
郁迟将玻璃杯放在床头柜,明明没什么声音,地板上祝野还是醒了。
祝野半直起身子,眼睛半真不真,有点儿懒洋洋的缓了半晌,才偏头看向郁迟。
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一高一低看着彼此。
对视了片刻。
“早上好。”
祝野声音哑哑的,语气也懒懒散散:“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早。”
郁迟喉间发堵,喝了几口水,还是有点不太舒服。
可能要感冒了。
他垂了垂眼,抬手探额头的温度。
这个动作落在祝野眼里特别可爱,他没忍住笑了一下。
“你要是没睡醒,就再趴会儿。”
祝野清醒的很快,利落的收拾被褥:“我去给你泡个麦片倒杯子里,早上自习喝。”
绕过郁迟的床边,他弯下腰问:“行吗?”
郁迟反应了两秒,嗯一声。
睡了一晚上,他脸侧那点肉白而软,看起来格外好捏。
祝野揉了揉指尖。
早上迟钝的郁迟真可爱。
他完全没往郁迟感冒头晕的方向想,还以为是太久没起过早床,所以郁迟才看起来愣愣的。
郁迟陷在被子里,看祝野忙里忙外帮自己把要穿的衣服拿过来,又利落的洗漱完,到厨房去,那个背影很熟悉。
在很久之前。
大学的时候,他上早课,大冬天,睡得迷迷糊糊,祝野也是像今天一样起来做早饭,收拾完一切,再转身回头叫他起来。
郁迟拧开玻璃杯的瓶盖,敛下所有情绪,低头抿了一口水。
早上一开门,冷风扑面而来,郁迟手里的伞都被冲的差点打不起来。
走到半路,又碰到了负责视唱练耳的老师。
老师眉目舒展,两条眉毛很浓,眼神特别精神,天气冷了也坚持围着学校跑圈锻炼身体。
碰到祝野,他赶紧叫住:“是你啊,昨天那条视唱练的怎么样?”
祝野不动声色:“还行吧。”
“还行就好,下次上课我第一个点你,你可要做好准备啊。”
祝野:“!”
告别老师之后,他头疼了一路。
早上早读课一下,大家都在吃早饭,他赶紧把视唱书拿出来,临时抱佛脚学拍节奏。
什么二八四个十六,他嘴上念的永远和手上拍的节奏不统一。
几个来回下来,前桌的人都烦了,扭过头手把手教他拍了一遍。
祝野高中毕业之后,再也没受过这种挫折。
眼看着所有人都会,前后左右,都看不过去,一个接一个的教他拍节奏,出奇的默契,他却两眼捉瞎,一窍不通。
直到第一节课上课铃打响,他才被解救出头,趴在桌上思考人生。
郁迟看大家教了他一节课间,热闹都看够了,才将他的书拿过来,将节奏切分。
一个四拍,等于两个二八,等于四个十六,每个数值简化成数字,节奏型的名字等于几拍,一个个列出来,递给他。
“你先把最简单的理清楚,再去学后面的切分附点三连音。”
祝野接过草稿纸:“你在教我啊?”
“不然呢?”
郁迟掀了掀唇,面上带着几分笑,等老师要进来了,才说:“把东西收起来,下课再练。”
“你主动教我啊?”
祝野表面和大家一直读课文,其实在说悄悄话:“那你之前也是这么教楚遇的吗?”
郁迟:“……”
他好笑道:“你和他有什么好比的?”
你和他有什么好比的?
祝野在心里反复揣摩了几遍。
明白了。
在郁迟心里,他果然是比楚遇要亲近一点。
第二节课下课,大课间,祝野出去上厕所,回来座位上郁迟就不见了。
他走廊教室看了一圈,发现楚遇也不见了。
祝野问前面的同学:“我……我同桌呢?”
“好像是去领资料了,在打印厂,大概走六七分钟就到了。”
祝野一声卧槽,马不停蹄的往打印厂外面跑。
差点被撞的周抑:“你是要急着干什么?”
祝野来不及回头,声音被风送了过来:“和未来同事争宠。”
【楚遇,祝野的重点关注对象】
【以前的祝野:怀疑出轨,疯狂列情敌名单
现在的祝野:怕被偷家,疯狂和未来同事争宠】
【他是已经适应自己的身份了吗哈哈哈,未来同事真的好好笑】
打印厂,顾名思义,专门用来打印学校各年级的学案资料。
郁迟和楚遇到打印厂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两摞学案,不是特别重,他们两个来拿刚刚好。
楚遇难得有一个和郁迟单独相处的机会,来的一路和他聊天侃地,就差把自己那点心里给全部说出来了。
拿了资料往外走,楚遇感觉气氛已经铺垫的差不多了,鼓起勇气发问:“你和祝野离婚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离婚之后,可能是旅游吧。”
郁迟很早之前就打算好了:“沿海走一圈,再到内陆各个省份玩一玩,挑一个最舒服的城市定居。”
楚遇张了张口,想问他需不需要一个能够陪他四处旅游的朋友。
但是话到口中,又咽了下去。
他没有资产支撑,家里还有一对父母要养。
因为成为了一名说唱歌手,被父母骂了好几年,至今没能和解,更别提喜欢上一个男人,还想和男人不务正业的满世界跑。
他只能问:“没有考虑过定居吗?你这边那么多朋友,人脉,好不容易混出头,就这么放下了?”
郁迟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从头到尾,他只考虑了一件事:“哪儿有那么多考虑的东西。我想旅游,也有条件去旅游,为什么不去呢?”
楚遇还想争取一下:“如果你以后有爱人,你不能为了他……”
“为什么是我为了他,而不是他为了我?”
楚遇没说话了。
郁迟笑了笑:“你谈的有些远了。”
角落里,躲在草丛里的祝野侧着耳朵认真偷听。
可惜这次不像在走廊,周围全是嘈杂的声音,距离又太远,他什么都没听见。
祝野探出头,只能看到郁迟和楚遇一路上有说有笑,郁迟手上拎着很重的东西。
天气很冷,郁迟手指都要冻红了。
真不懂疼人。
祝野在心里啐楚遇。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到楚遇帮郁迟拿东西。
郁迟那手是用来搞艺术的,拿来搬东西不是浪费吗?
楚遇到底有没有追人的自觉?
他有些等不下去了,一把从草丛站起来,硬挤到两个人身边。
郁迟瞥他一眼:“仙人掌扎屁股,坐不住了?”
祝野咬了咬牙,一把抢过郁迟手里的资料:“什么坐不住?我来是因为老师说你们搬不动,叫我来帮忙。”
祝野:“你这么弱不禁风,搬得动就有鬼了。”
郁迟看他一眼,转头想帮楚遇分担一点。
祝野看一眼他的手,又挤了进来:“你什么体质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我健身卡不是白办的,给我搬。”
楚遇看着他视死如归的眼神,手一松,真的直接将资料放在他手上。
两沓资料垒起来,直接到祝野的下巴,手指都勒红了。
郁迟看他一眼,和楚遇在前面说了什么。
祝野听不见,只能远远的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个一左一右,说话一来一回,关系特别好的样子。
他抵了抵尖牙,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没有说出来,硬着头皮在后面搬书。
这种事情,越想心里会越气,而祝野又是喜欢钻牛角尖的性格。
思来想去,他赌气似的,故意落后两个人,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远。
走两步,他一脚踢飞一个石头:“坏鱼。”
又走两步:“垃圾楚遇。”
再走两步:“坏鱼。”
再走两步,觉得不对劲。
他这么喊,听起来像在和楚遇郁迟凑cp。
祝野换了个说法。
“坏鱼。”
踢石头。
“耶耶。”
踢石头。
“坏鱼。”
走两步。
“耶耶。”
又走两步。
“坏……”
踢出去的石头被人踢了回来。
祝野抬起头,郁迟撩了撩眼皮,眼底澄澈,黑瞳深深,有种脆弱而疏离的冷感。
祝野看呆了,一脚踩着石头上,膝盖往下一磕,结结实实给郁迟拜了个早年。
郁迟后退一步,似笑非笑的:“新年好。”
打算绷着脸让郁迟好好哄一哄的祝野:“……”
阿西。
世界明天就毁灭吧。
【新年好新年好】
【这个头磕的真响啊】
祝野一边整理资料,一边绷着脸,若无其事:“你不是和楚遇走了吗?”
郁迟笑了笑,没说刚才和楚遇走是为了顾及祝少爷可怜的自尊心,才把人支开。
“行了,别逞强了,分一半给我。”
说着,将手伸出去。
他的手细长,骨节分明,指节都被冻红了,手心指腹柔软,是祝野花了七年时间,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
“不用。”
祝野不舍得让郁迟搬书,硬着头皮从地上爬起来:“区区小书,不足挂齿。”
郁迟看不过去,直接截取一半。
“以前没见你这么斯文,搬个书和我磨磨唧唧的。”
走了两步,发现祝野没跟上。
他偏了偏头:“还不过来?”
老婆真会疼人。
嘿嘿嘿。
祝野开心了一路,追上去围着郁迟说话。
“他刚才问你什么啊?”
“楚遇是不是偷偷说我坏话了?”
“打探一下未来同事的消息也不可以啊?”
“等等我等等我,哎,我不说了行不行,你别生气。”
郁迟:“。”
祝野安静了一分钟,突然感慨。
“我发现我们好默契。”
郁迟:“嗯?”
祝野:“我不说话的时候,你也不说话,嘿嘿嘿。”
郁迟:“……”
【哈哈哈哈哈他好像真的很高兴】
【真·默契】
【你小子是真会说话】
*
第四节课下课,祝野又准备翻墙出去买菜做饭。
郁迟不喜欢将作业留到晚上,课间几乎不挪窝,全用来写作业。
祝野趴在桌上,下巴搁在桌上,看他的手握住笔勾画关键词,现在敢光明正大和郁迟打招呼:“今天中午给你买淮山花菜,再炒一点肉,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什么时候去买?”
“第五节课啊。”
祝野说的理所应当,从桌洞下面抽出四张检讨:“这里有一千五百个字,班主任要是来了,你帮我交一下。”
“不交。”
郁迟终于写完两页数学题,换了一本英语继续。
说话间,祝野特别自觉的将数学题往自己这边搂。
明明才录制的第二天,大家已经形成了一种无声的规则。
郁迟这边写完的作业,祝野先抄,抄完之后得在八个人里轮一圈,第二天要收的时候,会准时放在郁迟的桌上。
今天郁迟写作业的速度比昨天要慢一点,不知道是因为题目更难还是怎么,祝野感觉他看题目画关键词的速度都慢了很多。
上课的时候,郁迟也一直靠着椅背听,不怎么用心的样子。
祝野揣测:“学累了?我们下午翻墙出去玩?电玩城去吗?”
郁迟:“……”
他看一眼身后和走廊提前放置的摄像头,本来就头疼,现在更晕了:“不去。”
郁迟写累了,往椅背靠了靠:“你之后别逃课了,到点一起回去做饭。”
“一起?”
祝野迅速捕捉关键词,理由都没问,直接说:“好。”
郁迟将作业往祝野旁边放了放。
他桌洞的东西堆满了,这些练习册全都暂时放祝野这边。
教室的窗户都透风,就算拉上窗帘,寒意也会一波接一波的渗进来,身后的大门开开关关,一阵又一阵的风更吹得人心烦意乱。
郁迟感觉早上的头晕到现在发展的越发厉害。
他趴在桌子上,闭了闭眼,声音比平时更轻:“老师来了喊我。”
祝野耳尖立了立,似有察觉地朝旁边看过去。
郁迟还是很白,趴在手臂之间,闭着眼,睫毛抖了又抖,没有睡着,只是在养神。
他侧脸也很漂亮,眉骨鼻梁嘴唇和下巴的弧线很流畅,呼吸比平时还要急,看不出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脸依旧是白的,淡淡的样子。
但祝野感觉不对。
他凑近了一点,将手贴上去,贴在郁迟的侧脸。
郁迟蹙了蹙眉,半睁眼看着他:“手拿开。”
语气轻了又轻,如果不是眼神带着烦躁,祝野都以为他在撒娇。
完了。
祝野心里警告大响:“你是不是不舒服?”
祝野脑子里迅速跳出好几个词:“头晕?耳鸣?胃痛?还是累了想休息一下。”
郁迟:“一。”
顿了顿,又说:“四。”
头晕,累,可能是要发烧。
祝野抬头看时间,还有小四十分钟才放学。
“我去找老师请假。”
祝野站起来,手被人拉住。
太凉了。
祝野第一感觉就是这个。
刚才去搬书的时候没发现,就抓住他手的短短一下,冰凉的触感真的像凉玉。
“不用。”
郁迟将手收回来,祝野的手马上跟过来,两只手抱住他的。
郁迟想抽开,祝野没让,瞥了他一眼,没有平时插科打诨的不正经调,连语气都有些冷:“别闹,我帮你捂会儿。”
郁迟看出他有点生气,缓了缓,重新坐起来:“我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
祝野看他一直垂着眼,平时心情不好都会勉强笑一笑,今天一点笑都没有。
祝野掏出没上交的手机,果断到药店下单了一圈药。
药很贵。
下单完,祝野昨天问的那些钱刨去他预留的饭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剩下的那一点……
祝野重新点开跑腿,果断下单。
还能给老婆买个热水袋。
下午大家分开排练节目的时候,祝野拽着方歌跑保卫室将东西拿了回来。
方歌和陆烟两个都不太会做饭,每天都琢磨着怎么点外卖,都快和保卫室的保安混熟了。
有他在,东西拿的十分顺畅。
热水袋到手,祝野掇使着方歌陪他将热水袋送出去。
学校教室有限,乐器演奏找不到场所,就只能在舞蹈房里凑合着一起排练。
今天算是第一次联排,给大家相互熟悉一下。
舞蹈房地下一层,周围昏暗,听说以前是藏书室,后来舞蹈房实在没地方,只能被迫挪出来。
祝野和方歌到的时候,郁迟正抱着琵琶和一个男生说话。
郁迟的手还按在弦上,微侧着头听男生讲,眼皮略垂着,眼底还含着一点笑意。
说着说着,那男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热水袋递给他。
方歌拍一拍祝野:“那热水袋和你手里的还挺像。”
祝野看看那个热水袋,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揣着的。
还真是。
除了花色不太一样,别的好像是一个厂子里做出来的。
方歌推他:“你不是专门来送热水袋的?去呗,看看郁迟会收谁的。”
祝野没动。
方歌又推了两下。
感觉不太对劲,低头一看。
祝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那墨镜戴上了。
方歌:“?”
“你又哭啦?”
祝野:“……”
他拉下墨镜,一双眼里写满了无语。
“我在酝酿情绪。”
方歌:“你酝酿什么情绪?”
“学着点。”
祝野拍了拍他的肩,从药袋子里拿出一瓶眼药水,滴了两滴。
清凉薄荷味,刚进眼里,祝野的眼眶瞬间红了。
方歌:“……郁迟就是演戏的,你这招骗的了他吗?”
下一秒,他眼看着祝野戴上墨镜,直冲郁迟身旁。
郁迟坐在凳子上,而他站在旁边,蹲下来,凑到郁迟旁边。
不知道说了什么。
郁迟将他的墨镜拉下来,露出那双发红的眼睛。
真的有用?
方歌不信邪的凑近几步,终于听到了两个人的说话声。
“难过哭了?”
郁迟屈起手指,点了点祝野悄然话落的眼泪。
祝野眼神委屈,什么也没说,往郁迟怀里埋头:“我只是难受,送热水袋都赶不上热乎的。我真没用。”
“真哭了?”
郁迟语气轻柔。
他还没动两下,被郁迟抵住额头。
祝野愣了一秒,看着郁迟将手伸进自己口袋,拿出一瓶眼药水。
祝野后背一凉。
郁迟面无表情:“心里难受?愧疚的想哭?”
祝野脸上一片空白,默默掏出自己的墨镜戴上。
*
祝野的预感几乎没出过错。
下午夕会课,老师在做总结,郁迟半抵着额头,咳了两声,淡淡的红晕已经涌上了脸颊。
“郁迟。”
祝野喊了两声,郁迟慢半拍的扶着额头看他一眼,因为不舒服,眼里漫上水光,眼睫下也凝着不明显的水色。
祝野探出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
刚上手还不热,稍微久一点,就能感觉皮肤下,源源不断的热气往外冒。
祝野的手冰凉,很舒服。
郁迟难得主动往他的手上贴了贴。
祝野顺手往下,揉了揉他的头,贴在郁迟最热的脖颈窝处,帮他降温。
回家路上,又是飘着风和小雨。
郁迟低头看路,整个人都比平时要迟钝很多,几乎是凭借本能跟在众人后面。
祝野一只手揽着他,一只手帮他拎包撑伞。
楚遇不知道情况,走过来问:“郁迟怎么了?”
祝野侧了侧身。
郁迟脸上的红热已经被外面的风压下去,皱着眉看过来的表情和平时一模一样。
只是垂下眼的时候,唇色殷红,颤着睫毛虚虚咳嗽的瞬间,有种羸弱的美感。
郁迟犹不自知,懒懒散散的看他一眼:“绿灯了。”
言外之意是让他别挡路。
和当年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楚遇心跳霎时停了一拍。
一到家,郁迟强撑着冲了个澡,闭眼躺在床上,天旋地转才稍微缓和一点。
祝野端着菜问他:“要不要吃饭?”
郁迟闭了闭眼:“不吃。”
这会儿难受的劲头彻底上来了,就连晃一下头都晕的不行。
他拉起被子:“我睡会儿,你走的时候记得关灯。”
祝野只能又将菜端出去。
一开门,外面四五张人脸,吓他一跳。
陆烟悄悄问:“他怎么样?”
周抑被虞娆推了一把,憋了半天:“人,没事吧?”
方随跟着点了点头。
祝野:“……”
他纳闷:“你们这么担心我老婆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彩蛋:
祝野闲着没事儿,登上了很久没用过的小号。
最近小号涨粉很多,底下评论都是来膜拜恋爱脑祖师爷。
还有不少人在底下祈求恋爱脑祖师爷收走她朋友的恋爱脑。
祝野:???什么玩意儿?
他认真发问,为什么最近涨粉这么快。
底下告诉他:看过《最后一个月》吗?和这个没关系。
祝野:……
私信也是千奇百怪。
粉丝一:祝野那个杀千刀的,凭什么碰我老婆?
祝野顾及这是自己不为人知的神秘小号,礼貌回复:祝野又帅又有钱,有老婆很正常啊。我就是祝野的粉丝,他和郁迟很配呢!
粉丝二:傻逼男朋友,欠我钱不还,明天就和男朋友分手。
祝野忍不住问:分了吗?
粉丝二:没有呢,他说借钱是为了我们的以后,他好爱我。
祝野:???你恋爱脑吧?这都不分?
粉丝二:?你也配说我?拉黑了。
祝野:……
粉丝三:听说你是恋爱脑祖师爷,什么都知道。那我礼貌问一下,祝野和郁迟这一年有性生活吗?
祝野:……没有
粉丝三:亲过嘴儿没?
祝野认真回想了一下:有
粉丝:亲嘴什么滋味?
祝野:你问题真的很多
粉丝四:啧,听说两个人婚后没有性生活?祝野不行吧?
祝野:谁传的谣言?